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昱没有完成使命,惴惴不安地跟总裁陈述她说过的每句拒绝的话,逡见他面色阴沉不虞,遂而闭嘴。
简庭训听着他讲,忽然一阵静默,他皱了下眉,沉声说:“继续。”
莫昱不敢不听,声情并茂地将她当时说话时的表情都抑扬顿挫地说了出来。
“俞小姐说,她知道您要做什么,不过这一切都得等她心情好一点再做决定。”
“……就这些了。”莫昱战战兢兢地逡着他冷沉的脸色。
“不应该。”简庭训心底存着疑虑。
她一开始不就为了工作丢掉一事忿忿不平?
不就寻思着见小影子这才潜伏到她所在的学校?
可现在还真是越发地敢跟他拿乔了,难道忘记之前仗着他的势头张牙舞爪了?
回去后,简庭训先去了书房,夜里两点钟才从书房离开,便去看了自己女儿。
已经睡过去了,听佣人说是王素熙哄着她睡着的。
因为自己回来得晚了,孩子还曾哭闹过,之前答应给她带来的蛋糕,现在还放在冰箱里。
她还真是喜欢吃甜的,在这一点上跟她妈妈还真是像。
简庭训摸了摸她脸上已经干了的泪痕,心底不免一叹。
血脉亲情,或许真的是化不开的牵扯和纠缠。
“她会像我一样心疼你吗?”
睡梦中的孩子发出清浅的呼吸声。
简庭训轻声低喃着:“应该会吧,她都是为了看你才回来的。”
许是脸上的痒意将简影闹醒,她看着自己的睡美人老爸正在给她掖被子。
小简影伸出小脚丫踹了踹,将被子掀开,故意地看他皱眉头的样子。
在她眼底,睡美人老爸总是给自己一副凛若冰霜的样子,待人接物孤高傲慢,别人或许会怕他这个性子对他拒之千里,然自己已经习惯了。
“爸爸,你回来了?”小简影揉了揉眼睛。
简庭训轻声:“吵醒你了?”
不料一句话还没谁说完,却见小姑娘忽然泪眼朦胧。
“今天薛宥文打电话跟我说,他偷偷听到他妈妈跑去跟学校校长讲,说是让我们学校的舞蹈老师俞影俞老师辞职了,我下学学期就看不到她了。”声音带着哭腔。
就因为这事?能有什么好哭的?
简庭训笑她现在这个傻乎乎的样子,指腹轻压掉她脸颊是上的泪痕:“走了就走了,有什么好哭的?跟个爱哭包一样。我给你带了蛋糕,要吃吗?”
小简影哭闹不休:“这个时候你怎么能诱惑我吃蛋糕?”
简庭训无奈:“学校又不止她一个舞蹈老师。”
“可她上了才一个学期的班就走了,正常人怎么会莫名其妙离开。而且她也没有不喜欢她的这一份工作。”
简庭训挑眉:“你怎么又知道?”
这才相处了多久而已?怎么在女儿影心底的地为还能如此之高了?
小简影吸了吸鼻子,鼻音浓重,偷眼逡他:“跟你说一件事,是薛宥文偷偷跟我说的。”
“又是那姓薛的,你跟他很熟?”简庭训重点全在别处。
这已经是第几次听到女儿口中喊出别的男人名字,莫名有些气不顺。
“你先听我说。”小简影急道:“俞老师走,可能是因为那向修容的关系。”
“为什么?”简庭训瞟了她一眼。
小简影从床上爬起来,气势汹汹地跟他告着状:“这还是薛宥文跟我说的,自从元旦晚会那天结束后,家长群里就有一些不好的声音,向修容最近还经常去他家跟他妈妈打麻将,他听到向修容说过俞老师的名字,还说让他妈妈帮忙去跟校长面前提,你说,要不是她干的,怎么会那么巧,俞老师就辞职了。”
简庭训点点头,“有道理,不过……”顿了一句,继续,“不好的声音是什么?”
小简影说:“你没进家长群自然不知道,要不是薛宥文告诉我他偷偷地看他妈妈的手机,才发现里面的人都在说老师太漂亮身材又好,一看就是有心机,会勾引学生家长是的人。”
简庭训面色不虞,沉声道:“不过她们的担心也对。”
漂亮,没办法改变。比起大多数生了孩子却为了照顾小孩要操劳家务的女性来说,俞影她是全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身材还气质佳,不外是因为本身就联系舞蹈的缘故。从小打起的根基,不过当年还是他母亲强烈要求俞影学的舞蹈,不曾想这些年她倒是还学有所成。
单就有心机这一点确实不可美化,今日他已经深刻地体会了不少。
“对什么对啊?”小简影怒气腾腾,红着小脸,“你也跟那些人一样,不了解一个人就随便乱说,你跟她们一样就是嫉妒,小气鬼,我不理你了。”
一个翻身,通身盖在了被子,藏底下去。
简庭训:……
这孩子难不成还被她给下蛊了?这么护着她。
简庭训脑海中忽然又回想起俞景的那些话。
生病。
过去四年她究竟遭遇了什么?
他始终未曾真正去了解过。
小肚鸡肠斤斤计较地将女儿管控起来,不允许她接近一步。
可血缘的牵扯,又将他们紧紧地栓回在了一起。
······
再见俞影,已经是时隔一个多星期。
简庭训从俄罗斯的航班刚回来,工作出差,顺道,去调查她之前在国外上一切
回国的机场上,见她和一外国男人从机场穿行而过。
应该是接机,两人有说有笑的,她甚至帮着对方推行李箱,男人对她的态度也异常亲昵。
很休闲的一身装扮,米白色的高领毛衣,下身是黑色的长裙,白色运动鞋,头上还是扎成了蓬松的丸子,像是冬日里刚从大学校园里跑出校门口买煎饼果子的女大学生。
应该是很着急去什么地方,擦肩而过,没有发现他。
莫昱发现了,忙不迭地道:“总裁,我知道这是什么,那个男人是舞蹈学院毕业的,去年还参加除夕夜跨年晚会,还是着名芭蕾舞艺术家周旭的儿子。”
简庭训眸光凝聚,淡淡流转,却始终未置一词,走了。
莫昱忽然就琢磨不透总裁的情绪了。
明明就是眼睛就快要贴上去了,还装什么心无旁骛?
中午莫昱在用手机订餐的时候,浏览了许久都没发现合适的午餐。
毕竟他不是只自己一个人吃,自己一个人那该多简单,吃什么都不怕,但他还要照顾一个挑剔的总裁。
但凡他每次都说订餐“随便”、或者“都可以”这样的言论,实际上都能被他挑出好些毛病出来。
不吃葱姜蒜,不沾油炸麻辣。
若是只挑那清汤寡水的,他还不愿要。
若是说让他纡尊降贵去员工餐厅吧,他却嫌吵,不愿去。
也不怪他不近人情,着实是有些员工太过阿谀奉承。
而让老板跟员工一块吃饭,也学学别人几分与民同乐,倒头来员工自己反倒要疑神疑鬼说我家总裁为什么这样?
索性总结出了一个道理,吃饭是件大事,自己喜欢怎么来就怎么来。
不必要为了所谓的与民同乐,而故意为之地作秀。
给总裁订餐这件事,比起工作对莫昱而言还要麻烦。
好不容易给他找了家海鲜粥店,战战兢兢地去拿餐的时候,瞥见外卖员手上拿着一张广告传单。
苑城大学将在除夕跨年夜举行百年校庆庆典,其中有一舞蹈节目便是请了新一对芭蕾舞演员到校表演。
这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只是这芭蕾舞演员中便有当初从苑城大学走出去的青年才俊,俞影。
莫昱提出午餐回去的时候,脑海中混乱成了一团,但又事事牵扯到一个名字上去。
但所有的事情最终指向,都是朝着那个能让总裁没有办法心无旁骛的名字。
拿着传单回的总裁办公室,若不经意地把传单给用来给总裁垫饭盒。
简庭训忙完工作准备吃饭,便看到饭盒下垫的传单。
莫昱一直侧着眸,偷偷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只是随意地瞟了两眼后,便将传单扔到了垃圾桶。
他吃惊地咬了咬筷子,眉心不解地拧了起来。
不好奇吗?
不想去看吗?
总裁是不是忘记了,之前苑城大学负责人还曾专门送出请柬邀请过他这个商界代表参加校庆仪式,只是被他要回家陪女儿跨年这个理由给拒绝了。
怀着这个心情一直到晚上六点,莫昱伸出了“一阳指”,在积灰的键盘上将当初苑城校庆负责人发来的电子邀请函打开,仔细地看了一眼后,决定拿去让总裁瞻仰。
结束工作的简庭训靠在椅背,手指不住地揉捏着太阳穴。
莫昱怀着十二分的战战兢兢。
“总裁,明天晚上就是苑城校庆仪式,之前他们邀请过您的,您当时拒绝了,但他们一直都没有放弃过,这不,又总是发过来邮件,请您出席。”
简庭训阖着眼说话,声音也多了几分散漫:“校庆仪式一般不都在早上?”
“晚上有晚会,有节目表演,而且......”
莫昱咬了下牙口,忽然笑笑,跟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一样。
“对了,您之前不是让我提醒您,每一个星期都必须带小小姐去玩,本来定下的是周五晚上,但今天都已经周六了,而且去看这个晚会,也不耽误您陪小小姐跨年。”
总裁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就需要有人给他多垫几层台阶下。
真是把他给聪明坏了,他怎么就这么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