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从军看着荀知的成绩单,特地戴上无框眼镜,仔细又小心地看了起来,成绩确实没有作假,又注意到一旁闷声不吭的余襄南,有些无法释然。
“你是不是故意给荀知考第一的?因为他上回因为没有拿到奖学金,所以这次你故意让着他。”
高一期末考试的时候,荀知便因为没有考到前十,拿到奖学金,一整个暑假都将自己关房间里,奋笔疾书。
“不是。”余襄南语气散漫,懒洋洋地回她:“是因为之前闹的那事心情烦,没心情考试。”
余从军有些不相信,眼神狐疑地盯着对方,“不可能,你心理承受能力不会那么差,以前你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能平常新心去应对,不可能因为一个女生。”
要说那女孩子长得确实也不是余襄南喜欢的类型,要真是早恋的话,他不会那么不负责任,肯定当时就说坦诚关系了。
“的确不可能。”余襄南很肯定地说道。
余从军:“那你怎么解释自己没考好?”
余襄南舌尖顶了顶上颚,心底郁烦:“没去考。”
“臭小子。”余从军气不打一处来,“为什么不去考试?”
“就是被那女生给烦的,没心情考试。”
余襄南说完,很不耐烦地抬脚就走了。
“我还没说完呢……”
余从军心底堵着一口气,这孩子现在是越来越将事情藏在自己心底了。
抬头正好瞥见荀知抱着一堆卷子走过,下颌微抬,眼眸示意,便将人给叫了上前。
“荀知,你过来一下。”
弗陵回过头去,“怎么了?”
余从军裹着两只手,环胸站立:“襄南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没怎么注意。”
余从军咬咬牙,恰如其分地扬起了笑说,抬手按了按他脑袋:“你们在一个班里,总不至于不知道那他语文缺考?”
确实至于。
隔壁的老房子,没有上锁,为了避开余从军的聒噪,索性躲在里面去。
余襄南贴墙而坐,双目微阖手环在身前,两个袖子不羁地卷起。
时间好似悄然而逝。
那天,语文考试。
因为这次成绩会跟市里挂钩,较为重要。
第一天的第一节便是考的语文,谁会不重视。
若不是因为一个电话。
那天徐半乔突如其来,原本已经退学的人悄然而至。
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当初若不是被荀知设计,现在他估计也能安然度过高中生涯。
徐半乔回校,名义上是为了一份转校资料,实则是针对荀知而来。
弗陵过来时候,便看见他模样似睡非睡。
“余襄南,回去吃饭了。”
莫名熟悉的语气。
当初好像也是谁在这里说过这一句。
只是如今位置发生了置换。
似乎感觉到对方的窥视,余襄南慢悠悠地抬起了头。
平静如幽潭,漆黑而深邃。
余襄南一怔,恹恹欲睡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有些困惑地睁了睁眼。
似乎是这个地方也藏不住了。
他慢吞吞地顺着墙壁起了身,语气懒散地回。
“我不吃,你跟慧姨说一声。”
弗陵紧皱眉头,抬手拦在他面前:“你要去哪?”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余襄南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
卫生所。
余襄南换好了药后,听着老大叮咛了几句警告后,起身准备离开,陡然见到门边立着的人,猝然一愣。
弗陵将手机录像关了,微微一笑道:“你要是不说你左肋下的伤是怎么来的,我就把刚才拍到的一切都发给你小叔看。”
余襄南面色微阴,紧步上前,就要去抢他手机。
弗陵往后一躲,顺道将门给关上,透过门上的窗警告对方。
“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荀知,你最好把视频删掉,不然……”
“不然你揍我。”弗陵吐了吐舌头,话落转身疾走。
余襄南眉心紧紧地皱着,这件事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最让他心烦的还不是等下得面临小叔的聒噪,正欲追赶过去。
卫生所的老大夫道:“你最好别乱动,伤口崩裂了,到时受累的还是你。”
回到家中。
余从军和周慧已经吃了晚饭,在客厅里看剧吃水果。
见到他回,余从军挑眉问道:“跑哪去了?”
余襄南不答。
周慧拍了一下他大腿,对余襄南道:“回来就好,我去给你盛饭。”
余从军嗤声,又逡了眼荀知,摇头无奈道:“一个两个都这样。”
而后,只管自己看电视去。
余襄南寻思,大抵荀知还未将此事爆出。
荀知已经是在饭桌上吃饭,好整以暇地看向了他。
余襄南抬脚上前,坐到荀知边上,低声警告,“把视频删了。”
弗陵吃着鸡翅,置若罔闻。
周慧端了饭过来,又叮嘱他和荀知俩将晚饭都收拾干净。
余襄南歇了一会气后,执起筷子,几乎是咬着舌尖,微微地笑着。
“荀知,有事好商量。”
弗陵噗嗤笑了笑,看着他这幅无可奈何的样子:“没啥好商量的,这事非同小可。”
余襄南嘴角勾起一丝痞笑,眸中泛过戾气,低声说话时,冷峭的气息几乎落在他脖颈,“你晚上是想死吗?”
“我可以去那边睡。”弗陵缩了缩脖颈。
余襄南压了压他肩膀,“荀知,我好声好气地跟你说话的时候,你不要以为我真的不会打你。”
“慧姨。”
弗陵忽然提声。
余襄南将手弹射一般从他肩膀上松开。
“这鸡肉好好吃。”
周慧笑,“好吃就多吃点。”
余襄南嘴角抿成一条刀刻般的直线。
弗陵舔着唇角笑了笑,“我不会说的,对我没有什么好处。”
给他夹了块鸡肋,“给,吃哪补哪!”
余襄南:“……”
······
夜里,荀知在房间写作业,头抬也不抬。
余襄南摊着自己的作业本,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手里的笔转动着,一下快过一下。
“视频删掉。”
弗陵:“作业写完再说。”
余襄南搜他书包,“手机拿来,我给你删掉。”
什么也没找到,心情更是郁郁了。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难不成你是和外头的小混混打架了,怕被你小叔知道?”弗陵好笑不笑地看向了他。
余襄南剑眉微挑,手臂放在了桌上,撑着头,侧过身盯着他,道:“是啊,怎么了?”
弗陵哦了一声,“为什么打架?”
余襄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弗陵抿了抿唇,低头写作业去。
余襄南推了推他手臂,语气平和了许多,道:“荀知,把视频删了,我帮你写作业怎样?”
弗陵莞尔:“不怎么样,别烦我,写作业呢,你自己不写倒是出去玩也好。”
余襄南无计可施,下巴磕在桌上,不时地推他手臂,打扰他思绪。
嵌在桌头的灯从头顶映了下来,暖黄的光倒映在桌上,映衬着他白皙的肤色,人更显得柔柔和和了。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哦!”
弗陵松了松手上握着的笔,冷不丁地掀眸盯他。
余襄南:“寒假你有什么安排吗?”
问题几乎是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