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但凡霍怀遇又不吃药了,他经纪人便着急上火地找上自己来要撸毛。
弗陵也不知道是祖坟里冒了什么青烟,还是手上多出了个什么bugg。
若不然按着霍怀遇平日里的那个性子,绝对不可能被撸了毛就那么听话顺从。
弗陵想不通,索性也便不去乱想。
每天就乐不可支地去盯对方的吃药,顺道带还能吃些小零嘴,何乐而不为?
拍戏的时候认真演被虐,不拍戏的时候就是剧组行走的故事机。
导演和编剧特别喜欢听她讲故事,总会特别关照自己,让霍怀遇别虐得太狠。
可弗陵却日渐发现,霍怀遇好像也没有像一开始那样对自己斤斤计较,万事揪着不放。
只是这人什么地方都好,有时候却像是青春疼痛文学小说里的男主人一样总爱说些伤春悲秋,死气沉沉的话。
反正司南本身的知识含量是理科生,并不很懂这些。
索性每增加一次药量的时候,就给他多一些糖果以示奖励。
兴许对方能看在吃到甜头的份上,也能摆脱那郁郁寡欢的沉闷性子。
霍怀遇拆开糖纸,将糖果吃下后,彩色的糖纸便放入收纳的小盒子里。
经纪人看着他,神色怪诞,“你怎么现在变得女里女气的?”
霍怀遇含着那颗薄荷糖一顿,冷眼斜睨而去,“你再说一遍。”
经纪人忙不迭摆好笑笑:“没没没,我是好奇,你最近怎么忽然收集起来糖纸?”
霍怀遇面色淡淡:“折纸鹤。”
经纪人顿了一下,后脊背一阵瑟瑟发抖。
霍怀遇看着如今已经将近满满一小罐子的糖果纸,垫在手上分量还挺重。
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吃了这么多糖,可头疼的症状即便有所缓解也不能做到彻底根治。
但最近身体内传出来一点点微妙的变化,也让他存了几分底。
或许将来真的能够如她所说,治好自己,最好还是单单只能靠吃药不动手术,那也挺不错。
可这样的想法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现在糖都吃完了,后勤补足不给力,说不定还是自己这病绝对治不好的意思。
抬首觑见经纪人怪诞的眼神,郁闷得很,索性将手里的小罐一把扔往他身上过去。
经纪人手忙脚乱地接过,当下只觉纳闷不已。
“给傅宜霖送过去。”
他语气冷冽,又仿佛理所应当。
经纪人:“啊?”
霍怀遇歧视地看了他一眼:“祈福啊!”
问询赶来的弗陵掂了掂这小罐子,心底凭空响起一阵疙瘩。
这么多糖纸要折纸鹤,他这是新想出来折磨人的办法吗?
“他没吃错药吧?”
经纪人现在已经懒得吐槽她了:“也是你给他吃的。”
比起吐槽她,更想吐槽的是自己家里的那位。
生病了说是林黛玉也不为过。
“你们这么相信我,就没再找给医生问问?”弗陵摊了一摊手,“要是我真的是个坏人呢?”
经纪人嗤声:“你看着你也不敢。”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毫不作为的,但关键时候还是能够起到一点作用吗,譬如诱骗“林黛玉”吃药这一件事上。
弗陵淡声而笑,指着那装着彩纸的小玻璃罐子,笑了笑,又有些无可奈何。
“算了,我会祈的,你让你家主子安安心心吃药,没事少来烦我便是。”
经纪人怨嗔地看了她一眼,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无奈地只好自个摇摇头。
这一个一个的,明明比谁都精明通透,可但凡事情要是落到自个身上了,又仿佛还是跟未经世事一样没有开窍,什么还都得别人点醒才成。
隔天。
霍怀遇已经是第二天吃药嘴巴泛苦了,像放了好几夜的酸水一样,酸臭发涨,让人反胃。
没人给他准备糖,这已经是第一次了。
心底不爽得厉害,骂骂咧咧地对经纪人道,“傅宜霖呢,故意把药开得这么苦,是想毒死我是吧?”
经纪人顿了一下,急急忙忙往他边上过来解释:“我正打电话去问她那些糖果到底在哪里买的,可她好像有事,一直没回我电话。”
他手里的确是还握着手机,语音却显示对方忙碌,请稍后再拨。
一次两次也便算了,要是一连三四五六次,便不得不让人怀疑对方的“良苦用心”。
霍怀遇黑了脸。
现在的人谁还不是都把手机贴身带着,哪里真可能是忙活得不可开交,连个接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不过只是不想回而已。
经纪人一时措手不及,也不知该怎么同霍怀遇撸毛才合适。
“这糖,要不,我们,换别的可好?”
霍怀遇当即冷声回:“不好。”
经纪人问:“就那么好吃?”
他虽吃了一颗,没多难吃,但也没多好吃。
兴许是吃过金箔做的巧克力,对于这些平民零食,便觉得总是缺少了那么一丁点美味。
霍怀遇余光瞥见他一白眼,冷哼:“一点都不好吃,只是不知道她怎么让我对那药已经产生了习惯。”
经纪人掩唇偷笑,却还是极为配合地说道:“嗯嗯,那人可真是用心险恶。”
可霍怀遇依旧气哼哼。
弗陵这次是回去过家宴,是被百般催促才不得已回去的。
她的父亲要过五十岁的生日,是后妈精心准备了好几个月,连家宴的地方都换了好几个,才最终敲定了市内最名贵的那一家。
弗陵不是很喜欢这种场合,对她而言不过只是一场鸿门宴,一门社交礼仪的考核。
但毕竟这司家也就剩下那么一位与原主有血缘关系。
离着剧组工作的地方并不远,但弗陵怕会被认识的人瞧出来,没敢穿正式的礼服,随身一件平日里常穿的休闲服便往家宴跑,还差点被当做狗仔记者。
从辞职离开医院,原主父亲便不止一次地叫她回家帮忙,不过都被她给婉拒了。
弗陵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何况她的任务便只要将霍怀遇这一件事给完成得尽善尽美便好,至于其他,却不在意。
管你那么大的家产操心谁来经营,反正我才不掺和进去你们这些家长里短。
尽管在入了席后便一直刻意地隐藏自己,但还得挨不住后妈尖酸刻薄,弟弟们又一个一个比起自己还要牙尖嘴利。
以为能够安安静静地吃一顿饭,饭桌上后妈却以弗陵这段时日一直在公司药方拿药一事喋喋不休。
她不想在司南父亲生日这一天闹不愉快,也因为这段期间被霍怀遇磨炼得,也更佛系了。
索性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碗中饭。
后妈无可奈何,加上丈夫的黑脸,她便只能压下这一口气。
臭丫头始终是老头子的心尖宠,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除非,等她嫁人。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谁还敢碍着自己儿子的门路?
可丈夫毕竟对这个女儿分外看重,关于司南婚事的任何打算,并不曾见他有一丝一毫的松口。
自己若是要想提出将司南给联姻,对儿子将来势必要挡路的,可若在嫁给寻常普通人家,丈夫是绝对不可能点头同意。
是以,她特意寻个家世勉强同司家堪称门当户对,可对方却是长期压制在哥哥嫂子之下,性子唯唯诺诺,而且对于做生意更是一窍不通。
至于外貌,那是不可多得的清秀,但凡女孩子见了,还没有不红脸的。
思及此,还觉得真是便宜了司南这个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