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放歌咄咄逼人的语气并没有吓到散音。
身为罗刹,她或许会畏惧李隐这样的仙人,但绝不会对这个狐假虎威的四尾妖狐有什么恐惧。
但就力量来说,十个苏放歌都不是她的对手。
可散音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李隐,才是最优的选择。
“这我并不知晓,但据说,天狗一族在很久以前就与太阳星君结怨,之前我盯上那个叫卢月的小丫头,也是因为感受到了她的那只宠物狗体内寄居着天狗的灵魂……因为我本身的力量就来自于灵魂,所以对于灵魂的感应,我要比夜叉那家伙敏锐的多。”
李隐大致有了一个清晰的思路。
他说:“所以,你接近卢月的原因,就是想将她身边的那只狗体内的天狗灵魂拔除,那为何……要在卢月的身上留下你自身的鬼气?还有,你的力量是从何而来的?”
茶楼内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散音的回答。
散音微垂的面容上流露着一丝不甘,她沉声道:“对不起……那件事的确是我做的,其实自从被那种神秘的力量唤醒之后,无论是我还是那些凶兽的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影响,大部分凶兽都失去了理性,而我自身的意志也受到了影响……”
“所以说,那件事的确是你做的,对吗?”
李隐的询问,令散音无法反驳。
她只能点头回应道:“是的,我在苏醒之后,除了本身的力量以外,还觉醒了一种特殊的能力,就是我的眼睛。”
散音抬起头,用那双眼看着李隐。
略带一些紧张的双眸中,看不出有什么奇特。
反而是散音自己解释道:“在我的眼中,能够看清每一个人身上所承载的业力,您经常接触恶业鬼的话,应该是知道的,凡人的业力积攒到一定程度就一定会招来劫难,而他们死后的灵魂虽然会得到超度,可存有业力的一部分却是会被六道分向业狱……我只是吞噬了那些存有业力的一部分,才得以恢复了些许力量。”
“哦?”
李隐有些惊奇的看着她,他一直都以为罗刹的力量是吞噬生魂而恢复的。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也能够吞噬业力啊。
“在我心中,一直都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诱导我,它似乎是想让我遵从它的意志……”
李隐见她如此,伸出了一只手说:“把手给我。”
苏放歌在一旁撇了撇嘴,问:“喂,你不会是看人家长得好看想占便宜吧?”
没人理她。
散音将手放在了李隐的手上,便立刻感受到了股温暖的力量如涓涓细流般进入了自己的体内。
罗刹的体内并没有感受到什么特别的力量。
李隐想到:难道是灵魂层次的吗?
他将自身的力量退了出来,摇头道:“身体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同,云里,你能够探查灵魂吗?”
云里一直都在听着,见李隐呼唤自己,便走了过来。
“可以,我来试试。”
她靠近散音的同时,右手双指点在了其额间。
云里的精神力渗入,散音非常配合。
缓缓的深入……
缓缓的……
滴!
那是一片黯淡无光的黑海。
一轮血色的红月映在水面上。
四处无比空荡。
在这片空荡的灵魂之中,云里什么都没有找到。
只有那片平静的黑海之中,似乎潜藏着什么。
云里没有任何畏惧,控制着自身的精神力潜入了黑海之中。
咕咚!
水隔绝了一切的声音。
身后仅存的微弱光芒。
以及下方一片无尽的黑暗。
一切都尽显诡异。
那股黑暗散发着恶意,似乎很是抗拒云里的靠近。
“让我看看,下面究竟有什么吧!”
云里如此想道,控制精神力深入的速度更加快了。
短短数秒。
声音消失了。
光芒消失了。
一股足以令灵魂战栗的寒冷出现。
此时,若是换做其他任何人可能都已经退了出去。
但云里感受到了那股恶意。
她毫无畏惧的再度深入。
呼——!
忽然间,有了声音。
“死吧!下贱之人!”
“那是什么姿态?谁允许你站在吾等面前了!”
“吼——!吼——!!!”
刺耳的言语、高傲的身影、野兽的咆哮。
记忆深处的黑暗,竟是被一点一点的引了出来。
满手的鲜血。
嫉妒!
仇恨!
愤怒!
敌意!
随风而舞的黄沙中卷带着鲜血的腥气。
红土大地之上的那片荒芜。
“云里……你何德何能?!”
很多很多,云里最不愿再度想起的事物都一一呈现在了她自己的面前。
云里:“真是……卑劣的力量啊。”
她收回了精神力。
外面也仅仅只是过了一瞬间。
她看向散音,发现散音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变化一样的在看着自己。
李隐问:“怎么样了?”
他发现云里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
云里:“从未见过的东西,其中蕴含着非常纯粹的‘恶意’,意志若是不够坚定的话,估计很快就会被那东西吞噬殆尽吧,而且……如果承载者本身若是有负面情绪的话,也会被无限放大,无论是愤怒、还是什么罪恶感……”
卑劣无比。
“会放大负面情绪的特殊力量……吗?”
李隐喃喃自语后,忽然轻叹一口气说:“算啦,不想了,今天可真是累死我了,要不要吃顿宵夜?”
半个小时之后,云里在门外接过一个外卖小哥送来的烧烤,回到屋子里一脸感慨的说道:“现代人的接受能力真强……就算是刚刚经历了那样的状况,也没有丝毫惊慌吗?”
李隐摆了摆手说:“不要小看了打工人的毅力啊!”
“哟吼!我的鸡翅!”
苏放歌兴奋的去抢鸡翅,李隐拿着酒过来,笑道:“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苏放歌笑嘻嘻的说:“铁公鸡难得大方一回!”
啪!
哗啦~!
李隐倒了两杯酒,那瓶梨子酒也空了。
他转头看向一直没有挪地方的散音,说:“散音是吧,别在那坐着了,过来吃烧烤吧!”
手中端着的两杯酒,一杯递了过去。
“喝了这一杯应酒,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浅黄色的酒水倒映着李隐的那张笑脸,以及茶楼间的灯光。
散音起身,来到李隐身边,满心踌躇的从李隐手中接过了那杯酒。
低头看着,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