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沙发边,饭桌上,未被扔弃的外卖盒,还有堆砌在小盘子里的零食果脯,飘窗前已经枯萎烂根的仙人球还摆在日头下,被晒得奄奄一息,门口还摆放着两大袋黑色塑料袋,向来还是一股垃圾,弗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舌尖顶了顶后槽牙。
“我之前租给你的时候还是看在我哥的份上,要不然,就你这生活习惯,谁敢租给你。”
“我可是大明星,谁敢不租给我。”
“你粉丝知道你私底下是这么不讲卫生?你自己立的人设该不会想打在我手里?”
宰星光眼神躲闪,嗫喏地动了动唇,努力地扁扁嘴委屈巴巴地说:“都怪那垃圾分类,害得我不知道要怎么分,只好先存在家里......”
存在家里难道还能增值不成?
弗陵头疼不已,转身去了楼上小阁楼。
她这是做什么?宰星光不明所以。
季承衍耸肩,你问我,我问谁?
“不过,有一件事......”季承衍靠坐在沙发上,尾指微曲,在眉尾处绕了饶,“你跟她很熟?”
“也不算很熟吧,我是跟顾峯熟,后来我要租房子住,顾峯介绍给我这个地方,哪知道这还是他妹妹的产业,你也知道顾峯被家里人赶出来了,他妹妹是在两年前回国,见顾峯经济情况不太好,就私底下一直帮衬着他哥哥。她叫顾溦,平时顾峯当宝贝一样藏着噎住,我们见面次数算不得多,她白天也极少出门,对了,她就住在隔壁,平时你要是要修个水龙头或者通厕所换灯泡的,叫她还挺方便的,什么都会,就是性子不太好。”
季承衍不解:“为什么这样说?”
小阁楼的小铜锁还锁得好好的,好在宰星光在这里住的这半年间没来动过她这里的东西,要不然,现在就送他上热搜。
弗陵下了楼后,见宰星光假装在收拾垃圾。
宰星光忙炫耀自己的劳动成果:“溦溦,你看我有在认真收拾垃圾哦!”
弗陵听到那个称呼便头皮发麻,抿了抿唇:“这不就是你应该做的吗?不将屋子给收拾一下,让下一个租客怎么办,还是想着我给你收拾?”
宰星光忙摇头,而后,两只手无助地搓了搓,低声下气地说,“就是,你能不能将押金全部退还给我,最近,手头有点紧,还要去上学,资本主义社会都是剖皮的豺狼虎豹。”
虽然说做音乐是有点烧钱,但对方可是国内流行乐男歌手、音乐制作人、吉他手,发行过多张专辑,25岁那年就成为第25届金曲奖最佳新人奖,不至于没钱。
可是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抠抠搜搜,从出道到现在为止的6张专辑,48首歌曲,兼任了作词作曲,制作人、吉他贝斯,甚至MV拍摄的导演都是他自己。
真的是谁也别想赚宰星光一分钱。
“你真不是在跟你哭穷,你也知道的,最近我为了去伯克利学院读书,但公司那边说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给公司增加价值,所以我可能是会没工资拿,但我又得做音乐,你也知道,如今国内的后起之秀,人才辈出,我要是......”
弗陵掸了掸后槽牙,微微笑说:“我从来就没扣过任何租客押金过,只是,你收拾这个屋子要多久,我们不是要谈房子的事。”
宰星光直接用戴着塑胶手套的手拍了下脑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招呼着在外头小花园里的季承衍。
“承衍,房东叫你过来谈房子的事。”
季承衍手边还端着咖啡,看着落地窗户内,她正好也回头看了过来,金色的光影打在玻璃窗上,人反而显得朦朦胧胧,可那一双眼睛尤其地不同。
第一眼便凭着这双眼睛认出了他。
回了沙发后,还没自我介绍对方便见对方开始说话。
“房子是不会卖的,这是......”
季承衍:“我想租。”
弗陵喉咙口一噎,眉梢微微紧了几分,“确定?”
季承衍点头。
“很贵,超级贵。”
季承衍笑说,“我早有耳闻。”
弗陵寻思着反正放着也是放着,索性将房子的一些事宜跟对方说了清楚后,只要求一个干净整洁,而且屋子里的古董都必须爱护好,外头的花圃也必须照料好。
“至于其他要注意的,你去问宰星光就好。”
也是奇怪,她这个名副其实的房东却让对方有问题便去问上一任租客。
忽听一声清脆的响动,是宰星光滚在地上,怀里还抱着一个长颈白瓷。
“幸好。”宰星光发出一声侥幸的长叹。
弗陵勾着唇角笑说,“那个是宋朝的白瓷,定窑出厂,现在价格其实也不到一千五百万,但价格也在那个程度浮沉。在这个小洋楼里,任何东西仔细说道都有自己的来历,说起来,这里以前还借给过剧组拍戏。”
宰星光指了指季承衍,“这件事他最有发言权。”
季承衍有一部民国年代的电影,便是在这里取的景,当时还被提名过金马奖最佳男演员。
弗陵恍然记得,两年前弗陵占了顾溦这个身体不久便从国外回来,找她哥哥的时候,便寻到这处,当初顾峯还没当导演,只是导演专业的学生。
只不过两年,他已经有一部自己的动画上映,还收获了不少奖项。
弗陵说:“有其他问题吗?”
季承衍摇头。
过程很顺利,双方意见统一,正式签订租赁合同,照例的押一付一。
可屋子里的打扫进程还不到20%,弗陵寻思着两人既是好友,“季先生要不嫌疑,便同宰星光一起收拾吧。”
她还有事,起身要离开时,对宰星光耳提面命了一句,“记得垃圾分类,房子打扫完后发照片给我。”
宰星光累得瘫软在地:“我这只手可是拉小提琴的,我还给我的手上了保险,怎么可以去分垃圾?”
这事弗陵可无法帮忙解决,她自认为作为一个收房租过日子的普通房东,就算是大明星于她而言也不过是她房子的租客,房东现在还没勤劳到要去给对方帮忙打扫房子的习惯。
弗陵赶时间要离开。
季承衍喊住了她,“你是在这附近住吧?”
弗陵微顿,“有事?”
“上次在民宿的后续......”
弗陵微微笑了笑,“老板被抓了,民宿被封了,我做了笔录,在里面待了将近两天,你请的律师很不错。”
季承衍顿了一下,唇舌嗫喏。
弗陵:“没事,我作死。”
“......留个微信吧,以后关于房子的一些事情,我也好联系你。”
弗陵原本以为对方主动去跟宰星光要就好了,所以刚才即便想到这一点也没去问,怕对方会再误以为自己是私生饭。
可对方亲自来要了,弗陵便大大方方地将微信推给对方。
加了好友后,弗陵看到他那微信头像,总有种熟悉的感觉,却又想不起是什么。
穆淮的电话忽然过来,季承衍说了声抱歉。
“我接个电话,经纪人的。”
弗陵耸了下肩,笑笑缩回了手,等着他对方。
“季承衍,你看微博了吗?你看了现在还信不信这世界上有什么单纯的好人,所有接近你的女孩子都是有目的的,特别是那种戴着口罩不敢见人的。”
电话那端的声音特别地响,季承衍好像也没有避开自己打电话的想法。
弗陵自然也听到了这阴阳怪气的话,不知为何有种感觉是在骂自己的。
不明所以的她借机玩手机,慢悠悠地将微博打开,刷到了一个大爆的热搜#季承衍绯闻#。
弗陵还以为是什么大消息,哪知道原来是他们那日在酒店内的视频被人给恶意剪辑成了什么季承衍和一陌生女子出入酒店,共处一夜。
“掐头无尾,明明你那经纪人也在。”弗陵扯了嘴冷笑数声。
季承衍顺着她视线看向手机里的视频,不由自嘲:“那到时说不定会出现什么两男一女共处一室的说法,还不是都跟小学生写作文一样。”
弗陵狐疑了,那不会是民宿方的报复吧?可现在他们都应该被关起来才对,又会是被哪个有心人给翻出来?
季承衍说:“放心,穆淮处理这种事很娴熟。”
要真放心的话,刚才穆淮又怎么会发那段话来?弗陵故作轻松道:“我当然放心,我本来就戴着面罩。我有事,先走了。”
······
“刚才说话的人是谁?声音怎么那么熟悉?不会又是她吧?”
手机在响,穆淮的声音将季承衍的视线拉了回来。
“说正事。”
“就是那件事很有可能是那个女孩给曝出来的,我现在在警局,这些天酒店的老板还在看守所里,酒店的员工也没有作案的嫌疑,那天的事,我们两先走了,她没走。”
穆淮有充分的证据怀疑就是她往回去那道这段视频,故意黑季承衍。
将自己的怀疑剥丝抽茧地一一讲述出来,却收到对方淡漠的眼神。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跟你说你可别信,就她鬼鬼祟祟的样子,肯定是在密谋着什么。你怎么不说话?”
季承衍:“话不投机半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