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思熟虑了许久后,罗裳还是把自己的办公室清扫干净,这才拖着两只酸胀得不像是自己腿的器官回宿舍。
生活艰难,赚钱不容易,何况是连房子的开发权都拿捏在旁人的指尖下。
她忽然怀念起一开始轻而易举赚一千万的事情。
人啊!
果真是那样贪得无厌。
“再给我砸个一千万,可否?”
“否。”
罗裳好声好气地说,“我给你买好看的玩具,芭比娃娃,巴啦啦小魔仙,草莓蛋糕,供奉你。”
“你求人办事的样子真丑。”
“……”
“一千万只有一次,多了遭人猜忌红眼。”
罗裳心思恹恹,“我这辈子只有四个愿望,不劳而获,不学无术,相爱无伤,狂吃不胖。”
“……”
罗裳语气夸张,呵呵笑道,“我这不是贪婪,是相当贪婪。你也知道的,南九卿要收我房子,这可是我花光了这辈子所有的运气砸出来的,可不能被他收了。”
弗陵,“赚钱的形式有很多种,又不至于中奖这一栏。”
罗裳嘴角的笑意微微一敛,“你这是啥意思?”
······
半夜,已经恢复几分清醒的小助理来叩门。
罗裳让她进来,关切地问起她身体情况。
“你身体好点了没?如果还不适应的话,最后能下山回去,毕竟海拔四千米的高原,不是你说想抗就能抗的。”
小罗摇头,“我没事,今天看您没吃多少,我这里虽然也没什么好吃的,但至少泡面还有的。”
晚上的做饭任务是率先进组的四个艺人共同负责的。
公慕秋以综艺达人的名字着称,之前也参加过野外生存节目上过热扫,当时全网都封了他一个美食达人的名头。
可今天刚一沾上那菜,才知道这美食达人的名头还是有水分的,只是有些水分搀得大了,俨然就是一个又干又脆又多汁的白萝卜。
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没资格说。
看到小罗拿出自己珍藏的老坛酸菜牛肉面,罗裳一个劲地点头。
见罗裳吃得津津有味,“罗裳姐,你再等下。”
小罗给她展示了自己带来的野外生存用的锅,可以炒菜用,配备锅铲,还有四人份的餐盆,筷子,汤匙。
“我带了个锅来,给你煎个荷包蛋吧。”这也是为了感谢她今天带她上医院。
······
深夜,夜风肆掠,沙沙地拂过树,影子拓印在地面上,像鬼魅一样地婆娑舞动。
张鹤林半夜认床,睡着不觉,出去外头上厕所时,嗅到了来自三楼的香味。
三楼都是这次节目邀请的两个女艺人住的地位,显然这是在半夜开小灶。
他掐指一算,想也不想只可能是罗裳那个女人。
走到楼梯口,去嗅了嗅那股余韵悠长的香味,吞了一口津液,摸出电话发信息。
【你女人参加个综艺怎么还带上别的男人?】
一分钟后不见回信,又刷新了下网络,依旧没回音,只好将手机手机收起来。
“这破山旮旯地方,什么破网。”
刚咒骂完,便见对方来电话了。
“喂,我的亲亲表哥啊,您可真是贵人事忙,自己没时间陪着罗裳天南地北到处跑,为什么要我做这种事?我可是从来不上综艺的,这样会大大折损我的形象,我要是哪天不红了,你养活我啊!”
张鹤林跟上了发条一样,一股脑地往外倒豆子,嘴里酸酸,心底更是酸酸,鼻翼还不时地嗅到楼上的飘香,越发难受。
南九卿问,“你刚才发信息给我指的是什么事?”
“罗裳吃独食不叫上我。”他满腹委屈吸了吸鼻子,眼眶里水雾蒙蒙,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蜷在楼梯口,饿着肚子,又怕上去找女生要饭吃被拍到传出去还影响自己形象。
“就这事?”
张鹤林心中酸楚,“嗯嗯,我在这个穷山僻壤的地方,没电没网络,脑子抽了才答应你来这里陪她做综艺,你要不给我寄点糖过来解解乏,现在都流行电商,你那什么纯手工制作,也就占了个古法的噱头,但批量少,根本融不进市场的大环境。”
滴的一声电流传开,是南九卿毫无人性地将电话挂断的节奏。
······
锅里冒开了蒸腾的气泡,香味肆溢。
蔚亦蕾砸吧砸吧嘴,姿态虽说不上什么优雅,“多谢你们的招待,时间不早,我便先走了。”
罗裳和小罗各自看了她一眼,而后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刚从那个人是吃了两桶泡面,还有三个荷包蛋?”
罗裳嘴角微扯,“嗯。”
小罗眼神不自觉地闪烁了一下,“裳裳姐,你还饿吗?”
罗裳嘴角抽搐的频率更甚,“不用了,都气饱了。”
“罗裳,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原本走的人忽然去而复返,一副颐指气使的眼神指向她。
“裳裳姐,你认得她?”
刚才节目录制过程中,两人分明摆出一副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吃你的饭去。”
小罗看着罗裳远走的倩影,心中长叹,久久,脸上的弧度越发地长大,扬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女艺人……就该这样互掐节目才有看头。”
······
宿舍是普通的砖瓦水泥搭建的平房建在高处,似乎只是稍微一抬抬手就能触摸到漫天星河。
“很惊讶吧,看到我也在这里?”
罗裳不轻不重地嗯了声,手撑在窗棂处看向天河璀璨。
蔚亦蕾从口袋里抽了根香烟出来说,“如你所想,我是被大姐给叫过来的,她让我在这个节目中针对你,把你过去做的那些丑事抖露出来。”
如此直截了当。
这跟自己过去认识的她全然不同。
六年了,也不能学人家鲁肃的眼光看问题。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事?”
火柴划开一丝微光,蔚亦蕾点燃起了指尖的香烟,放在唇边抿着,“那不说大姐,说说你那个养父,我那个亲生父亲吧!”
“你走后不久,我给他捐了骨髓。”
从未主动问起房旭东关于那人的事,如今却是从蔚亦蕾口中得知,这种异样的感觉,真是怪异。
罗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本来同病相怜的人更应该感同身受才是,可面对的人是蔚亦蕾,或许这也是她当初的报应。
“你也挺惨的。”
蔚亦蕾不以为然,重重地抽了两口,“这算什么?只要他能别来缠着我要赡养费,一个骨髓而已。”
话说得轻巧。
毕竟医生也只把骨髓穿刺列为疼痛等级一级。
她忽然一笑,将香烟头压在窗户上,熄灭火光。
“他生了一个会靠演戏赚大钱的女儿,养了一个能凭彩票一夜暴富的女儿。如今你回来了,倒是能帮我分担一下这生养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