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应远亲近友听见贾府打醮,世家相与都来送礼,贾母便有些后悔起来,说:“又不是什么正经斋事,我们不过闲逛逛,就想不到这礼上,没的惊动了人。”
因此虽看了一天戏,至下午便回来了,次日便懒怠去。
又因昨日张道士提起宝玉说亲的事来,谁知宝玉一日心中不自在,回家来生气,嗔着张道士与他说了亲,口口声声说从今以后不再见张道士了,别人也并不知为什么原故,二则林黛玉昨日回家又中了暑:因此二事,贾母便执意不去了。凤姐见不去,也只得作罢。
且说宝玉因见林黛玉又病了,心里放不下,饭也懒去吃,不时来问。
林黛玉又怕他有个好歹,到时候王夫人又怪到自己身上,不由言道:“你只管看你的戏去,在家里作什么,若是担心我,倒是大可不必,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二哥是什么人,我不过略有些不舒服,如今,都快成了废人了?“话虽说的气愤,只脸上却是笑意满满,可见是高兴极了的。
再说宝玉见了黛玉如此模样,又因昨日张道士提亲,心中大不受用,心里因想道:“别人不知道我的心还可恕,连黛玉也奚落起我来“
因此心中更比往日的烦恼加了百倍。若是别人跟前,断不能动这肝火,只是林黛玉说了这话,倒比往日别人说这话不同,由不得立刻沉下脸来,说道:“我白认得了你.罢了,罢了!“
林黛玉是什么性子,可以说,被崆峒惯得如今是越发的傲气了,本是一片好心,却得来这样的话,当即便冷笑了两声,“我也知道白认得了我,依我说,你若是心烦意乱,只怕找错了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性子,牙尖嘴利最是个不饶人的,你若是想听温言良语,该找你那金玉良缘去。”
宝玉听了,便向前来直问到脸上:“你这么说,是安心咒我天诛地灭,哪里来的金玉良缘,你别胡说八道?“
冷哼一声林黛玉只道:“谁胡说八道了,你且问问这府里谁不知道,人家宝姐姐有个金锁,那是一定要玉来配的,舅母都动了心思,也只有你这个傻子还蒙在鼓里呢。”
待明白了黛玉说了什么,宝玉傻了眼,只言道:“你这话说的可是真的。”
神情一怔,黛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只坐在了床上,也不答话了。
两位嬷嬷见状,赶忙哄道:“宝二爷,我家姑娘,随口说的,可当不了真。”
宝玉闻言,只狠狠的瞪了二人一眼,随之便道:“你们莫非将我当傻子不成,林妹妹说的是不是气话,我还是能分辨的出来的。只是我便是有什么说的不对,林妹妹也不必咒我,我天诛地灭了,与你有什么好处。”
听了这话,黛玉暗自后悔,今日原是自己说错了,又是着急,又是羞愧,便颤颤兢兢的说道:“与宝姐姐成就金玉良缘,哪里是咒你,若是如此,我也天诛地灭。何苦来这一遭!我知道,昨日张道士说亲,你怕阻了你的好姻缘,你心里生气,来拿我使性子。”
那宝玉又听见黛玉又提“金玉良缘“,越发逆了己意,心里干噎,口里说不出话来,便赌气向颈上抓下通灵宝玉,咬牙恨命往地下一摔,道:“什么捞什骨子,我砸了你完事!“偏生那玉坚硬非常,摔了一下,竟文风没动。宝玉见没摔碎,便回身找东西来砸。
林黛玉见他如此,早已哭起来,说道:“何苦来,你摔砸那哑吧物件,有砸他的,不如来砸我。”
二人闹着,两位嬷嬷等忙来解劝,后来见宝玉下死力砸玉,忙上来夺,又夺不下来,见比往日闹的大了,少不得去叫崆峒。
听两人闹了这一出,崆峒忙赶了来,将玉给夺了下来。
宝玉见状只冷笑道:“我砸我的东西,与你们什么相干!”
崆峒见他脸都气黄了,眼眉都变了,从来没气的这样,便拉着他的手,只道:“你同妹妹拌嘴,不犯着砸他,倘或砸坏了,叫黛玉心里脸上怎么过的去?“
林黛玉一行哭着,一行听了这话说到自己心坎儿上来,越发伤心大哭起来。
心里一烦恼,方才吃的香薷饮解暑汤便承受不住,“哇“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紫鹃忙上来用手帕子接住,登时一口一口的把一块手帕子吐湿,雪雁忙上来捶。
紫鹃道:“虽然生气,姑娘到底也该保重着些.才吃了药好些,这会子因和宝三爷拌嘴,又吐出来,倘或犯了病,宝三爷怎么过的去呢?“
崆峒见了,早跑到黛玉身边安慰去了。
宝玉又见林黛玉脸红头胀,一行啼哭,一行气凑,一行是泪,一行是汗,不胜怯弱,宝玉见了这般,又自己后悔方才不该同黛玉计较,这会子推塔这样光景,我又替不了他。心里想着,也由不的滴下泪来了。
崆峒见他两个哭,头疼的揉了揉额头,有些无奈的言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真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见事情实在难办,便听有人勉强笑向宝玉道:“你不看别的,你看看这玉上穿的穗子,也不该同林姑娘拌嘴。”
林黛玉听了,也不顾病,赶来夺过去,顺手抓起一把剪子来要剪。
紫鹃等人刚要夺,已经剪了几段.林黛玉哭道:“我也是白效力,他也不稀罕,我这心,算是白费了。“
王夫人此时之后气的帕子都要扯烂了,偏偏贾政面前不好发作,还得给贾母请罪,心中不忿极了。
不提贾府这边,因为崆峒的晕迷,弄得如何人仰马翻,只说这边,警幻早已被打的去了七成修为,眼看崆峒就要逼近,警幻赶忙言道:“且慢,且慢,我认输了,我认输了还不成吗,别动手了,再打下去,只怕我非得重修不可。”
冷哼一声,崆峒只道:“如你这般心术不正的野神,重修也挺不错的。”
就怕崆峒真的下死手,警幻忙道:“大神容禀啊,这大道三千,有正有邪,不过个人手段不同罢了,如何就到了要我重修的地步了,若是大神你觉得哪里不满意,只管开口,小的一定改,一定改。”
盯着警幻,见其是真的服软了,崆峒这才言道:“也好,那荣国府的命数。”
深吸口气,警幻只咬牙切齿的言道:“我改,我这就改。”
闻听此言,崆峒这才收了手,随之接着便道:“那什么玉带林中挂。”
警幻死命的摇着头,赶忙言道:“没有的事情,没有的事情,有大神在身边,她定然能平安喜乐的过这一生。”
听了这话,崆峒这才冷哼一声言道:“如此,我便饶你一条小命,只你记住,不要妄想操控凡人命数,不然,我便让你转世重修,哦,也不对,也许,你连重修的机会都没有。”
咽了口唾沫,警幻低着头,半句话都不敢说。
秉持着既然来了,便绝不走空的原则,崆峒将能用的东西一收刮,便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面,当然他并没有将警幻那里得来的东西隐藏起来,自然便显露在了众人的面前,看着屋内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带有宝光的物件,张真人那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了,只恨不得扒在上面才好。
便是贾母,自认为见多识广,此时也是咋舌不已,不过此时她可顾不得这些宝贝,见崆峒的手动了,便忙拽着崆峒的手道:“崆峒啊,你要是醒过来,就睁开眼睛,让祖母看看啊,你不知道祖母担心成什么样子了,你若是再不醒,便是要祖母的命啊。”
崆峒闻言,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见到贾母下意识的露出抹笑容道:“祖母,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眼睛红红的,谁惹你生气了。”
听了这话,贾母更是泪如雨下,只将人搂在怀中道:“没事,没事,没有人惹祖母生气,只要你回来,你回来就好了。”
王夫人这边,也是抹着眼泪道;“我的儿啊,以后可不能如此了,你可知道,看着你我无知无觉的躺在那里,娘恨不得以身相替。”
崆峒闻言,笑道;“娘疼我,我知道的,不过我这不过离开了一会,怎么都围在这里了。”
宝玉闻言,只没好气的言道:“那里是一会,你知不知道你都睡了五天了。”
说着说着,宝玉便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只扑到崆峒身边,大哭了起来,“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留下我一个了。”
翻了个白眼,崆峒有些无语的言道:“行了,快闭嘴吧,没看祖母他们都要被你惹哭了吗,放心,我能有什么事情,你又不是没见,那些野神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对了,对了,我还将他们那里的东西搜刮了一下,你快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若是有的话,我送给你拿去用。”
宝玉闻言,这才望向了房间,宝玉他本就是女儿家般的性子,警幻那里得来的东西,自然是喜欢的不行的,只小心翼翼的望了崆峒一眼道:“你说真的,真的我喜欢的都给我。可不许反悔。”
崆峒闻言,只好笑的言道:“不过是些物件罢了,你便是全拿去,有什么要紧的。”
宝玉听了,再三询问崆峒没事了吧,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就自去挑自己喜欢的东西了。
贾政见状,不由冷哼了一声,贾赦也是两眼放光,见状,崆峒索性言道:“左右都是白得来的,若是有喜欢的,你们搬走便是了。”
贾赦顿时心中大喜,当即便挑了四五件,顺便还死盯着贾政,不许她挑自己喜欢的,一时间屋内有些乱糟糟的,只让贾母怒火蹭蹭蹭的网上冒,最终骂道:“都给我滚,崆峒还在床上躺着呢,也没见你们都上心,如今抢东西倒是快的很,都给我放下,一切等崆峒好了再说。”
到底是府中的权威,贾母发了话,自然没人敢动,贾赦眼巴巴的看着选好的东西,赶忙将手里的扇子往袖子里塞,见贾政这个弟弟望了过来,还狠狠的瞪了回去。
这一幕自然没有逃过贾母的眼睛,贾母只觉得糟心透了,只挥手将人打发走了,见张真人还扒在上面,贾母倒是不好直接赶走,只得好言言道:“难得有真人喜欢你的东西,不如选两件带走,你看如何。”
这话可谓是说到了张真人的心坎里,一边连道不好意思,一边却又毫不客气的将自己看上的都收了起来,贾母无奈,也只得由他去了。
王菊花又不是那不懂事之人,听了这话,忙站起身道:“夫人过奖了,我们只不过是普通人家,哪里敢和夫人相提并论。”
听闻此言,方燕不由望了过去,果然见王菊花衣服虽整洁干净,但也不过是细麻布的衣服,便知,家境,定然真的是普通的了,不由笑着言道:“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我家老爷,虽有个官位,可说到底还不是为百姓谋福吗,若不然,他这当官何用。”
王菊花闻言,忙应道:“夫人说的是,难得如今还有像大人这样的好官,我们才能安居乐业。”
扫了王菊花一眼,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刘丹,方燕便是想听些好话,此时也不由尴尬了起来。
就在方燕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忽听香鼎真人叹了口气,一时间,方燕的心神都被吸引了过去,说实在的,能让香鼎真人叹气的事情少之又少,而且香鼎真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在这里叹气的,方燕赶忙便追问道:“真人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只管开口,若是能帮忙的地方,我们义不容辞。”
抬手压了压,几次张口,香鼎真人却都为难的闭上了嘴巴,如此一来,方燕就更着急了,赶忙追问道:“可是我家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真人可千万别瞒着,若是能免了家中灾祸,我什么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