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时，桌子腿又不合时宜地跳了一跳薛衡眼皮子跳了跳，抿直的唇线微启。
“踢桌子这种事，不礼貌。”
弗陵环了环手，故意伸长双腿，毫不在乎的语气：“我不礼貌的时候多了去，你快点把事情交代一下，交代完我要去睡了。”
助理赶忙接了一句道：“要是现在先去睡，我看你也挺困的了。”
弗陵：“闭嘴。”
薛衡：“出去。”
二人横眉冷对，同时道。
助理缩着脖子，畏首畏尾地走了。
弗陵眯了眯眼瞧他真的出了屋子，心下忽然一阵不安，说：“他在这里没有住的地方？”
薛衡微一拧眉，便听她忽然刀子嘴豆腐心。
“这大晚上的就这样将他赶走是不是不太好？”
薛衡说：“怎么忽然还关心起别人来？可真矛盾。”
“我......”弗陵眯了眯眼：“是你赶走的人，压到我头上算怎么回事？那是你自己的人，你怎么欺负都不管我的事，别给我安帽子我也就谢天谢地了。”
话虽是这样说弗陵心底却还觉得有阵不舒服，毕竟当时说他重话这件事自己难辞其咎。
薛衡轻笑着打消她心底的不安，说：“他在隔壁有家。”
弗陵狐疑不信，这里的房子可不便宜。
“骗你干什么？”薛衡慢条斯理地说：“他一个月工资可是你好几倍。”
“......”
这一个一个的都比自己有钱，却没有一个肯主动起提及一下帮助自己的事情，还隔三差五地欺负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瞒着她。
果然只有党才会精准扶贫，这人比人气死人的世界。
弗陵摆摆手，极其不耐烦听他解释这些。
“算了，你把你该交待的事情说清楚。”快点说完她也才能回房间休息去。
酒精和药的作用下，她困顿非常。
无非是顶着意志力在熬着坚持，保持清醒头脑。
薛衡看着她的脸色，敏锐地察觉到她在煎熬：“我看你也挺累的，要不……”
“薛衡，时不我待，你要再这样我就只能去站阳台了。”
薛衡瞄了一眼阳台的位置，皱着眉头。
“什么意思？”
弗陵微微一笑，用最柔和说着最为隐身恐怖的话。
“我门出不去，总能找别的办法，我看过了，这里也就二楼，下面是绵软的草地，我要出去了肯定第一件事就是报警，你别当我是在说笑，我对你那本就脆弱毫无根据的信任已经濒临崩溃决堤的边缘。”
薛衡忽然看了眼阳台处的方向，长夜沉沉，和风徐徐，他起身，手插在兜里。
“我带你去阳台看看星星。”
不待弗陵同意便已将她手臂捞过，径直往阳台处拽了过去。
被按在藤椅上坐下，薛衡双手仍旧搭在她两边肩头，直到她配合地坐下不再乱动。
弗陵头皮发麻，忽然觉得这孤男寡女的大晚上跑出来看啥星星，无非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一时间，本就脑子里乱成一团麻绳。
她拉了拉他袖子口道：“咱只谈风月不谈情行不行？”
薛衡：“又开始自作多情了。”
弗陵呵呵：“我要真这样自恋多好。”
薛衡笑着往后退开几步，坐在一旁的藤椅上，说：“你不就是想要知道那个幕后投资人是谁？”
弗陵侧过身去，挺直后背道：“是，我还想知道他和我爸是不是有牵扯，更想知道，我母亲的下落。”
薛衡笑说：“你太贪心了，什么都要，有时候连自己最初的初衷都忘记了。”
弗陵眯了眯眼道：“你要是连这些都不能满足我，那就快点放我回去，我就不信自己调查不了。”
薛衡闭着眼靠着身后靠背，声音低低沉沉。
还真是不折不挠，会折腾人。
“他确实与你父亲有牵扯，与你父亲那个案子有关。”
弗陵迫切地说：“你指的卖假古董的事？”
薛衡没有否认，说：“你父亲拿货的源头就是从他这里。”
弗陵脸色平静，即便再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无法做到如同当事人一样感同身受。
唯独心底藏着深深的不解和莫名，道：“单单只是为了钱的话，他有必要吗？他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已经说过，赚够了好几辈子都享用不尽的钱。做这种事，风陷那么多。”
弗陵又说：“若是稍也被人看出了端倪，认出了作假，他这一辈子就臭了。”
薛衡说：“若是说从上到下，又一条无形的产业链，都在营造一种刻意的美好，无论是谁都始终保持缄默呢？”
弗陵愣了一瞬说：“所以，上一次我参加过的那个拍卖会，才会连鉴定师，但凡有点见识，长点眼的都能看出端倪，却三缄其口，不发一言。”
薛衡说：“是。”
弗陵追问：“那今晚的拍卖会也是这个样子，照着当时的画面复刻？”
薛衡说：“是。”
弗陵忽然愣了一愣，道：“我爸他到底为什么……”他实在无法想象为什么会做这种自取灭亡又愚蠢到无可救药的事。
薛衡说：“他不缺钱，那只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
弗陵耻笑出声：“确实很像他能做出来的事情，可是……”
可是她始终觉得有什么地方存在古怪，又找不出具体在什么地方什么原因。
弗陵问：“他为什么不报警？我父亲伏法之后为什么不报警？”
薛衡半睁着看向了她说：“因为你。”
弗陵莫名就感到一顶大帽子砸到自己脑门上，不明所以道说：“我早在他们出事前便已经在国外待着了，出事后隔了一段时间，我才得知回来的，要不然也不会等到开庭那日赶回来，回来之前，我在国外所住之处谁都不知道，就连我父母都没找到，为什么说因为我？”
薛衡抬眸看向了她，清冷的眸中似有冰雪消霁。
弗陵越发疑惑：“他到底是谁。”
薛衡说：“他叫邢商。”
“除了名字外，其他信息，别人一概不知。”
弗陵：“包括你？”
薛衡暗黑的眸底暗流翻滚肆虐：“你若是你信我，这就是全部。”
弗陵自嘲：“你看我现在身处何地，我信不信你有必要？我没有别的信息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