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了一路,洪羽彻底被北方的寒冷被打败了。
他身穿着西装外套,里面也只有一件羊毛衫和衬衫,裤子也只有两条,加上内裤也就三条,冻的他直哆嗦。
坐在一个三轮车上,上面仅有一张比塑料纸厚一点的帆布罩,外面还有没有化掉的积雪,路上的行人都穿的很厚,有的还穿着毛坎肩,戴着雷锋帽,有点林海雪原那边人的装扮。
颠簸一路,终于在一处老旧的房屋面前停了下来,洪羽付了车钱,这里就是了吗?她就住在这里吗?
敲着大门,跺着自己的双脚,已经没有知觉了,感觉不到疼了。
“吱嘎”
大门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拿着旱烟袋的老人问“你找谁?”
洪羽没有听懂,他说的是蒙语,自己连忙摆手用普通话问“呼延烈住在这里吗?”
老者看着冻得直发抖的他,好心的把他请进了自己家里,让他坐到火炉的旁边,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了他。
“谢谢”接过水的洪羽,一下子感受到了,蒙古人的热情,万分感谢他。
洪羽把茶杯放到一旁小桌上,抖着双手,从包里拿出世轩给的地址,让老者看了看,或许他知道。
老人看着地址笑了,拿起了一旁的座机号码,麻利的按着电话号码,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洪羽是一句也没有听懂,只能坐着捧着茶杯捂着自己已经冻的麻木的手。
十几分钟后,门口听到了拖拉机的声音,然后又停了下来。
都说北方冷,这古代的人口中的匈奴,真的太冷了,就要冻死了人了。
“哈哈哈”
人没见到,声音先到了,洪羽还依稀记得这爽朗的笑声,来自呼延烈老人。
“周放的大舅子,就你一个人吗?那丫头没回来吗?”呼延烈找着周凡的身影。
“您说的是周凡吗?难道她没有回来吗?”洪羽反问着他,自己又上当受骗,周放这个王八蛋,等回去跟他没完。
“没有呀!我还以为她回来了,特意开着我的‘宝马’来接她回家,得,白忙活了”
洪羽心凉半截,不光周凡会会骗人,周放也会,这叔侄俩怎么回事?骗子二人组吗?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烦,要是周放和周凡一个此刻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定要暴打一顿才能解气。
尤其是周凡,等抓到她之后,自己要好好收拾收拾她,看她敢不敢骗人了,骗谁不好,居然骗到自己的头上来。
“跟我一起到我家吃饭去,外面天黑了,不能耽误太久,过会拖拉机就打不响了”
说着又和旁边上的老人,交谈了几句,老人把自己身上的黄大衣脱下来,递给了火炉旁的洪羽。
洪羽看了一眼脏兮兮的黄大衣,二话不说接过来,就穿在了身上,好汉不吃眼前亏,自己不能跟寒冷作斗争,不是对手。
拖拉机发动了好几下,最终还是打着了,洪羽坐在铁皮上面,用自己的身体给铁皮捂暖,捂到天亮也不可能捂热。
几分钟的路,洪羽觉得比上海到苏州还要远,又加上风似刀割着自己的脸和手,此刻他无比想念自己的被窝和老妈床上的电热毯。
拖拉机终于停了,洪羽跳下车,这一跳不怎么样,自己的脚疼的好像被什么东西猛刺的疼,腿都开始抖了起来。
“这就是我家了,快进去,屋里烫了酒,喝上一杯。过会就不冷”
洪羽一瘸一拐跟着他,一起进了大门,又进了比较矮一点的房子,里面火炉烧的正旺,暖烘烘的,还有股牛奶的香味。
“来把这个喝了,一会就不冷了”
接过一个碗,闻了一下,里面是酒,还是温的,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仰脖子,一口喝了。
顺着喉咙,一直辣到胃里,这酒也太烈了,比北京二锅头还要烈,辣的他直摇头。
“好,是条汉子,坐下休息休息,还没有吃饭吧?我女儿和女婿马上就要回来了,那丫头腿怎么样了?出院了吗?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看着豪爽好客的呼延烈,从他的问话里知道,周凡真的没有回来过。
“她很好,周放把她照顾的很好”
“哈哈哈哈……”
“那我就放心了,你来这边有什么事吗?还是来旅游的?”
这能冻死人的地方,谁来这里来旅游?除非脑袋答错线。
“来看看你们这里的养殖,我家不是开餐厅吗?经常会用到牛羊肉,所以我来考察一下”洪羽谎称道。
“我们这里的是相当的好,绿色养殖,没有污染,吃的都是草料,食品绝对安全达标”呼延烈一听洪羽说,立刻把自己家养殖模式说给他听。
洪羽烤的暖了起来,屋外和屋内温度差不多,真不知道那些在外面上班工作的人是怎么过的?
“周凡以前是住在这里吗?”
洪羽开始打量着房子,一盏电灯亮的耀眼,墙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镜框,里面是一张张老旧的照片,几张木质凳子,靠在右墙,还是一组布艺沙发排在左墙,中间横着长长的木质高低柜,整整一面墙上,画着骏马奔腾图,有点八十年代,自己家里的情景。
“她和我们一起生活了几年,你看看这里,这里有她家唯一的全家福,那时候她还小”说着走在一个小镜框的下面,指着给洪羽看。
洪羽仔细看着镜框里的人,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手上抱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穿着红色的蒙古族人的衣服,扎着一头小辫,笑的开心又甜美。
中年妇女前面站着的是周放,瘦的像根筷子,尖嘴猴腮的,跟现在的他一点也不像。
“这个是周凡吗?”洪羽惊讶的问。
“是的,就是她,小美人胚子一个,嘴甜的让人受不了”
小时候的她和现在一点都不像,小时候胖的像个小肉球,圆嘟嘟的。
“她小时候很矮,又胖,还以为她长不高呢,你看她现在是又高又瘦,这张照片是周放去上大学的时候拍的,周放走的那天,比她第一天上学哭的还要厉害,她妈都拉不住她,哭的嗓子都哑了,眼睛肿的像核桃,三个月之后,她父母在一场大火中都去世了,她变成了孤儿,从那以后她就再也不是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了,剪了男孩子的头发,穿上了男孩子的衣服,成了假小子”
洪羽看着她的笑脸,无法想象当时的她是怎么样的心情?更想不到她是如何面对现实的?
“政府部门为了她想了很久,给了她很多帮助,最后我闺女舍不得她,把她接到了我家里来,她来到我家,我轻松了许多,帮我喂牛,喂羊,帮我做饭,洗衣服,什么都干,逢年过节也不要吃的,穿的,别人送的旧衣服,旧鞋,不管好孬,穿暖了就行,真的没见过那么懂事的孩子”说着,呼延烈有些说不下去了,摇头坐在了凳子上,摸起了泪。
“那周放为什么不接她跟他一起住?”洪羽问。
“他是我们这里的骄傲,多少年这里都没有出一位大学生,他当时有弃学的想法,我们就劝他,让他一定读完大学,凡凡我们会把她当成亲闺女一样疼的,凡凡也特别的想和周放在一起,每次周放一回来,她就一步都不愿意离开他,走一步跟一步,到了去学校报到的日子,都是偷偷摸摸的走,一个大小伙子回回哭的像个泪人,周放舍不得她,她舍不得周放”
呼延烈喝了一口烈酒,擦着眼泪,回想以前,还是有些舍不得他们。
“原以为一切都好了,凡凡有了孩子有了自己的家。可老天爷给她又给她开了一个比天还大的玩笑,夺走了她家人的命,这孩子命真苦,先被人抛弃,又丧双亲,又丧夫丧子,真不知道将来还有什么可怕的事等着她?”
被抛弃?被谁抛弃?洪羽心里矛盾了起来,他说什么胡话?
对于周凡的事多少他也知道一点,可没听说过她被抛弃的事,周放从来没有提起过。
“她母亲生孩子的时候,孩子生下来就死了,我儿媳妇在军区医院门口,发现的一个孩子,用花被单裹着,于是就带了回来,当时孩子身上还有一个银手镯,上面有两个字,‘卓凡’我想可能是因为超生,也有可能是……”
“爸,您又胡说吧咧,又喝酒了?”
呼延烈的女儿和周萤从外面回来,一看周萤背个书包,是才放学。
“你来了,冷吗?”呼延丽娜淡淡的说着。
“您好像知道我要来似的,周放告诉您的?”
洪羽看她也跟自己的父亲一样,都对自己的到来没有感到意外,心想着周放早就打电话告诉了他们自己要来的事。
“凡凡发信息给我,说你会到,让我帮你买御寒的衣帽和鞋,我想家里衣服有,鞋可能有大有小,我也不知道你穿多大的,我老公刚买的一双雪地靴,给你穿好了”说着走进了里屋,拉着电灯开关,从书桌上拿了一个鞋盒子出来了。
“她现在在哪里?”洪羽接过鞋问。
“我打电话给她,对方说她已经回去了,好像是苏州,我打电话给周放,周放说她还在睡觉,我也没有和她说上一句话”
“苏州,她一直都在苏州?也就是说她人现在在上海?”
“笨蛋,她不在上海难道在这里吗?”周萤白了一眼洪羽,走进了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