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颜迈着莲步,缓缓在众人眼前出现,端的是名门大家秀该有的庄重之礼。
见了这殿内满是身份显赫之人,苏沫颜露出微微惊愕,很快反应过来,盈盈一拜。
“臣女苏沫颜,给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请安。”
她声音柔柔如风,谦恭有礼,依次请安。
苏沫颜这一出现,就明里暗里给人一种大家闺秀该有的委婉端庄,可南宫沧月一瞧,这双火眼金睛一下子就看出了端倪。
在一个极为注重礼仪的北狄,对女子的教养也是出了名的严格,这自小就是琴棋书画样样不落,说话也要求是轻声细语,为人处世上一定要求和风细雨,断然不能被人挑出错处。
这苏沫颜这人未到,就让所有人先闻其声,有些像《红楼梦》里的破落户儿的王熙凤泼辣狠毒的影子,可这见了人,却是装出弱不禁风的病西施模样,这前后不搭,倒是让她觉得十分别扭,绿茶的味很浓厚!
总而言之啊,跟南宫初雨那样的人儿就是一类。
“免礼。”皇上道。
皇后笑容满脸地上前握住苏沫颜的手,转头向皇帝等人介绍:“皇上,太后娘娘,这位就是臣妾的表妹苏沫颜,是文国公的嫡女,自小就养在老夫人的院儿里,得老夫人亲自教导,所以性格开朗,为人温善恭俭,在京城啊,人人都夸她是天下一等一的美女,更夸她是一等一的大善人呢。有她照顾摄政王,太后娘娘和皇上想必更加放心。”
苏沫颜一听说自己要嫁给摄政王,这笑脸羞得红扑扑的。
“是表姐谬赞了,沫颜也不过尔尔。但沫颜和无尘哥哥青梅竹马,能照顾无尘哥哥,这是沫颜的荣幸,沫颜定然不负所望。”
皇后翘着兰花指,抿嘴一笑,“太后您瞧沫颜这般谈吐,可比这南宫家的大小姐稳重许多?”
对于皇后这一番踩一捧一的行径,南宫沧月可不惯着她。
“皇后娘娘,你左一个皇上有一个太后娘娘地问,你可有把摄政王放在眼里?众所周知,摄政王与太后母子感情深厚,与皇帝手足情深,他们二人必然是支持摄政王的决定,可你自始至终都未询问过摄政王的意见,是何居心啊?”
南宫沧月冷笑一声,“瞧这苏沫颜这弱不禁风的模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你倒是说说看,她是如何照顾摄政王?”
皇后不满地看向南宫沧月的时候,与她目光相撞,心里一个咯噔。
她从未见过如此冰冷的目光,仿佛是冰山高原上的雪狼,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这南宫沧月怎么会有这样的气势?
“南宫沧月!”太子殿下见她居然对母后如此无礼,气急败坏道,“你是何身份,竟然如此冒犯一国之母?”
“太子殿下,你是傻了还是没长脑子?皇上封我为五品医女,又将我赐婚于摄政王,你一个太子,居然不晓得我现在是何身份?”
“南宫沧月你!”墨亦枫火冒三丈,“本宫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嚣张无礼之人。”
“哎,那你今天就算见到了!”南宫沧月努了努嘴,一副无辜的表情。
“啪啪啪啪~”墨无尘面含微笑地拍着手,“好!月儿说得真好,真不愧是本王的王妃!”
太后和皇上从一开始,就看出了南宫沧月这行事风格跟墨无尘极为相似,两个人简直是天作之合,对墨无尘一向是宠爱有加的他们,爱屋及乌,此刻,非但不会觉得南宫沧月行为粗鄙,浅显无知,反倒觉得能降服墨无尘这个魔鬼,南宫沧月实在是太厉害了。
他们一个是墨无尘的生母,一个是墨无尘的兄弟,两个人可谓是对墨无尘的为人了解得十分透彻,都知道他活了二十五年,正眼瞧上的女人半个都没有,而且肆意妄为,可偏偏有实力,让朝中大臣恨得牙痒痒,却都不敢对他怎么样。
见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殿内最大的这两个腕儿终于出来圆场了。
“朕觉得南宫沧月此言有理,这成婚的是皇弟,要娶谁是他的自由,朕不会干涉。”
“皇上所言极是,哀家更是不会干涉,只要无尘开心就好。”
这些话,在旁人看来,都会夸赞皇帝和太后英明,尊重摄政王的决定,但听在皇后和太子耳中,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这太后和皇帝偏心摄政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如今最重要的婚姻大事都交给摄政王做主,那这江山,若是摄政王说一声“要”,皇帝岂不是双手奉上?
那她和太子又该如何自处?
皇后和太子越想越觉得惊恐,惊觉绝对不能再让墨无尘活下去了。
得想个办法才是。
皇后连忙给苏沫颜递给眼色,得了文国公老夫人真传的苏沫颜立刻有了反应,双眸蓄着一泓泪水,娇滴滴的哭腔道:“无尘哥哥,你莫不是忘了,小时候你曾说过要娶沫颜,我们还对天发誓过的,你忘了吗?”
南宫沧月感到无语,死缠烂打是最没意思的。
“你长得那么丑,本王不可能对你说过这话。”
苏沫颜呆滞片刻,“无尘哥哥,你说我长得丑?”
“听见了就不必再多此一举问一次了?如若你不是长得丑又耳聋,那你这是在自取欺辱!”
苏沫颜哪里听过这等侮辱的话,从小到大她都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谁人见了她,不都夸一句“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可如今,她却被心爱之人当众说丑。
即便得文国公府老夫人亲传,此刻的她也受不住这等侮辱。
脚下一跺,捂着嘴巴跑了出去。
“哎,沫颜!”
见苏沫颜就这么跑了,皇后也是愣了片刻,完全没想到这一出,不过好在她处理三宫六院事务多年,很快就回过神,打着圆场。
“请皇上和太后娘娘恕罪,沫颜听闻摄政王死而复生的消息,大喜过望前来探望,如今却见摄政王与摄政王妃鹣鲽情深,她心中爱慕摄政王多年,看到了自然是悲伤难以自已,这才有所失态。”
太后摆摆手,“不过是个小女孩受了些情伤该有的反应罢了,哀家和皇上也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只是这文国公也该好好反思自己了,教出这等当众向男子表白心迹无果,落荒而逃的女儿,实在是教女无方,皇上你看,该如何罚才好呢?”
“闭门思过一个月,罚俸禄半年。”皇上接过话道。
皇后和太子一听,心下一紧。
太后和皇上虽然口上说不会降罪于苏沫颜,但却罚了文国公,这一招杀鸡儆猴,实际上也是在警告他们,他们的小动作都在太后和皇上眼中一清二楚。
皇后越想越觉得恼怒,赔了夫人又折了兵,非但让苏沫颜在皇上和太后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而且还连累了表哥受罚,这一切都要怪南宫沧月,如若不是南宫沧月处处跟她和太子作对,他们的计划早就成功了!
南宫沧月不经意间就瞥见了皇后那要吃了她的眼神,心里明白,自己又拉了一波仇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