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温热的水源落在身上,弗陵一时半会还没回过神来,总觉得身上酥麻麻的。
这是在给她洗澡啊!
虽然说我现在是一只猫,但本质上到底是以人类自居的。
为什么会一点尴尬害羞脸红的表现都没有?
难道自己已经是全身心满足且投入于当一只猫了?
怎么可以?
人就是人,怎么可以因为一时的享受自甘堕落?
弗陵怔怔然地睁开了眼看向他去,却听他说:“真是脏。”
弗陵:“……”
他眼底的鄙夷一览无遗,看着水池中的脏水,叹了一口气,为自己一时冲动将这猫带回来感到几分后悔不迭。
弗陵见他那只被自己抓挠过的手背都沾了水,原本想挣扎的同时,心底免不得有几分抱歉。
不过,在洗手台洗澡,还真是颠覆她的想象。
想想自己无端变成一只猫,过已经够颠覆人生了,何况还是在同学会上,被原主曾经暗恋的高中同桌给带回去。
人生还真是曲折离奇。
兴许是在热水中泡得有些舒服,他按摩的手法也很专业,弗陵一时半会舒服得有些昏昏欲睡。
今天她本来要做什么的?
忘记了。
算了,还是先休息休息。
秦缙庭本来就因为这猫不怕水惊讶得眯了眯眼,可见着小猫垂着小脑瓜昏昏欲睡的样子豁然失笑。
等到再醒过来时,是被吹风筒的声音吵醒的。
“吵醒你了?”
声音是从自己头顶上传来。
弗陵一脸茫然。
秦缙庭将它用小被子抱好,只露出毛绒绒的小脑袋在外,将小猫咪连带着被子捧到自己双腿之间,用手托着两边小被子,在小猫身上蹭了蹭,拭去水渍。
弗陵扁了扁嘴,想说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不用再做这种多余的事情,可他却好像很乐此不疲。
算了,等免费做完这一个桑拿就跑路。
毕竟鹿见闻现在的身体情况很让人担心,毕竟是养育原主的生父,她不能这样坐视不管。
不过因为自己在鹿见闻的人生中暂时消失的这三年,倒也阴差阳错地促进了鹿见闻晚年的幸福生活。
等秦缙庭擦干净身体后,又捏着她柔软的耳朵把玩,担心刚才洗澡的时候进了水,取过棉签仔仔细细地给它擦拭。
不过一会又见它爪子深处脏得厉害,索性又拿起修建的小钳子,抓过四肢便强迫性地逼着她修剪。
弗陵打也打不过,挣扎也挣不开,被按住四肢为所欲为,眼看着自己的小爪子被人当面撬掉,气得炸毛。
本来就打架爬树抓人也是靠爪子,她还很少有翻盘的机会,现在连爪子都给剪掉了,再出去不过就是被人压住头痛打的悲惨画面。
秦缙庭直接找了个套嘴的工具将它脑袋巴给套住,这样它就是发了疯想咬人也看不到。
这个世界上还真就没有他对付不了的东西。
一个小时后。
弗陵奄奄一息地躺在沙发上,筋骨发软,半点力气都提不上来。
秦缙庭已经将猫窝给它搭好,猫砂也放置妥当,朝沙发上的小猫招了下手,却不知道该喊它什么。
“给你取什么名字好?”
秦缙庭自言自语,从沙发上将小猫给抱下来,眉心低沉,若有所思。
“小白。”
还大白呢!
弗陵一点都不想搭理对方,阖了下眼,假睡算了。
都说猫性子高傲冷淡,无论是对旁人还是铲屎官依旧如故,很大程度在于猫从头到尾只是将铲屎官作为自己吃饱喝足利用对象。
狗狗会将你当做朋友家人相处,而猫咪永远都是一副养不熟的状态。
很少能碰得着黏人的猫,如果真能碰上那就是你祖坟上冒了青烟。
秦缙庭知道这猫虽然性情高冷,但也妄想着猜测现在相处时间还短,等过段时间便好了。
“小白,快点去睡。”
秦缙庭拍着它屁股赶它进猫窝。
弗陵装死,四肢伸展看开来后,懒洋洋地趴在地上,愣是一动也不动。
秦缙庭戳了下她的白肚皮:“好好的猫窝不去睡,你要睡在这里是吗?”
弗陵掀开一记白眼过去,气哼哼地冷笑后,又闭眼而睡。
秦缙庭没有它的任何办法,只是怕这地板凉,只得用小被子给她盖上,才回自己房间。
夜里,弗陵顺着厨房通风口往屋外爬,她的攀爬能力一向很弱,一蹭一蹭地往上蹦时,好几次又下滑回起始位置。
可为了能够不当人禁脔,拼劲性命也要想方设法逃走。
秦缙庭是听到厨房里有响动,这才停下手头上的工作去厨房,赫然见到眼下这一幕,心底难免诧异了少许。
“你这是打算跑路?”
弗陵闻言一惊,猛然往下一跌往水池中去,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成了过眼云烟。
秦缙庭一个箭步走上前,将猫抱了起来,掸了掸毛发上粘连的水渍。
弗陵气急地说:“你干嘛吓我,我半个身子都已经快出去了。”
秦缙庭知道它待不住,但也没想过它会蠢到从高层爬下去,见它还挣扎不断,索性抱回书房,一路手腕托着它的身体,掌心覆在它头上,大手轻轻地抚了抚。
“知不知道这里是六层,掉下去了摔死你。”
“那你知不知道猫还有九条命呢,摔死了,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秦缙庭自然没听得懂它说的这都是些什么,只是怕吵着邻居,索性捏住它后脖子上一摞毛,这样它也很安静乖巧些许。
将她带着一起办公?
有毛病吗?
弗陵瞧他这是在敲键盘,就不怕自己给他捣乱?
心随意动,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弗陵挣开他的手便往键盘上扑过去,爪子不住地踩了又踩,将原本才25个字的文档变成了250个字,得意洋洋地扭过头去挑衅他。
秦缙庭抓它下来,又被它给扑上前去,警示过,威胁过,恐吓过,但似乎都没有什么用处,似是在知道他不会对它如何时,越发得寸进尺了起来。
想安安静静办会工都成了奢靡的一件事。
秦缙庭捏着它的脑袋,想用力,吓唬它一下,这样让它以后也再不敢打扰自己工作,可见它那双蓝宝石一样的水晶珠子里,眼神可怜兮兮的,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手上的动作也从捏该为搓脑袋。
“你怎么还不睡?越到晚上越精神是吗?”
“赶我走吧,我求你别继续忍着了,我好不容易找到回家的路,我爸现在的身体也不是很好,我必须在他身边尽孝,这是我作为人家女儿必须尽的一份迟到了三年的孝心。”
弗陵双手作揖,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企图唤回他心底的同理心。
秦缙庭摸着它的脑袋,“你是担心我工作太晚,想让我回去睡觉?”
弗陵:......
秦·自以为是·缙庭理所当然地这样想。
是夜,秦缙庭回房间也将猫咪给带上,自己便先回厕所去洗澡。
弗陵漫无目的地在房间里四处走动,审视的目光四处逡巡着。
都说从装修风格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品性。
灰白色的墙,深蓝色的落地玻璃窗帘布,更显得房间气氛阴冷,装修颇近工艺风,家具个顶个的高档,估计他是个不会生活的人。
这个家只是夜里疲惫时的落脚点,他是个追求快节奏的人。
就刚才在聚会上得知他和家里人都定居国外,这次只是暂时回国,因为工作上的事,当然参加同学会也只是顺便,最多也待不到两三天,应该不会专门为了自己去办理什么托运手续。
寻思着除了破窗而逃到底还能够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时,枕头边的手机忽然就响了。
弗陵恶作剧的心理又起来了,几步过去床边,蹬着腿跃上枕头后,看着眼前这手机,来电显示上竟然写着的竟然是:田园。
弗陵眼瞳猛地一缩。
这两人很熟吗?什么时候有了勾结?
记忆里,高中的时候倒是没怎么注意田园的交友情况。
不过作为同桌的她,倒是清楚秦缙庭向来高冷,喜欢独来独往,放学后也不爱跟一群男孩子们拉帮结派去学校门口附近的小卖铺。
除了学习好像也没见到他有额外的爱好。
倒是有一次,鹿时深心底好奇他的课后生活,放学的时候曾偷偷摸摸地跟在他身后,不过还没跟到家就被人给发现了。
后来鹿时深就再也没敢有过任何轻举妄动的行为。
弗陵盯着田园的来电,心下怪异至极,爪子索性便轻触着屏幕界面,接听了电话。
可她总不能代秦缙庭说话吧?
空气间忽然陷入几分沉窒。
“在吗?”
弗陵焦头烂额了一瞬,猛地用爪子又叩击了屏幕界面。
那端的田园不解了一瞬,只当是秦缙庭高冷,扯着嘴角摇了摇头。
“你让我发给你的联系方式已经发过去了,你看到了没?”
弗陵指尖又戳了一下界面。
“你之前说你在国外有朋友就住在时深所在的社区,这次麻烦你能够帮忙调查一下时深的住址,毕竟她爸爸现在很想她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太好了。”
弗陵神色微微一沉。
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将手机给拿了过去。
弗陵顺着那手扭头过去时,却见他**着上身,下面只用一条白毛巾围住,胸膛后背的水渍未干,发丝末梢还滴着水,在淡黄的灯光下那颗颗水珠子越发显得根根莹润如玉。
猫身一颤。
难怪人们常说,这表面上越是装得仙风道骨,冷静禁欲的人,内心深处反而倒是骚得厉害。
手机里那头的人在说。
“我这里也是鞭长莫及,要不然也不会麻烦到您。”
这都用上您了,这关系看起来也不是挺好。
弗陵心底如是想。
“她是我同桌,能帮上忙的,我会尽量。”
“多谢您了。”
秦缙庭没再客套,将手机挂断。
弗陵凑到他面前,拼命仰着头看他。
“看我看我,我就在这里,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送我回去,我让我爸摆酒请你。”
秦缙庭眯了眯眼看向她:“看傻了吗?色猫。”
弗陵:......
见过自以为是的,没见过这么自以为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