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悠见到沈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沈父被护士推到他们的面前来,沈清悠手指颤抖的掀开了沈父脸上的白布,看到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曾慧敏已经掩面哭了起来,沈清悠没有心思去观察曾慧敏是真哭还是假哭,她只觉自己听不见声音了,周遭的一切也在渐渐地离自己远去,她的眼前只有沈父的尸体。
腿一软直直的跪在了地上,沈清悠捏住了沈父早已没有温度的手,“爸,你……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
这时,曾慧敏猛地站起身走了过来,二话不说直接抓住了沈清悠的头发,抬手就甩了沈清悠一个巴掌,“还不是因为你,你在外面乱搞被你爸知道,所以他才会气急攻心心脏病发离开。”
旁边的人顿时都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纷纷探身看了过来,更有甚者掏出手机开始拍照。
沈家家率先反应过来,走过去抢过那些人的手机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滚开,你们都给我滚开。”
“家家,你在干什么?”曾慧敏松开了沈清悠的头发,跑过去拦住了沈家家。
沈清悠愣愣地坐在地上,她脸色苍白到毫无血色,愣愣地看着沈父,许久之后才声音沙哑的开口问道:“爸,你是不是知道我结婚了?”
“爸,我是嫁给了一个我爱的人,可是最后我发现,他不爱我,我非他所爱。”说着她抱住了自己的膝盖,靠着冰冷的墙壁哭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前响起了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清悠,来,我们起来。”
她呐呐地抬起头来,发现是张书杰。
“张叔叔。”
张书杰心疼的看着沈清悠,叹了口气取出帕子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在看到沈清悠肿起来的脸颊时,脸色阴沉了几分。
沈清悠站起身来,“你是来送我爸最后一程的吗?”
张书杰叹息了一声,伸手揉了揉沈清悠脑袋,“你别难过,人终究是有一死,这就是命。”
“呵,死的人是我家的人,你当然不难过了,说不定你还暗地里高兴着呢。”曾慧敏在旁边一顿冷嘲热讽,张书杰冷眸看过去,她撇了撇嘴讪讪地闭了嘴,不敢去得罪这个山城叱咤风云的人物。
见得曾慧敏闭了嘴,张书杰才继续去安慰沈清悠,护士等了一会儿将沈父推去了停尸间,张书杰帮着忙前忙后联系墓园的事情,等到她们停下来,山城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候。
张书杰对沈清悠说道:“你今天急急忙忙的从海市赶回来的吧?”
沈清悠点了点头,“和宁初她们一起回来的。”
张书杰看出沈清悠情绪不太大,对旁边的秘书使了个眼色,秘书了然,去外面开车,张书杰带着沈清悠出去等着。
“我先带你去吃个饭吧,一会儿我再送你去酒店还是沈家?”张书杰沉默片刻,询问道。
有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说出口,张书杰虽说看到沈清悠脸色苍白浑浑噩噩,可是有的事情还是需要沈清悠来做决定。
沈清悠深吸了口气,咧嘴露出了一抹牵强的笑意,“不用啦,张叔叔,你直接送我回沈家吧,等我爸的事情全部都处理了,我再请你吃顿饭。”
张书杰还想说什么,秘书就开着车过来了,张书杰只得不再提这件事,和沈清悠上车后就直接朝着沈家去。
沈清悠在路口和张书道别,而后站在马路牙子上吹了会儿风,等到实在是不得不回去了,才顺着铺满月光的路朝着沈家走去,在门口遇到了抱着胳膊的张芮。
沈清悠突然想起骆婕发给自己的那张照片来,还有些恍惚,看着张芮挑眉看着自己,她在心中给自己打气,捏着拳头打算直接无视张芮,怎知张芮倒是不依不饶起来了。
“沈清悠,你还怎么好意思回来?”张芮讽刺道。
闻言沈清悠亦是露出了一抹冷笑,冷着脸转头看向张芮,“这里是沈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在这个家里,最不应该说出这句话来的人,应该是你吧?”
“你……”
“我姐说的没错。”沈家家从客厅走过来,拉着沈清悠进了屋,留下咬牙切齿地张芮。
“姐,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就当做是一个疯狗在乱吼就可以了。”沈家家话音刚落,就被曾慧敏扇了一巴掌,沈清悠下意识地伸手去护沈家家,却被曾慧敏给推开了。
曾慧敏瞪了沈清悠一眼后看向沈家家,“谁才是你的姐姐你知道吗?不长脑子的东西,胳膊肘怎么一个劲儿往外拐?”
沈家家抿唇推开曾慧敏,红着眼眶来到了沈清悠身前,在曾慧敏说出更多不中听的话之前,吼道:“我姓沈,你说谁是我的姐姐?”
曾慧敏举起手还想打沈家家,这次倒是张芮过来拦住了曾慧敏,张芮瞥了沈家家一眼,最后看向沈清悠,“怎么,你很得意是吧?”
沈清悠翻了个白眼,直接转身上了楼,沈家家也快步追了上去,曾慧敏想要说什么,被张芮拉到了厨房去。
这边沈清悠上楼后没有去自己的房间,她直接推开了沈父的书房,扑面而来的冷清让她觉得难过,沈家家跟在她的身后,看到这个一尘不染的书房直接哽咽着哭了起来。
“姐,我们是不是没有爸爸了?”沈家家摸了一把眼泪,哽咽着开口问道。
沈清悠努力的压着眼中的呼之欲出的眼泪,鼻子酸涩不已,她咬着牙摇头却不说话,回头看到沈家家已经哭成了泪人,心中也很不好受。
两人沉默许久,沈清悠去到了书桌前,一眼就看到了书桌上放着自己的照片,那个时候她也不过十一二岁,脸上挂着笑意。
上一次和沈父和颜悦色好像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她仓惶地停下来,那个叫她难些的人已经找不到了。
泪意更甚,她紧紧地捏着拳头,在沈家家想要过来拥抱她的时候,她往后退了一步,摆了摆手,“我没事,你也要没事。”
“姐……”
“我们不能哭,不能让爸不放心。”沈清悠闷闷的说道。
沈家家没再多说什么,怔怔地看着沈清悠,最后沈清悠离开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晚饭也没吃,就直接回了房间。
这一夜还算得上安生,第二天一大早沈清悠就接到了张书杰的电话,说是墓园那边有回复了,她匆匆的吃了早餐就跑了出去,直接无视了曾慧敏和张芮的冷嘲热讽。
处理了墓园的事,就是沈父追悼会的事情了,沈父以前的朋友很多,这次沈父出了这样的事情,联系曾慧敏的人有,联系沈清悠的人也有很多,当张书杰提醒她追悼会一时的时候,她才恍然间从梦中惊醒一样。
张书杰约沈清悠见面已经是半个月后,沈父的追悼会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张书杰看到沈清悠的那一刻,清晰的感觉到沈清悠消瘦了很多。
“别逼自己。”张书杰过去轻声说道。
沈清悠倔强了这么多天的眼泪,顷刻间落了下来,她紧紧地咬着下唇,掩面痛哭起来,张书杰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一直握着她的手。
等沈清悠止住了眼泪,张书杰才带着沈清悠去了解追悼会事宜,最后时间确定在周日,沈清悠开始挨个联系沈父身前好友,张书杰想要帮忙被沈清悠拒绝了。
一切处理好之后,张书杰才开口问沈清悠,“你了解过你父亲的遗产分配吗?”
闻言沈清悠茫然的抬头看着张书杰。
沈清悠的表情张书杰尽收眼底,他也想到过沈清悠会是这样的反应,直接将自己找来的律师喊过来,让律师给沈清悠科普了一下。
等律师说完,沈清悠还没有从懵懂中醒过来,张书杰喝了口水也没有催她,律师更不敢多说,等沈清悠回过神来,律师才清了清嗓子问道:“沈小姐都听清楚了吗?”
沈清悠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过了许久她苦笑了一声,“这些我也不太理解,还得麻烦张叔叔帮帮我,属于我的东西,一分都不能少,曾慧敏她们一分也不能多拿。”
张书杰听得沈清悠这么说,笑着点头应下来,“你放心,我会帮你处理好这些事情。”
回去的路上沈清悠依旧是浑浑噩噩,等她推开家门看到玄关处的箱子时,脸色沉了沉,张芮哼着歌儿走了过来,“你可以从这个家里搬出去了。”
“凭什么?”
“就凭这里不是你的家了啊,就凭这个家不是在你的名下。”张芮挑眉说道。
曾慧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竖起耳朵听这边的动静,沈清悠想起张书杰跟她说过的话,压下心中的愤怒,咬着牙提着东西离开。
追悼会上,沈清悠静静地站在旁边接受沈父朋友的慰问,曾慧敏坐在旁边一个劲儿流眼泪,看上去沈清悠倒像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曾慧敏才是真正在乎沈父的人。
周子棋和周宁初过来时,看到沈清悠的脸色都免不了一阵担心,沈清悠牵强的扯了扯嘴角,让她们不用担心自己。
人都差不多到了,沈父入土为安的时候,曾慧敏腾地站起身来,指着沈清悠吼道:“都是因为你,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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