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在逃的王盛忽然有了消息,皇帝提前离宴走人。
憋在口中的那几句话没得空说出,弗陵也只能继续憋着,找了个机会离开皇宫。
甫一进门,却瞧见一落难和尚到门口化缘。
守门小厮本就心善,二话不说就把家里厨房馒头米面端给了他。
落难和尚回头要走时便撞见了自己。
“施主。”
弗陵看了一眼过去,并未有任何言语。
还未待她开口,守门小厮便说:“少主,这和尚可惨呢,寺庙被一伙盗贼抢得一干二净,他爬山涉水出门化缘,又跟强盗遇上了,身上仅有的一件袈裟也被夺了去。我看他可怜,给了他一点吃的。”
似是以为她在介意,落难和尚忙道:“请不要怪罪这位小施主。”
守门小厮拉着他的手转身:“那你误会了,我家少主才是真真正正的大善人,我给你的这点东西其实还都算不上什么。”
说话间,又开始给落难和尚普及她家少主名下的孚安堂不计回报,不问报酬,救下无数穷苦百姓的例子。
“我家少主心善仁慈,就是天上的仙女都比不上,不对,少主她这一次死而复生,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尘。”
这巴拉巴拉的彩虹屁可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弗陵听得嘴角抽了抽,看了那落难和尚一眼,对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扫视了一眼过去:“我房间里好像还有几个今早没吃完的糕点,就让他带走。”
守门小厮高高兴兴地去拿东西了,临走还不忘记再夸了自己好几句。
落难和尚对自己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
“多谢施主。”
“出门在外,谁没有一个落难的瞬间,你也就碰上我家小厮心善了。”
落难和尚眉心深拧,目光一瞬不落地从擦肩而过的她眉眼间掠去。
“施主面向非凡,是否非世间中人?”
弗陵眉梢忍不住轻轻挑起,抱着手侧转过身去:“大家都说得我长得像仙女,又有人喊我菩萨。”
“施主知道贫僧说的不仅仅是这个意思?”
弗陵轻挽唇角,似哂似笑:“那我难道还真是天下的仙子下凡尘了?”
偏偏她现在还在修炼,会努力争取早日成为仙子的。
落难和尚说:“施主并非这世间之人,更准确地说,施主您这身皮囊内的灵魂并不是这世间该有的存在。”
“哦,你这意思是说,我不该存在,我本已死?”
弗陵抱着手,微微垂了下来眼帘,若有所思地道:“倒颇有几分鬼上身,占据他人的身体为容器,在这个世间为所欲为的意思。”
落难和尚说:“那施主可否告诉贫僧,您的生辰八字又是如何,这样也可让贫僧为您卜上一卦。”
这个世间还竟能够找到第一个发现自己特异存在的人,还是一个带着装神弄鬼口吻的和尚。
弗陵忍俊不禁,心底也觉得有趣,遂将这个身份的生辰八字报与他知。
“可这并不是施主生辰。”
弗陵耸肩,无奈地笑了一笑:“这样我就没有办法了。”
时间线久远,谁还会刻意去记得前尘过往?
哪里还知道原先的自己生辰究竟是何许?亲人是谁?家又在哪?
若不是这张脸依旧不变,大抵会当成一个又一个的转世。
弗陵转身欲走时,身后那和尚忽然抬起手中的木头权杖,挡住了弗陵眼前。
“随贫僧离开。”
“和尚,化缘就化缘,装神弄鬼的事情就别做了。”弗陵眉心泛起一丝冷意。
落难和尚说:“施主大抵也不喜欢过这种流离失所的日子,终期不变,漫长无期,一日反复过去一日,只要世界继续,地转星移,您一日也走不出这个循环。随贫僧离开,或许贫僧还能助你转世,永永远远摆脱这个束缚。”
弗陵眼神懒散地睇过去一眼,淡淡地启唇说:“可我不想转世。”
“那您想如何?”
“我想升天。”
“......”
······
不知道什么时候市井中忽然就多了一段匪夷所思的传闻,以至于自己被皇帝给叫去问话时,还处于不明所以的状态。
皇帝也不直接说明,直接将她晾在一旁,便自个忙别的事去了,直到及阅暗地里偷摸着过来给她提一个醒。
“我跟和尚......”
她愣了愣,难以置信道:“我图他什么了?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
及阅说:“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只是......”
“没事,你放心大胆地说。”
及阅这才松了一口气,说:“您的身份一贯特殊,名声又毁誉参半,市井中关于您的桃色新闻,一抓一大把,何况那个男人,又被你给藏在家中。”
弗陵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做答。
偏偏藏男人这件事她无法反驳,只是原因那个和尚实在太诡异了,若是放走,将来指不定出现什么不可预测的隐患。
眼瞧着眼前这姑娘还全然不知道陛下为了她做了什么,及阅心底猝然长叹。
“这次也不怪陛下生气,今天才刚刚叫人去把那书集的那些人统统给抓了,原因写了纷纷以您为版本杜撰了关于您的话本,而且,影响很不好。”
“不过您可放心,陛下已经直接让人将所有的话本一应烧了,以后绝对不会有人再传您的是非。”
“就算这样了陛下还是很生气,昨晚他只不过看了一点点话本杜撰的关于你的内容,就气得甩了杯子,您等下见到陛下了,能尽量不跟陛下吵就不跟陛下吵。”
竟是要她哄人了?
皇帝要是哄哄就能好她这些天会如此发愁?
弗陵眉心拧动,看向他道:“你跟了你家陛下也有段时间了吧,那你应该很了解,你家陛下最喜欢宫里那个小姐姐了吧?”
及阅语气一顿,“姑娘您是在跟我开玩笑是吗?”
“我很认真。”
弗陵再次问起:“陛下到底去过那个妃嫔宫中?”
“不好说。”
不好说,而不是没有。
弗陵说:“不用担心我听了难受,我也只是想知道了解一下你家陛下的身体情况而已。”
毕竟也不是有隐疾,龙阳之说也不可信。
好几次假装要对自己用强,最后不也证明是虚张声势,他压根就连她衣带都不敢扯一下。
及阅急道:“我真的不知道。”
弗陵扫了一记白眼过去:“你这谎话说得一点都不高明。”
即便是有她也不会说些什么。
只不过狗皇帝有时候却一副好像很在意自己的样子,可下一瞬又毫不留情地对自己开怼,真让她心底怀疑其实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想知道什么为何不当面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