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蘅心态极好,站在柜台前和掌柜芸娘安排了几桩事,还朝谢时福了福身子,又转身进了后面一道帘子里。
小二乖觉得很,得了芸娘眼神,对谢时格外殷勤。
见谢时落座,飞快的上了一壶上好的温雪花酒,见谢时不动那酒,又飞快的端来一壶滚烫的初雨银针。
匀青揣摩着主子的神色,给主子倒了杯茶。
初雨银针茶色浅青微黄,在雪白的茶盏中微微荡漾,茶香氤氲,沁人心脾,谢时这才动手。
修长匀净的手端起雪白茶盏,一口茶入喉,温润清香,原本不安的心情也平复了些许。
然而下一秒,他便生出一种想要把茶杯摔了的冲动。
他是被鬼上身了不成?
怎么好好地逛个街,转脸就登了鸿楼的门?
不就是在门口听路人说了一嘴,这里饭格外好吃吗?
不就是适时地闻见了一阵饭菜香嘛?
他就有这么馋?
饿死鬼投胎啊?
可脚已然迈进来,再掉头出去,未免太像一个受气小媳妇儿,那岂不是更没面子。
谢时迫于无奈,进门坐下,此刻感受着众人的眼风,颇有些如坐针毡。
一旁的匀青也挺无奈,脑门上的汗都快下来了。
主子原本英明神武,可一遇到萧蘅,就有点像被下了降头。
明明身手不弱,却当街被萧蘅掳进了花楼,明明挑食的很,偏偏要来这不能点菜的酒楼,这不是找虐么?
这一遭忽然迈进了仇家的大门,匀青一时也有些懵,心中纳闷,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色令智昏?
匀青仔细想了想,在主子孤苦无依、空虚寂寞的这么多年里,萧蘅的确算是第一个敢直接对主子伸出魔爪,且爪子还伸的这么暴躁的红颜,难道…
主子其实好这口?
正想着,一阵特别的香气自后厨传来,匀青不由看了一眼旁人的餐桌。
这香气不是桌上那些常例,不知鸿楼后厨私下捣鼓什么好吃的,那香味勾动匀青肚腹,令他馋虫大动,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后厨,七星站在萧蘅身边,瞧着萧蘅利落的擀面、切丝、调汤、制卤,一时眼睛都直了。
她家姑娘何等不学无术,平时连笔都不握的,拿着绣花针都像拿着根大杵,如今竟然在下厨?
闻着味道,竟然不难吃,甚至还挺香?
七星心里震动极了。
心道得亏是自己日常跟随姑娘出来,见多识广,比较淡定,若是那小心翼翼的玉楼跟着姑娘,定还以为姑娘被人调包,要吓死了。
萧蘅知道七星在想什么。
前世,她对什么都只肯下片刻的功夫,因此什么都会点,什么都不精,也是后来到了南方,为了糊口,才跟着尤二叔学了不少本事。
这手做面的手艺尤其得了尤二叔真传。
好在七星向来一根筋,是个心大的,随便几句便能糊弄过去。
她当下轻轻一笑,道:“平日无事,跟着那些杂书学的,没想到还真能派上用场。”
七星当即信了,小鸡啄米般点头:“姑娘最是聪慧,什么都是一学即会的,只是……”她眼巴巴瞧着姑娘,“姑娘,这面有我的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