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是我大意了,世人们愚笨不堪,一时鱼目混珠,给我一个“聪明人”的虚名,我就真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倒变得得意,过于得意就有了弱点,容易被人利用这个弱点。”
冷溯浑身疼痛,随意用宽大袖摆一擦嘴角残留的血迹,轻佻一笑,额角青丝散乱,通骨脱俗,食指断折,动弹不得,轻轻一动就如同是在伤口上撒盐,周身笼罩着的皆是无力感或是挫败感,斐次的这番话亦是在他的心坎里捅上一刀,却也怪罪不得,只能无奈的叹气,话语眷绵而深长。
“花夭离的那把剑沾着剧毒,她先前鲁莽从事,直接执剑要和我们鱼死网破,明面上她那是走投无路,其实她可精明得很呢,知道她那把剑上有剧毒,于是拼了命也要伤了我,因为她知道,只要我们当中谁受伤了,日后相见,都是她用来拿捏我们的把柄。”
花夭离,花夭离,果真是位妙人儿。
还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
倒是跟那位殿下作风很像,一颦一笑,言行举止,极爱扮猪吃老虎,找不到端倪可察,背地里却偷偷盘算着一堆小伎俩,腹黑狡诈,犹如狐狸幻化成人,只有等到事后觉得痛苦时,才发觉被对方摆了一道,直叫人措手不及,防不胜防。
先前他就有几分不解,看似精明的女子为何会突然选择和他们鱼死网破,走了一步最坏的路,做了一个最坏的打算,后来就想,也许是花夭离本身就不是个“聪明人”,随后她又故意假装说那番话,佯装其他人不懂她的意图,冷溯倒是一眼识破。
他还颇为得意,自认花夭离毕竟只是个小姑娘,不谙世事,无论如何都斗不过他,故作聪明还以为能瞒天过海,却不能瞒过他,现在看来,花夭离显然是故意引他上钩,退一步,扮猪吃老虎,让他渐渐地放下警惕性,让他觉得她没有危险,利用他的自负和贪心将她放走,也是一场意料之中的棋局。
什么狗屁钓大鱼,所钓的自始至终不过只是他一人罢了,他才是这场棋局中最愚蠢至极的人,现如今看来,倒是他冷溯被一个小姑娘给耍了,不仅没抓到大鱼,就连花夭离这条小鱼都被他自己给放跑了。
不,说错了,真正的大鱼就是花夭离。
好,当真是好,好极了。
时隔多年,果真是棋逢敌手。
这天底下终于有个聪明人,不再是朝堂之上的那些老腐朽,不再是那些闺阁里争风吃醋的小女子,不再是后宫诡谲的宫廷风云,也不再是陈年往事的皇族秘闻,只是一场身处江湖逆境,纵剑江湖的棋逢敌手——棋局。
冷溯直起身子骨儿,笑说:“她知道我们要的是那个叫陨泽的琴师,而不是她,料定我现在不敢动她,也料定我自负不凡,定会故作聪明的将她放走,便拼了命也要执剑伤了我,若是我们有所动作,不过只是两条命罢了,陨泽若死,我也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