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嘴上信誓旦旦地认为自己足以应付理智冷静地面对这种情况,可当石山在面临审讯时嘴里脱口而出一人后,弗陵才开始坐不住。
她本就该意识到原主母亲在家里出事后就选择跑路这件事本身就不对在先,若是没有错,她不该害怕到选择逃走,也不该这么长时间了一个电话都不给自己打过。
平安两字,以后怕是很难从她嘴里听到,如今从警方手里现有的证据是,她已经跑到了国外,以难民的身份申请了国际援助。
帮助她的人,身份和能力都不容小觑。
若是邢商所为,他此时此刻又在国内,手伸不到那么长去。
也就是说,邢商背后,还有一张更大的关系网。
鞭长莫及,如今她敢呢不能无法去找可能生活在国外某个角落的她,唯一的可能,便是从邢商这里获知她的线索。
然现在的情况是,虽然有了人证,石山,却也没发直接证明邢商有任何罪行。
口说无凭,除非赵渔真的能够从邢商处挖出来什么,否则,邢商无法定罪,原主母亲的下落也永远无法得知。
弗陵心情忽然有些郁闷,她现在也不会邢商面前做戏去了,除了一方面是薛衡不让她过去外,另外一点,则是她每天就只跟着薛衡身后,迫切地想要去了解石山的审讯结果。
连日里来的调查,能从他口中得来的消息已是少之又少。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赵渔身上,可这种事根本就不能急于一时。
连薛衡都看得出来她的急切,可再紧张也没有用。
他调查了那么多年,无论发生了什么,也无论结果好坏,早就练就了一副雷打不动的心态。
弗陵却不同了,她心情不好,吃饭都没了兴致。
即便薛衡亲自下厨都不行。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兴致,跟助理学起了厨艺来了。
弗陵一开始倒是给他面子,吃了两三口,勉强还能果脯,为了不打压他的积极性,她挑着好听的夸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那两三句话引得对方忽然起了昂扬斗志,接下来的两三天,竟是选着当日她夸赞的那几道菜一直做。
弗陵忍不住想吐槽,忍了好些天了,忍无可忍,再加上赵渔那里一直没传来什么好消息,便止不住吐槽。
“当初你要是委曲求全一下,说不定赵渔就拼劲全力帮你卖命。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她贪生怕死,做事畏手畏脚的,总说自己害怕被邢商发现端倪,这都几天了,一点线索都没有。”
薛衡道:“你现在着急也没有什么用,先吃饭。”
弗陵最烦的便是他提吃饭的事情,听起这两个字就浑身不舒服。
“要不然还是我过去吧,我回去后跟他好好说说,我跟他解释这些天都是被你抓去的,当然,你要配合我演一出戏,要不然我怕他不相信。”
薛衡冷睨了一眼过来,没有直面回答她的问题,反复的只是让她将饭吃了。
弗陵也是起了性子,不耐烦道:“我挑食,你做的这些我不爱吃。”
薛衡冷下脸来:“那你辟谷算了,反正仙女都是不吃饭的。”
虽然这是夸自己仙女吧,但弗陵还真没感觉到他这句话有欣赏之意,不外乎全是揶揄取笑她的。
见他挨着自己肩膀坐着,弗陵摇了摇他的手问:“我刚才说的你觉得如何?”
她说的无非是让他回到邢商身边继续伪装调查的事。
薛衡摇摇头:“不如何。”
就算邢商对她有那么几分上心,不会对她动手,但人心易变,保不准他下一秒就觉得她聒噪,给悄无声息地处理了。
“那你确定赵渔能从邢商那里得来物证,你要知道,邢商现在虽然不知道石山已经被抓了,但他要是在警局那里也有人脉,他提前跑路了怎么办?”
“他出不了国,放心就是。”
“你提前下手了?”
“嗯。”
弗陵心情怏怏,“我就不能做点什么事吗?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她的线索,我心底过意不去。”
她,毋庸置疑指的就是原主母亲。
也是在近期才得知,原来原主父母除了倒卖古董,走私文物外,手里还沾了人命官司。
“我觉得我前半生霍霍的那些钱,全沾了血腥,我以前从来只当他们赚钱容易,一点都没有要节省的想法,而且他们一直说,女儿都要宠着养,而我又是独生女,我想要什么都可以买,我从小到大,要月亮就不给星星过。我还每次都挑最好的最贵的东西要,小时候他还经常说,要努力赚钱才能够上我败家的速度,是不是因为我要得多,他们才走了歧路?”
她抬起双手,掌心朝内,目光怔怔然地看着自己的手心。
“薛衡,我不干净了。”
薛衡:“......”
有时候真不知道她胡思乱想这些做什么,她当初年纪小,又不知情,就算是杀人犯,难道他的家人全都该死吗?
“连坐早几百年就被废除了,还是说,你要为你父母的罪行袒护?”
弗陵否认,视线闪躲着垂落,手心紧紧攥成小小的拳头,搭在膝盖上放着,鼻梁骨上不自觉地淌下细汗。
“我不会,我永远不会为他们的罪行袒护,我只是觉得,要是调查到最后,我也进去了怎么办?”
薛衡舌尖抵着腮,掌心轻轻抚了抚她发上。
“放心,你也是被隐瞒的,并不知情,事发后,他们把这烂摊子交给你,你也尝试着用自己的努力做了补偿。只要能够找到你母亲转移走的部分资产,说不定还能戴罪立功。”
“说的简单,现在我又不能上邢商面前去问。”
弗陵狠狠地瞟了一记眼刀过去:“赵渔一直没有线索,要是她无法找到邢商的罪证,警察也没办法抓他,他不严刑逼供,我那亲爱的母亲怕是一直在别处逍遥快活呢。”
薛衡轻轻地拍了拍她后:“快了,就快要抓到人了,你放心。”
弗陵抬头看着他,似笑非笑道:“你总是让我放心,其实我一直都不放心,就跟我始终不肯全部信任一个人一样,我做不到那么心大。”
“他们不是一年两年做这种事,涉及的金额也不是一只手就能算得清楚的,走私,再加上人命案子,甚至可能跟国外政府机构达成什么非法交易。”
话音至此,弗陵语气一顿,转过身,紧紧地蜷缩着自己的身体,面对着墙根:“抱歉,我不该跟你发脾气。”
薛衡看着她的背影,道:“怕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