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先审的一人骨头倒是挺硬,匀临的刑具上去,他登时咬紧牙关,莫说吐露情报,就是吱一声都没有的。
匀临一边用刑,一边为他点蜡。
如此好勇斗狠,在主子面前逞强,简直蠢货行径!
谢时掸了掸月白的袍子,目光看向那人黑黢黢的脸,漫不经心道:“你们邓老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泉州对邓老将军许以重利,此战过后,邓老先生将身归故土,在泉州安然养老。”
那人闻言,瞳孔一缩。
谢时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的扶手,那节奏不疾不徐,一下一下敲击在那人心上。
他是邓南山嫡支,自然最是了解邓南山想法,从前年轻气盛时海上奔波或许还有几分意思,如今邓南山垂垂老矣,每每上阵都是强撑着身子,他心里明白,邓南山其实早就想金盆洗手,安稳度日,只是手上罪孽太多,一时无法停手罢了。
谢时瞧着那人表情,已知自己成功了一半。
他那话其实也不算妄言,邓南山罪恶滔天,自然要死在泉州才是给泉州百姓的交代,还有什么比埋在土里更安分的呢?
匀临准备好了火钳,火钳的尖头烧的发红,往人身上一戳,再狠狠一钻,再硬的汉子身上也得多一个焦黑的孔洞。
火钳越来越近,滋啦一声,一股焦肉的味道传来,那人起初尚且咬紧牙关不肯招认,待匀临手上一旋,火钳尖头越来越深,几要至骨。
剧痛难忍之下,那人浑身发颤,额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下来,他啊的惨叫连连,忙求饶道:“我说,我说,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审完此人,又审另外一个副手。
那副手不如头一个骨头硬,都不需如何威逼,只两三个刑具上去,便招了。
邓南山身为主将,自然知道的事情多些,但他老奸巨猾,为人狠辣,让他吐出点东西比狗嘴里吐象牙都难,谢时并未打算从他那里入手,只想好好折磨他,好给泉州百姓出气。
这两个副手知道的东西也不少。
匀临一路审问下来,心头那块巨石越来越重。
朝廷多年来派兵剿灭倭寇,如今看起来,竟然像是在养蛊。
难怪倭寇兵力与日俱增,兵器质量越来越好,原来是朝中有人中饱私囊,与倭寇暗通款曲,倭寇每年所劫商船之中,真正的商船不过半数,有些船只上货物寥寥,白银、兵器成箱成箱的装。
兵部从未上报过丢失兵器,这么说来,大晋定是有人私开铁矿,行铸造兵器、屯兵练兵之举。
开铁矿造兵器还能瞒天过海,想来大晋驻守在某处的某位将军,甚或某个集团,早有谋反之心。
外面阳光正烈,谢时陡然自光线昏暗的监牢中出来,不由眯了眯眼。
既然朝中有人手上屯兵,他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计划必须早日施行,他身居京畿多年,无甚依傍,如今便以泉州为大本营,即便将来天下大乱,他亦要以一己之力护想护之人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