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人上饭桌上后,将妹妹按在他和季承衍两人中间,寻思着好歹有个外人在。
妹妹就算再口无遮拦,至少还会很顾忌自己的面子,不敢真对自己张牙舞爪,让他在外人面前颜面扫地。
顺道,他还要好好盘问盘问他们俩最近到底背着自己搞起了什么小动作。
可后来,顾峯无数次地后悔自己这样的安排,想要的答案没问上也就算了,还数次被狡猾的妹妹给带跑了话题。
原本寄希望于她给自己留点颜面,可到头来分明就是在给自己自找麻烦,将自己过去所有丢人现眼的事情全部在季承衍这个外人面前交待得一滴不剩。
“这些事可还不止呢,我哥小时候可是很横的,那种横就是中二病发作,看到谁都不顺眼,见到谁都想怼他一两句……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他看不上韩寒,看不上郭敬明,他的偶像还是那位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的大诗人李白……我也不知道他那里来的自高自傲,还去给意林杂志投稿,不过你绝对猜测不到他投稿内容里写的是什么。”
季承衍好笑不笑地看了顾峯一眼后,甚是配合地应了顾溦一句。
“哦?写的什么?”
“别,别……”
顾峯还想拦着,可对方已然脱口而出。
弗陵不管不顾。
“她冷艳,冰山,不苟言笑,腹黑毒蛇,偶尔两句话还会呛死人,谁都看不上任凭他是帝都太子爷……他雍容闲雅,清俊矜贵,帝都里谁见了他都得乖如羊毛,唯独就请偏偏对她情有独钟。”
弗陵耸肩,嘴角扯了扯,“就是这种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套路小说。”
季承衍顿了一下,而后缓缓地“哦”了一声,语气越渐提高。
顾峯:“……”
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被剥光衣服的跳梁小丑。
菜相继上了桌,顾峯总算有了机会将她的嘴给堵住。
知道妹妹喜欢吃虾,殷勤地给她剥虾,又说:“我妹妹平时就是娇生惯养的,让你看笑话了。”
季承衍笑笑,端着碗,舀了一勺冬瓜牛腩汤,放到顾溦右手边,又倾身过来,给他自己和顾风分别盛了一碗。
弗陵道了声谢谢,看着堆砌得满满的虾肉,逡见桌上的蟹酿橙,舌尖顶了顶上颚,轻笑出了声,“哥,我想吃大闸蟹。”
顾峯头皮微微麻:“你不是不喜欢吃戴壳的东西?”
弗陵手握着汤匙,在碗里拌了拌,低声长吁短叹:“没有不喜欢,只是没人给我剥。”
顾峯语噎。
季承衍笑说:“我看菜单上有。”
顾峯真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对不起妹妹了,只好招呼服务员过来,尽心尽力地给妹妹安排上。
酒过三巡,顾峯忙碌着寻机会跟季承衍聊起他们所出的娱乐圈的事时,同时不忘了给自己的妹妹剖螃蟹。
这是一个技术活,即便戴着手套还是免不了被扎,剥了一个后就跟不做了。而且妹妹只是吃蟹黄,其他的蟹肉就只拨到一边,真是妥妥的浪费。
弗陵不吃的原因只是因为爱屋及乌,反之亦然。
好笑不笑地看着顾峯唉声叹气地剥蟹,寻思着要是换成赵灵乔在这里要他做这些,他肯定剖得不亦乐乎。
她低声:“我哥这么好,以后不知道要便宜了那家嫂子。”
顾峯给她添了不少勺肉,“妹妹这么懂事,过去不是成天嚷嚷着要减肥?”
弗陵笑笑:“哥,既然你动了手那就多剥一点。对了,这里有小龙虾吗?”
孤顾峯忽顿,手又被钳子扎了一下,嘴角紧紧一扯,“太辣了,你不会喜欢的。”
弗陵:“哥,我孤陋寡闻,真的还没吃过小龙虾。”
顾峯的头又头疼。
看来要连续送十天奶茶才能将人安慰好。
季承衍算是看出来两兄妹间的矛盾,出面调解:“菜单上好像没有小龙虾。”
弗陵啧啧地摇头:“那真是太可惜了,差评。”
消停了,也不想折磨对方,有些疲倦。
她这么折磨哥哥好像也还不回赵灵乔将小尾巴给她送回来。
一想及此,神色怏怏不乐。
顾峯摸不着头脑,只好跟季承衍一人接着一杯地续着酒。
弗陵不太喜欢这些酒桌上的应酬,梗在两人之间也尴尬,中间接着上厕所的时间溜出去了,出门将单给买了,便准备回影视基地。
她要去找赵灵乔。
她们已经约定好了,若是协商不好小尾巴的归属,两人就只好堂堂正正地打一架,毕竟自古以来,这枪杆子里出政权。
要离开前给顾峯发了信息,告诉他自己临时有事先走,却在路过一房间门口,听到里面女孩子的求救声。
弗陵脚步一顿。
门半敞着,屋子里不时地传来虽碰撞的声响。
“帮我报警,求求你,帮我,求求你,帮我......”
声音断断续续,一男服务员急急忙忙地从里面出来时,重重地便将房门掩上,要走的时候,与弗陵擦拭身而过。
弗陵一把抓过他的手臂,心底且疑且惑,“她不是让你报警吗?”
男服务员心底战战,“你谁啊你,你别拦住我,我还要去做事。”
他一把用力,便将弗陵的手臂挣了开来。
弗陵被带着身子往后一倒,脚下不稳,从三级石阶梯踩空,跌坐在青石板地面,手掌心擦在鹅卵石地面,疼痛渐渐地从后脊背传了过来。
他看到了,眼神闪躲了一下,“不要多管闲事,里面那个是我同事,她要不自愿,也不会进去。”
弗陵质问对方:“当我白痴,她还叫你报警。”
“你是客人,管好自己吃饱饭就行,别人的事不要乱管。”
男服务员说完马不停蹄就跑。
弗陵听着里面的求救声断断续续的,夹杂着女孩子细碎的哭泣,再是愚不可及也能想明白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手臂撑在地面爬了上来,看了眼擦伤后,弗陵紧紧地抿着唇角,将卫衣的兜帽往自己头顶掩了掩,取出口袋里的面罩将脸掩盖好。
闯入房间内后,只是一桌乱糟糟的八仙桌,桌上的东西东倒西歪,衣服散乱了一地。
寻着声音去了左手边的小房间,摆放着一张罗汉榻,榻后是一面屏风。
弗陵心底无头绪地蹿上一股火,从外边的桌上将那瓶没喝完的酒瓶就抓在手中,一手抓了一个,走回去的时候摔在墙上。
裸露的玻璃碎片露了出来,她用力地扎在男人的后腰处,眼底泛过掺着血的狠厉。
男人吃痛尖叫,随后倒了下来,惨叫声将附近的人都引了过来。
血液顺着瓶颈沾在了自己手心里,粘腻的鲜血恶心得要死。
弗陵心底嫌恶得紧,将碎裂的酒瓶摔在地上,将地板上的毯子盖在女服务员的身上,又把手上的血蹭在毯子上。
她向来洁癖得要死,一点点不干净都觉得如临大敌,草木皆兵。
可眼跟前还有这女孩子,想问问她还好吗,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打电话报警。
“你好,这里是清水园,我要报警......”
女服务员将自己的手给按了下来,声音哽咽,“不要,不要……”
弗陵顿了一下,没有理会这女孩子的请求,继续回电话时,却被她用力地推开。
“不用你管。”女孩子大声呵责着她。
手机被打在地上,那段不时地传来说话声。
弗陵握着手机,从鼻翼里哼出一声冷吟:“我要举报,这里有人聚众卖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