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行为夜京墨都是看在眼里的,鹿鸣躲,他就凑上去,再躲,他就再靠近些。最后直到无处可躲时,鹿鸣忍不住发飙了。
“干嘛啊!你好歹也是魔界的主宰,能不能有点脸面?!我不过是来找个人的,你老跟着我干嘛?难不成我一个人还能把你魔界给掀翻了不成?!!”
“……”
夜京墨一时间被吼得有些怔愣,呆着脸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人烦起来的时候怎么看都烦,女人烦起来更加不讲道理。
“看我干嘛!说话啊!”
“说,说什么?”
“没话说就走人,该干嘛干嘛去,你这么大个魔界不需要管的吗?再跟着就把你店给砸了!”
鹿鸣的底细夜京墨能查的都查到了,她什么样的脾气秉性夜京墨称得上半个了解,这话她既然敢说出来就一定敢做。
这也是夜京墨对鹿鸣感兴趣的其中一点,虽是从小在仙界长大,骨子里却有着一丝魔族的随性和霸道。
“好啊。”
夜京墨忽然勾唇一笑,刚刚她说的,他都信。
鹿鸣一时间被夜京墨噎得没话说之后更是不想理他,一个闪身离开了酒居巷。与此同时,夜京墨店内二楼的靠窗位置上有一人将他们的互动全都看在眼里。
“呵呵,有意思,很久都没有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了。”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每说一个字都听得人难受,仿佛一把生锈的木锯在不断拉扯着让人忍不住的打寒颤。
冰冷彻骨,就像来自地狱的恶魔之音。
……
半个小时后,魔界老祖阁内一贯清冷孤寂的环境被轻松打破。
夜风呼啸声夹杂着风尘卷动地上的枯枝落叶划拉出一连串刺耳可怖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连魔界那万年不变的紫月身旁都起了更加妖媚惑人的血雾。
往日人人敬重,拒之千里之外的老祖阁四周满是说不出的诡异,竟是真的像极了魔窟。
从前方圆十里之内没有一个生物影子的情况现在看来又要扩大范围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诡异转变刚刚持续一会儿,远处便断断续续传来一阵极其好听的歌声,是个很好听很温柔的男声。
“彩云漫漫……画梦境……”
“小船儿悠悠,重甲卸……万物,星辉……水长流……”
“哈哈哈!好喝好喝,再来一壶!!”
模糊的月色下悠悠走来的正是鹿鸣三人苦苦找寻的大长老。
此时的大长老哪里还有往日在梦河时的威仪,现在他整个就是个活脱脱的酒鬼,一手抱着一个酒坛子不说,就连腰上都别着个小酒葫芦将他的腰带压得低了又低。
那形象简直不忍直视,只有大长老自己还乐呵呵的抱着俩酒坛子往人老祖阁内钻,殊不知他这正是羊入虎口。
【段衫……段大哥快来啊~到竹溪这儿来……】
“咦?什么声音?谁在说话?”
【段大哥~进门~】
“门,门,门……是这个门吗?”
飘渺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出,也不知终于何地,全程能听到的只有大长老一人的对话声,时低时缓好像在回答着些什么。
一阵窸窸窣窣的摸索后,大长老抱着两个酒坛子走进了老祖阁最核心的位置。虽然人醉了,但本能面对危险时大长老的动作还是不慢的。
【呵呵呵,没想到大哥都醉成这样了还可以这么敏锐,真是厉害。】
听清楚这话之后大长老的脸瞬间都黑了一大截,打死他都不敢想有朝一日他居然还能听到这声音,还是活着听到的,而他在这种场合居然还一左一右抱了两个酒坛子?
女人声音响起的一刻,老祖阁内诡异的现象陡然间上升到了极点,四处都是说不出的阴暗,好像一脚踩进了满是沼泽的烂泥地。
大长老段衫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但眉眼却渐渐柔和了下来。
对竹溪,他永远都没办法真正生气。
“小笨猪,你以前都是叫我小段哥的,怎么在魔界待着都待生分了?”
大长老眉眼温柔,即使抱着两个与他极为不符的酒坛子都挡不住他想要奔向竹溪的心,哪怕此时的竹溪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她了。
【站住!】
眼见大长老要靠过来,竹溪双眉紧皱立刻远离了他一段距离才懒散妖媚了回来。
【你怕是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吧小长老?我这魔界都没有一个人敢来的地方,你身为一个精灵居然敢踏足。】
【身为蝼蚁的你是要挑战我的权威吗!!?】
“小溪不是的!我,我……”面对竹溪突然的发狂大长老有些手足无措,纠结半天却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是什么?梦河的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小溪她!!
她以前从来不会这么说话的!
但是想想对方的遭遇大长老又是心疼无比,嘴里念念叨叨的只能反复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也是了,面前的怎么可能和小笨猪相比较,毕竟是七万魔兵的生命。
梦河的十一长老早就陨落了,而他的小笨猪……已经没有什么小笨猪了。现在在他面前的是魔界的老祖,在魔界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怎么比?
大长老想着想着一把扯开酒塞就是大口的往嘴灌,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人界的凡人都这么喜欢酒这个东西了,当真是一醉解千愁。
淡绿色的液体顺着大长老的嘴角一直滑落进衣领,青丝凌乱、衣角满是星星点点的污渍,看上去是说不出的狼狈。
这时候本该兴奋加料的竹溪看在眼里只觉得一阵厌恶,大袖一挥,纯净的魔力便卷着大长老和他的两个酒坛子狠狠的砸在了老祖阁的高墙上。
“咚——”
大长老从墙上跌落在地仅是愣了两秒便又从地上爬起,竹溪看在眼里许是觉得不够好玩,抬手轻轻抖了两下,一根纤纤玉指伸出在空气中无形的画起了符咒来。
白嫩的手指,艳红的血符,竹溪一身黑袍在这后面无形中有着一种不同于平常的孤寂。
七万魔兵只为换她一人,没有人知道她曾经的挣扎和痛苦,谁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