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荣的父亲是巍北大将军景泰,为大晋镇守边疆多年,如今边疆尚算安定,景泰大部分时间留在上京,但他常年留宿在前院书房,几乎不进后院。
景荣之母柳氏,当年由景春帝赐婚,嫁入景府,虽然是上京城的贵眷,可柳氏的日子却比一般的贵眷们要寡淡太多。
她常年待在后院,莫说外出交游,便是每月出院子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每日礼佛焚香抄经,旁事不理。
在景荣的记忆里,他的父母亲从来没有亲近过,夫妻俩从来都是各过各的。
小时候不懂得,以为所有父母都是如此,待年纪大些知晓原委,却只觉无力。
一股檀香味扑面而来,柳氏的院子到了。
院子里除了几棵孤零零的海棠并一方石桌,一个石凳,别无长物。
景荣推门进去,柳氏的侍女小莲入内通报。
不多时,柳氏从佛堂出来,她一身极素的的衣裳,一支木簪绾发,眉梢眼角的皱纹显出她的年纪,却掩不住她倾城容色。
她的眼睛尤其美,一双桃花眼星光闪闪,一颦一笑都仿佛蕴含着万种柔情。
景荣的眉眼,是极像柳氏的,衬得他有几分阴柔。
见柳氏出来,景荣行礼道:“母亲。”
柳氏笑了笑,那笑有些疲惫:“荣儿深夜到访,有什么事吗?”
语气生硬,毫无母子之间应有的亲昵。
景荣闻言,心头就不由一滞,虽然习惯柳氏如此,可她总如此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景荣每每见了,都觉自己要折寿十年。
可毕竟是自己母亲,景荣耐着性子扯出一个笑来,恭谨道:“儿子明日想请母亲去成国公府提亲,一应礼品儿子都备好了,母亲只要人走一趟,事情儿子都会安排妥当。”
“成国公府?”柳氏面露疑惑,道,“可是长宁长公主女儿的夫家?”
景荣道:“正是。”
回话间心中却有些打鼓,母亲历来从与他多说半个字,怎的今日问起话,难道成国公府和母亲有旧……?
正疑惑着,只见柳氏的脸色渐渐转至煞白,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荣儿你……你竟瞧上了她家的女儿?”
景荣忐忑的抬眼看了眼母亲,母亲身子娇弱,他实在怕一个不小心,母亲再病了。
轻声道:“是,儿子属意成国公萧允嫡女,萧蘅,还望娘亲成全,替儿子跑一趟。”
景荣心里明白,只要柳氏肯去,这婚事便是萧允如何不答应,都必定能成。
这之中的关键不在于他,也不在于柳氏,而在于他们那位高坐皇位的陛下。
柳氏双目失神的望着窗外海棠,更深露重,海棠花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不知过了多久,柳氏点了点头,声音十分缥缈:“荣儿大了,也该成亲了,不管是谁家的姑娘,你看上了便是好的。”
景荣感激道:“多谢母亲!”
第二日,天刚擦亮,萧允便被梦境惊醒,在床上贴饼子似的辗转了几回,都无法入眠,干脆起身洗漱,坐在前厅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