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了,比我想象的还要晚两天,这两天都差不多将冰箱里能吃的能喝的都给搜刮走了,还撬走苏昶800块,我在他手表上给安了你给我的追踪定位,你现在能查到他跑哪去了吗?”
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极费劲似的,她抵着唇,轻声咳嗽着,又用力压着,始终压不过那股气。
程鹤殊比较敏锐,听出来她声音中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
“小感冒。”
程鹤殊微挑了下眉,似乎对她措辞不太确信。
若只是小感冒也不必要苏昶天天喊医生,各种各样的补药鸡汤燕窝都备了又备,这种费心尽力的程度,确实让他有些吃惊。
“我现在过去。”
“过来干什么,陪护?苏先生又不是没找医生......”
这些天因为要照顾自家的病,苏昶俨然已经成了小半个医生,是以他自个都有意用“先生”自称。
弗陵又咳了,想说话,但嗓子已经哑得,几乎都快说不出来。
程鹤殊听那端的咳嗽声越发严重,再次让她别再开口。
弗陵听他说要直接过来,躺在床上的她忽然翻了翻身,想起来但身体却在犯懒,睁着疲惫的眼问:“不用亲自去守着那小兔崽子?就不怕他给丢了。”
程鹤殊说:“有的是人帮我盯。”
弗陵将她的顾虑说出:“但我觉得,你那弟弟鸡贼得很,估计得好几拨人盯着,要不然他能给你们带沟里去。”
“再鸡贼不过还是小孩子,还不是你几句话就给骗得稀里糊涂。”
弗陵鼓了鼓腮帮,仔细琢磨,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夸自己,虽然这件事怎么说都是自己不地道。
“就算再不喜欢,也要注意点他的人身安全,毕竟你也说了他还是个孩子,他本来不用牵扯到这个事情中的。”
若不是被现在的那对科学家父母捡走收养,也不会被当成工具人,或许再幸运点,遇上一个好人家,也不至于被沦落到这步田地。
“我会让人注意的。”
他的声音疏离淡漠,公事公办的态度明显。
“你总是,能不,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改变他的主意。
听着她声音沙哑可不似一般,程鹤殊皱着眉道:“先别说了,你嗓子还要不要。”
手机被挂断,弗陵无奈地眨了眨眼,最后也只能无奈地将手机给扔回枕头下。
“你可真是......有时候真觉得,你还挺无情无义的,只要是个能利用的,就能够玩弄于鼓掌之间。”
她抖了抖被子,盖好后,重新躺会暖和的三层被褥内,闭着眼睡去。
寻思着算了,算了,自己也不是什么圣母玛利亚,自己都自顾不暇,哪里还能担心得了别人。
······
程宗麟按照父母之前给他留下的地址,找到了住处。
只是他得确保周围无人跟踪才跟提脚上去
这些日子不是没有发现身后隐约的动静,他也是忍耐了几日,发觉是自己惊弓之鸟后才重新动的身。
好在身后没有发现任何尾巴,自己这些天的谨小慎微也终于有了回报,但他不敢放松一切警惕。
只是同父母在约定地点见了面后,才发现,或许,父母关心的并不是他是否能够平安回来,而是他们所在意的东西能否取到。
“东西没拿到为什么要提前回来?你不知道你现在回来对于爸爸妈妈就会多一份危险。”
“这么多天了,你连一条有价值的消息都没有打探到还敢过来?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这样报答我的?”
“你今天过来有没有被程鹤殊发现,身后的尾巴都确定扫清楚了吗?”
“程鹤殊那么精明的人,又怎么可能不会在暗地里派人盯着你?肯定一路上都被人跟踪了,你个蠢货还有脸面在这里给我沾沾自喜。”
父母歇斯底里的斥责和怒骂充斥在整个脑海中,像是一团一团数不清的乱麻,纠结着,捆绑着,缠绕在他脑海中。
厮杀,折磨。
他没有能够完成父母交待给他的重要任务,无法帮父母回到光明磊落地抢回过去那个属于他们的家,他是彻彻底底的失败品。
他不知道该如何跟父母解释自己的无能为力,只能闷头遭受一切指责和挨打。
的确,自己如同父母所言,是蠢货,是无用,甚至,无论自己这些年多么努力地学习,依旧比不上程鹤殊的一星半点。
可他坚信自己可以通过努力,他比程鹤殊年轻得多,从现在开始学起,等到自己也到程鹤殊那个年纪,一定能够比他还要有所作为。
可父母绝望地对他说,已经到了这个年纪,怕是永远看不到翻身的那一天。
那一天很遥远,又并不遥远。
其实,其实要实现这一切并没有任何困难的,只要让程鹤殊死就可以。
这样的方法快速且便捷,也只有这样,直捣黄龙,他也能少走更多的弯道,也能完成父母这些年的心愿。
就算被抓,他还未成年,顶多也就是关收容所强制收养。
他无怨无悔,顶多就是偿还父母多年养育之恩。
他在父母面前承诺,无比庄重且虔诚地立下这个誓言。
“我会再去跑一趟,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程鹤殊再相信我一次,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会取到他血样,爸妈,你们等着我,我一定会让你们享清福的。”
然而,自己此行并不是那么顺利。
······
程鹤殊到苏昶家时。
苏昶正在厨房给熬鸡汤。
一开始门铃响的时候他并不清楚,耳朵塞着耳机听手机里视频的声音,在听里头煲汤的视频音。
程鹤殊极少有不耐烦的性子,大多时候都沉静深敛,只是等了许久,又心挂着生病的那位,差点踹门。
“抱歉,抱歉,刚才做饭呢,没仔细听。”
苏昶腰间围着围巾,手里带着铲,那是真枪实战上阵。
似乎也是意识到自己现在这幅样子跟平日里的形象完全不符,忙说:“煲鸡汤呢。”
程鹤殊:“挺厉害的。”
是夸奖吗?怎么听出几分又酸又臭的味道?
“权当你这是夸奖吧。”苏昶让开身,让人进来:“等下给你盛一碗。”
程鹤殊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直接去二楼。
厨房内的人忽然回头望过来一眼,视线只能看到他挺拔修长的身姿。
房门没上锁,程鹤殊下意思望了望楼下一眼,随后抬脚进门,顺着这股势,反手锁上。
弗陵并不在房间。
厕所里有窸窣的水声。
浴室玻璃映着朦胧的身影,依稀可以辨别出女孩子玲珑剔透的娇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