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陈鱼还好,一提陈鱼小宦官的眼泪似决了堤的洪水,唰一下流了出来,跪地道:“陈公公、陈公公他被绑了……”
景春帝微微正色:“什么?”
陈鱼可是他的心腹,轻易出不了茬子,瞧着小太监屁滚尿流的模样,莫非陈鱼当真被绑了?
可当今太平盛世,谁脑子有坑,会去绑一个当红的宦官,这小太监实在太没眼色,难得他竟然还当真了,可真是好笑。
转瞬后,景春帝因觉得好笑,而微微挑起的嘴角便凝固在了脸上。
长公主带着两个壮硕的随从,挑着一根手臂粗的竹竿,竹竿上面五花大绑,吊猪一般吊着一个两鬓灰白的老太监。
老太监双眼闭着,面色白的纸一样,睁眼的功夫瞧见景春帝,险些哇的一声哭出来。
这老太监正是御前当红,承天殿首领太监,景春帝的亲信——陈鱼。
自从陛下登基以来,陈鱼狐假虎威这么几十年,何曾受过这样的罪,如此被绑猪一般的招摇过市,他这个首领太监以后没法当了,也没法活了!
景春帝愕然的揉揉眼,仿佛不信眼前的这一幕竟是真实发生,待确定并非梦境,他的长姐真的绑了他的首领太监,他愣了:“长姐,你……你这是做什么?”
长宁长公主掏出那卷玉轴,毫不客气的丢在景春帝脚边。
玉轴轱辘轱辘滚了两圈展开,里面赐婚景荣与萧蘅的旨意盖着朱红的玺印,仿佛一个响亮的巴掌,啪的拍在了景春帝脸上。
这一拍,倒将他拍的清醒了。
他竟忘了,萧蘅那丫头也是长姐的心头肉,他将她许给景荣,她自然是不会太高兴。
只是他没想到,长公主竟然排斥到如此地步,都绑了他的太监!
景春帝为帝多年,培养出一身霸道之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敬圣旨,便是不敬皇权,便是长姐也不行!
他脸色冷了下来,道:“长公主自重,此乃圣旨,随意毁弃,罪犯欺君!”
长宁长公主冷笑一声,道:“我今日便抗旨不遵,你待如何?”
景春帝眸色一紧,杀头的话在喉头滚了滚,却说不出来。
面前人毕竟是他亲姐,当年自己登上这帝位,全赖她多般筹谋,可今日如此不给他留脸,抬猪一样抬着他的大宦官,此事要是就这么算了,他这皇帝也是白当了。
想通这一则,景春帝负手而立,冷声道:“若长姐如此不知礼数,公主之位便做不得了!”
长公主冷嗤一声,声音带着几分凄凉:“这公主你当我乐意做?”
她瞧着自己一手扶起来的皇帝,心头一片凉。
并肩为战这么多年,她当这个公主早当的腻了。
何尝愿意与胞弟翻脸,可他如此行径,又将她置于何地?
景春帝犹自嘴硬:“景府景泰乃巍北大将军,景荣亦是少年英豪,如何配不得成国公府嫡女?明明是一桩良缘,长姐反应未免过火。”
“这话你蒙别人尚可,与我说得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