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盘腿坐着，一只手握着卷古籍，一只手放在膝头，面具上泛着的冷光似乎也因为火焰的映衬变暖了些。
冰绿色的眸子正一眨不眨望着她，嘴角带着笑意，有一种时光错乱的感觉。
清贵如松、高洁如月，明明是在这么简陋的地方，还能让整个环境都变得仙气飘飘，也只有眼前这人能做到了。
凤回看着他，良久没有说话，思绪还沉浸在刚才的梦境中，大脑像陷入了胶着一样，无法组织出正常的语言。
注意到她的失神，云离放下手中的书走了过去，在人身前站定，探手，想试试她额头的温度，却被后者往后一闪，轻松躲过。
“干什么？”凤回抬头，眼神凌厉，跟之前喝酒时判若两人。
她这个人有个毛病，刚睡起来的时候最戒备别人，尤其是她刚才还做了那么奇怪的一个梦，身体的本能，让她对他设防。
“你做噩梦了，”他倒是习惯了她这样，毫不在意的收回手，然后在她身边坐了下去：“我听见你在喊，为什么，还说不要，你梦见什么了那么害怕。”
凤回一怔，她喊出声了吗？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刚才的梦境，画面那么逼真，都让她有种错觉，她根本不是在做梦，怎么会有那么真实的梦？
但若不是梦的话，南荣梧朱，就有可能是堕神一族了，而她，是堕神一族的后代！
“我梦见，”半晌后，她才垂眸，掩去眼中的情绪轻轻开口：“一个女人眼睛是红的，像发了疯一样，不许任何人接近她，可后来她又变正常了。”
“是吗？”云离反问，盯着她的侧脸，后者则一直低着头，没有看他。
最终，他淡淡一笑，知道她不会全部说出来，没有再追问：“风月时林还有一个名字——黄粱，喝醉了的人，会做奇怪的梦这没什么，你已经醒来了，梦里的一切，不会再伤害到你，不用怕。”
看来，过去的一切已经在慢慢浮出水面了，那些被尘封的往事，也终将重新现世。
男人的声音磁性华丽，却带着温柔的安抚，那安抚里仿佛有种魔力，让凤回乱飞的思绪一点点归于平静。
她抿唇不语，抱着胳膊望向温暖明亮的火堆，黄粱，真是个好名字，黄粱一梦，梦醒，人空。
如果真的只是一个梦就好了，她想要活得简单一点，这辈子，不想再重复上辈子卖命的生活，那样太累了。
“我送你回去吧，夜深了，外面还是很冷的，着凉了就不好了。”云离说着话，就站了起来，然后将手递到了她眼前。
凤回抬头看了他一眼，那双冰绿色的眸子里，在那一刻闪过太多东西，可等她想要看仔细时，又只剩下惯常的宠溺轻佻。
她对他一无所知，凤回再一次在心里提醒了自己一遍，然后将手放在他手心中，借力站了起来。
喝酒误人这话不假，她都睡了这么久，本以为酒性早就散了，没想到站稳的那一刻脚下还是摇晃了两下，幸好他一直没有松手，紧紧拉着她。
稳住了身形，凤回不动声色抽回自己的手，然后将身上的白色外袍递出去：“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