自那件事情之后,一切好像都变了,一切好像又没有变过。
赵芷彤又变回了和赵丹玉要好之前的样子,对海棠院外人表现得冷漠、孤僻、凡是事不关己;赵丹玉也再没有出现在海棠院里过。长公主府的下人们都是惯会见风使舵的,大主子们看重,赵丹玉在他们眼里便也能算个主子;大主子们不在意,赵丹玉在他们眼里便什么都不是。
前段时间一次次求着回海棠院帮忙的人,一个个都没了下文。前段时间还热闹非凡的海棠院,如今竟冷清得丝毫不像是即将要办喜事的样子。
赵芷彤如今什么都不在意了,也完完全全失去了结婚应有的喜悦。应该给未来姑爷做的鞋都买现成,本应自己亲手编的同心结也都交给了郗愉和大花。她就坐在藤椅上每天晒晒太阳、发发呆,书也不读了,字也不练了,书房都积灰。郗愉知道赵芷彤心里憋着一口气,却不知道怎么去开解她。
一个调令下来,郗愉也不用再去考虑怎么去开解赵芷彤了。她要被提前调去翠竹院了,长公主亲自下的命令,因为新王妃怀孕了。
郗愉本以为自己能跟着赵芷彤直到她出嫁的,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了。郗愉去跟赵芷彤告别,赵芷彤只当是长公主因为那件事故意给她没脸,所以让郗愉过去了翠竹院之后便不要再记挂这边了,省得新主子不悦。
郗愉知道,事情并不是这样的,人家长公主并不会记得赵芷彤身边的一个小丫鬟是谁。她会这么做,只是因为萧作允让她这么做了。
不知为何,萧作允对郡王妃的这一胎很看重,刻意让郗愉到翠竹院那边看着一些,以免出了什么意外。毕竟郗愉手上有商城,如果出了什么紧急情况,郗愉可以直接在商城上找药品下单。未来的药品虽然也算是超越本时代的存在,但由于是救人而且小范围使用并不会因此改变时代,所以药品在商城上是允许购买但是限购的。
郗愉到翠竹院的那天,赵芷彤和大花都没有来送她。赵芷彤说怕让人觉得郗愉对海棠院还有感情,所以不敢来送。郗愉知道赵芷彤的心思,心里却还是微微感到有些失落,也许以后真的要分道扬镳了。
郗愉到翠竹院的时候,平时与她交好的翡翠并没有出现,反倒是曹瞻茹从家里带来的贴身丫鬟——栀子,为她忙前忙后的。
“二花,翠竹院的下人多,不像海棠院那边能一人一间房。以后啊,你就跟我一间了,别嫌挤啊。”栀子最先把郗愉带到了卧室,顺手还把郗愉的床给铺了,“你看看够不够暖和?”
郗愉意思性得摸了摸,笑着说道:“当下人的,哪有这么讲究。我还要多谢栀子姐姐呢,海棠院那边人少规矩少,我这忽然间过来,若是没有栀子姐姐带着。到时候两眼一抹黑,还不知道会不会闹出什么笑话呢?”
栀子也爽气,说道:“你可千万别这么说,长公主能亲自下令让你过来肯定是因为你有长处。而且我偷偷告诉你,王妃对你也很满意。”
“王妃?”她好像跟曹老板没有接触过吧。
见郗愉有些疑惑,栀子解释道:“你还记得,那日翡翠又哭又闹的,你正好送了吃食过来。你是不是跟翡翠说,‘新王妃不像是容不得人的’?”
郗愉点了点头,但她很肯定,那日没有人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偷窥着,看来是那群唯翡翠的命是从的小丫鬟里,有人转头就把事情学给新王妃听了。
“你也应该知道的,我们郡王妃是个能耐人。出嫁之前,她本想着曹家离不开人,等嫁过来再调教几个丫鬟也容易,便只带了我一个丫鬟嫁了进来。王妃也是没有想到,自己能这么快就有孕了。公主府的丫鬟有娇气又喜欢抱团,王妃有孕之后也不想再操这个心去慢慢调教了,但外面买新的丫鬟进来更是来不及了。还好有你,上次讲话正好讲到王妃心窝里去了。所以长公主一提把你调过来,王妃便想都没想就应承下来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郗愉就说曹老板收拾几个丫鬟轻轻松松的事,这翠竹院的丫鬟怎么还一个个分不清谁是真正的主人,原来是曹老板还懒得上手啊!
郗愉把东西放好之后,栀子又带着郗愉去见了郡王和郡王妃。与上次不同,这次郗愉是在花园里被接见的。
郡王还是那副样子,只是冷漠严肃的脸上,多了几分暖意。他看着曹瞻茹,整个眼睛都是满的。郗愉大概知道这就是爱情,当爱的人在眼前的时候,眼里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了。
曹瞻茹的变化不可谓不大,虽然平日里郗愉也能从远处看到几次曹瞻茹,但真正认真打量的,还是要属中秋宴的那次。
与中秋宴相比,曹瞻茹丰腴了不少。眼里少了几分精明,多了几分母性。但郗愉知道,曹瞻如还是那个在商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曹瞻茹。如果谁觉得她怀孕,可以在她眼底下坐下小动作,那么那个人一定会后悔的。
“你就是从二妹妹院里调过来的丫鬟?”赵敏宇问道。
“是的,郡王,我原本是在海棠院伺候二小姐的。”
听到肯定的回答,赵敏宇继续问道:“二妹妹那边可还好?婚礼还忙得过来吗?”
郗愉心想:这郡王还挺关心赵芷彤的。
“二小姐那边一切都好,婚礼的事主要是公中在忙,二小姐那边也算有条不紊。”
赵敏宇点了点头,开始嘱咐道:“既然已经过来了,留在翠竹院好好做。王妃有孕,不像二妹妹还是个小姑娘。你不能像伺候二妹妹一样伺候王妃,要多问问府里的稳婆和大夫,小心伺候着。”
“是,郡王,奴婢知道了。”
曹瞻茹埋怨得看了赵敏宇一眼,说道:“我哪有这么脆弱啊!”
说完便转过头对郗愉说道:“以后你还同以前一样伺候好了,我如果有什么要求会直接跟你说的。我这人就一点,别人对我怎么样,我便会十倍百倍还给他。”
郗愉知道这是警告,这个“怎么样”,可以是好,也可以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