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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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如安解释道:“只是聊天,我觉得你好像对我有点误会。误会不解开你就对我有看法, 我也很冤枉的好吗?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慎秋声音压得很低:“听说什么?你那些不能见光的事情吗?”

季如安呼吸一滞, 有些震惊:“……你知道?江揽云告诉你的?”

“那你就是承认了?”

季如安愣了两秒,才发觉慎秋是在逼问他,引导他说出来。他稳住心神, 觉得江揽云应该没有告诉他, 大概是在猜测而已:“不, 没有, 我没有做过什么不能见光的事情。”

他正正当当拒绝:“慎同学,你的污蔑我不接受。”

“是不是污蔑你自己清楚。”慎秋趴到桌子上, 不想再和他争辩下去, 毫无意义也不会有结果。他心里堵的厉害, 季如安根本不讲道理。

“那就是污蔑,慎同学, 我发觉你对我的误会很深。如果是因为那天在冷饮店的事情,好, 我道歉,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承认是我的错。”

季如安越发殷勤得古怪, 说的话也古怪。

还没讲几句话的时候上课铃就响了, 江揽云和老师一起进了班, 季如安立刻把头转了回去, 一副云淡风轻岁月静好的样子。

他的举动实在是太奇怪了, 像是在讨好些什么, 好像被人捏住了某个把柄。

慎秋只感觉到了这些,但让他不能理解的是,看样子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原来的慎秋。既然如此,那他根本没有什么把柄捏在自己手上,也就没理由这么低声下气的说话。

那就是有别的理由。

不过暂时慎秋不太清楚,但日子久一点,马脚肯定会露出来的更多,至于他这么做的理由,到时候也就一清二楚了。

他不觉得季如安这么说话的理由是想要人际关系,毕竟上次他发觉周围人不待见自己之后很快就转向了其他地方,和一群同学聊得风生水起,可以看得出来他社交一流。

这么做让慎秋有一种感觉……他在慌张些什么……

上课时间,慎秋从趴在桌子上的姿势挺直了腰。他不想去想那么纷扰他思绪的东西。他只想好好学习,到时候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能有钱给福利院捐款改善条件。

梦想不算大,他只想平平稳稳地过完这一生,上辈子那样跌宕起伏,再也不想去经历了。

没有伤痕的手臂,看上去……要比之前让人放松多了……为什么只是想过的轻松一点,却总有太多太多的麻烦阻挡在眼前。

慎秋缓而慢地眨了眨眼睛,觉得思绪有些疑惑起来。他一方面觉得想那么多有什么用,还不如多学习一点知识,去提高考试成绩。

一方面又很想让季如安过的不那么惬意。

慎秋上辈子的事情不那么容易走出来,但他并不想耿耿于怀那一切,可却总是被季如安的态度弄得不胜其烦。

两种思绪两极分化,让慎秋很明显地情绪低落了下来。

一整天,慎秋都没有再高兴起来。

晚上,他特地避开了江揽云,准备一个人回家。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想拉开点距离。像是一种惶恐,怕江揽云知道他一直照顾的慎秋换了个人,怕看到他的表情露出失望。

一直为这种事提心吊胆,还是自己早点离远点的好,也就不用经常担心了。

慎秋拒绝了江揽云送他回去的提议,等到天晚了班里人差不多都走了才开始收拾东西起身回去。

可楼梯口有人在等着他。

如他所料,是季如安。

“去后山吗?”他问。

慎秋绕过他,没回答,一个人自顾自走着,跟没看见他似的。

“站住。”季如安迈开腿跟上来,“那里没人,学校里有人巡查,说话总归不方便。”

慎秋明摆着拒绝过他好几遍,可他都视若无睹,装作一点不知道的样子,必须慎秋同意才行,不同意也逼的他同意。

这周围都没有什么人,只有稀稀疏疏回家的同学们。季如安一副和他关系很不一般的表情,手臂搭在他肩上带他去后山。

“……行。”

离得太近,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涌上来了,慎秋忍住想把他那只手甩开的冲动,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慎秋想如果他这次说完了就真的把那些小动作结束了,也许是一件好事。而且现在周围也没什么人,季如安又强制要他去,他也无可奈何。

后山离的不远,里面很多松鼠都躲在树上,里面有一面很大的湖,水清鱼澈,都是经常换水的功劳。

四周暮色四合,夜色渐沉,环境渐渐显得幽深起来。

慎秋停下了脚步:“……好了,已经到了,现在可以说了吗?”

季如安倒是没有立刻开始说上午的话题,他只是发现这人傍晚没脾气的时候看上去很温顺:“难怪那么多人说你长得漂亮,说的挺对的。少了坏脾气的样子,顺眼多了。”

慎秋背倚在树干上,垂着眸子:“如果你找我来只是想说这些,那就算了。”他起身要走,却被人一把按住了肩膀。

他瞳孔猛地一缩,身体僵直了两秒。季如安每次在慎秋遇见他想要逃走时都是这样拽住他肩膀,让他站在原地等着他的。

慎秋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立刻甩开他手:“你在做什么?!”

阴影藏得太深,这样的举动倒像是在一点点发掘他的痛苦。

慎秋一刻也不想和他呆下去,这山因为有一个湖而夜里见冷。他的外套在抽屉里,此刻只穿了件衬衣,风一吹过,便冷的人直打颤。

“慎同学,你这么做实在是草木皆兵了点,搭下肩膀又没什么。”

对季如安来说没什么,但对慎秋来说有什么。

慎秋攥紧了手指,牙齿咬得很重:“如果你真的没做什么,大概不会觉得是我草木皆兵了,明明在害怕的是你,为什么要在刚才的场合说这种话?”

“……你多想了。”季如安被戳中了心事,顿了一秒才反驳他。

“多想的是你,你刚刚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慎秋压低了嗓子,一点点质问他。

他的掌心早已捏出了汗渍,紧张程度可见一斑。

季如安的确想到了以前的那个慎秋,刚才两个人的反应在他脑海中高度重合,惊得他恍惚起来,两个身影重叠,倒像是重见了以前的慎秋。

“不,并没有。”

“你有。”

“没有!”季如安喊出了声,枝桠惊鸟飞起一片。

他那封存在老早学校的记忆被陌生同学揭开,秘密被人发现一样跳脚。如果这个学校的人也知道,而且知道的人越来越多的话,那就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季如安怒视着他:“你想通过我知道些什么?心机不是一般的深沉。如果你想知道我的过去,但找不到污点就来编排谎话的话,那这场谈话也就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慎秋的确没有证据,但季如安的反应已经很明显了。

他眸子渐沉,不想再从慎秋口里听见什么不符合他心意的话,猛地捂住了他的嘴。

慎秋后脑下一秒就狠狠砸在了树干上,痛得他发不出一点声音。季如安的动作实在是太突然,慎秋意料不到他真的会对陌生同学动手。

季如安眼神可怕的厉害,像要杀人灭口似的捂着他的口鼻让他完全无法呼吸,贴近着对他说:“你知不知道,育德后山的湖,淹死过人?”

江揽云现在才回消息:[刚刚接了个电话,有点久。]

慎秋:[那现在这情况怎么办?]

[住我家?]

慎秋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突然想起来之前江揽云说调查过自己,或许这次可以请他帮忙查一下。总觉得短信里说不清楚,他给江揽云拨了电话过去。

接得有点迟,对方的声音有些沉闷,不像短信里那么随意的语气。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知道我有在打工是因为顺手调查了一下,调查一个人是很容易的吗?”

江揽云即使在电话里的回复也有些迟疑,好像并没有只在接电话,还再做着其他事情:“你想让我帮你调查那个给你发消息的人吗?”

慎秋握着电话在房里点头:“恩。但这样有点是太麻烦你了,我可以帮你做些什么的,随便你要求。前提是我能做到的,如果我做不到的话……”

他仰头看天花板,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的确做不到什么,用这个作为交换条件去让江揽云帮忙,天平对哪一方倾斜也太明显了。

“我好像也做不到什么……”慎秋有点不好意思了。

听他这么说,江揽云的声音才含了些许笑意:“可以啊,你可以喜欢我啊,这样来说还是很轻易能做到的吧。”他玩笑似的语气,觉得慎秋说的话有点可爱。

“不要开玩笑……”慎秋头发软软地搭在耳侧,说的话也软趴趴的。他盘着的腿有些发麻,坐姿不太舒服。他把腿伸出来,躺倒在床里,整个人陷在了蓬松的被子里。

他想接着说些什么,却听见江揽云那边传来了一声闷哼。

不像是江揽云的声音。

“你旁边还有人吗?”慎秋问。

江揽云的语气倒是有些轻松:“没有哦,倒是你那边有的太.安静了吧。”

慎秋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他看着被风吹动的窗帘角,叹了口气:“是啊,没人啊没人,什么人都没有,只有风吹过我有那么点声音。”

“对了,我这边还有点事情……”

慎秋很识趣:“那你先忙吧,我也睡了,晚安。”

“晚安。”

江揽云那边的风鼓鼓地灌进听筒,让慎秋连晚安两个字都没太听清。他看着自己的窗帘角,默默自言自语:这么晚了还在室外啊。

想起之前的那个短信,他不由得有些烦躁起来,抓了抓头发。

算了睡吧,别想了。

可一闭上眼,今天早上的场景又浮现眼前。

完全睡不着了。

实在是……太烦了。总是为这种事烦恼,为一个人心情不好。他很清楚没必要想这些,可这些东西就莫名其妙地冒出来,连带着带来一串不好的回忆。

弄得整个人被乌云罩着,散也散不开。

慎秋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在意这种事,感觉被这种事情困扰着的他很没用。不擅长打架,也不擅长像江揽云那样成为众人焦点。只会学习,除了学习之外,大概就真的毫无优点了。

他想了太多东西,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窗户没关,窗帘微动,一个人轻易地翻了窗进来,他好像对这周围非常了解。

脚步落地时无声无息。

他慢慢靠近慎秋的床边,见他睡得正熟,眉毛小小地皱着,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他伸出手轻轻搭在慎秋的脸侧,触感细滑柔软。转而向下,手指一点点滑向他纤长的脖颈,在锁骨处停留了片刻。

四周黑暗得看不清慎秋的脸,可对于他来说却熟悉得很。他略微低下头,有些虔诚地在慎秋唇上印下一吻,舌头缓缓舔过他的嘴唇。

一室静谧,只有窗外的树叶被风吹得飒飒作响。

…………

第二天一早,慎秋被阳光叫醒了,床边窗帘大开,玻璃窗将光晕分隔,地上的光影成阁状。远树成群发着淡青色,入眼很舒服。

慎秋疑惑地看了眼窗户:昨晚拉开窗帘了吗?

没关窗,估计是风吹开的,不过这风也太大了点。

他没多想,起床洗漱穿衣。灌了口水,对着镜子咕嘟咕嘟吐了出来,牙刷在牙齿上上下走动。正刷着牙,忽然被身上的一个痕迹吸引了目光。他吐掉满口的泡沫,重新灌了口水漱干净口。

慎秋靠近了点镜子,把领口往下拉了拉,眼神有些疑惑。

——这是什么?

锁骨上有一点红痕。

他用手抓了抓,又多了几条红印。

慎秋把领口往上弄了点,这是弄破了吗?皮肤没破,而且伤口不痒,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他这人潦草惯了,手上抓的痕迹又留在了上面。

收拾好东西去上课,早上大家学习的热情都不是很高。几个人趴在桌子上补眠,等着老师进班。

抽屉里干干净净的,慎秋有些诧异,这几天抽屉里都是满满的零食和情书。江揽云侧过头看他,一副求表扬的样子:“我帮你清掉了。”

可他这几天就是靠着这些零食过活的啊!没了零食怎么办?有种迫不得已要花钱的感觉,明明完全可以不花钱的养活自己一段时间的啊。

慎秋一瞬间变得很丧,倒在桌上不肯起来。

没得到表扬的江揽云“诶”了一声,凑近过来:“怎么了?”

“没什么。”慎秋小小地叹了口气,“只是觉得生活好艰难。”

江揽云刚想摸摸他头发,想起之前他在车里说的话,就把手移向了他的肩,拍了两下:“振作起来,就算是被莫名其妙的人伤害了也没关系,因为恶人自有天收。”

他这一本正经的迷信安慰倒是让慎秋笑出来了。

“希望恶人真的能有天收。”

他垂着脑袋趴在桌子上,幻想了一下季如安被雷劈到的场景,噗嗤笑了出来。这种自我安慰的精神慎秋练得炉火纯青。

在他们聊得轻松的时候,他们的聊天对象季如安已经住进了医院。

没错,他在放学路上被人套着头揍了一顿。早上的伤外加新伤,他骨头断了三根,脸上高高肿起,青紫一片,眼角嘴角都擦皮了皮,完全看不出原貌。

季如安当然暴跳如雷,一定要把揍他的人找出来。可那人选的位置很巧妙,刚好躲过了摄像头,在死角处,季如安的丑态毕露,连揍他的人都不知道是谁。

找不到人季如安非常恼火,即便还想惹事却惹不了了,他还住着院,身上伤还没好。

可恶。

一定是早上那个踹他的家伙,季如安看清了当时他的威胁。

他腿上打了石膏吊着,整个人都被低压笼罩。

“哥,你再去帮我查查,我不信不是他。”他信誓旦旦。

季东洲瞥了他一眼:“等你腿好了再说吧。”

他知道事情是什么样子,自家弟弟嚣张惯了,打架找错了人,所以被揍了一顿。早就该有人挫挫他锐气了,省得天天惹事,上次学生跳楼花了不少关系才平复下来,他倒好,一件件事惹个不停。

“你给我好好养伤,别又出去惹事。等你出院我给你办转学手续,换个学校呆着。”

季如安皱着眉头,非常不满:“不换,去新环境还得重新打理人际关系,烦都烦死了,没空和同学相处。我觉得我这挺好的。”

“我早就让你来育德,你不听,现在好了,你看看你在那个环境都变成了什么样?”季东洲对他的劣迹简直如数家珍,恨铁不成钢,“高三读完我送你出国,再烦都给我忍着。”

“不去。”

“由不得你不去。”

季东洲是育德校董,塞个学生进去不成问题,主要是季如安最近嚣张的名声已经去了老爷子那里,必须得放在眼皮子底下管教才能保证他不出事。

-

“啊啊啊啊啊!”一下课,陈阿渡就大喊了一声,“我不想学化学啊!我完全看不懂啊,这都什么公式啊,不想学不想学!讨厌死了。”

她转过头,哭唧唧地趴在慎秋的桌子上,一副小可怜的样子:“秋秋,你教教我好不好?你教我学得最快了,我上课的时候看着老师的脸就学不下去了。”

这么明目张胆的外貌歧视……老师也才刚刚走啊,这么不在乎的吗?

慎秋顿了顿,把他的书拿出来,刚想问她哪不会,就被江揽云拦住了动作。

他把陈阿渡转了过来,把笔往她面前一搁,冷冷淡淡的:“哪题不会,我教你。”

陈阿渡立刻收回了那张哭唧唧的脸,哀怨地盯着他:“至于吗?我不就想和秋秋多说点话吗?护得跟什么似的,你以为我会吃掉他吗?”

“有可能。”江揽云一点儿也不给她面子,戳穿了她的小心思。

“哎呀呀,好烦哟,你也讨厌死了,比化学还讨厌。”陈阿渡又把身子移到了慎秋旁边。

好像看到了什么,她歪了歪头,仔细窥探了下慎秋领口下的痕迹,抬起头说了句:“秋秋,你身上有吻痕诶。”

慎秋从来就不相信这种论调,可现在由不得他不信,这里似乎不是阴间,他还活在世上。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扶着洗漱台站起来,用浴巾擦干净身上的水珠,门口架子上没有放衣服,手腕上有一条割腕后留下的一条很深的疤痕,下手很重。

慎秋不知道他为什么自杀,也没有一点关于原主的记忆,他目前能做的,只有去找寻蛛丝马迹,知道他的身份是什么。

可惜的是,这栋房子是独栋,只住了他一个人。原主没有记日记的习惯,能查询到身份经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对了!手机!

怎么把这个忘了,他急忙打开手机,幸好没有密码,备忘录里记了些琐事,乱七八糟的,让人弄不明白意思。

17.7.7

时间不多了,倒计时……三个月。

慎秋瞥了一眼右上角的时间,2017年7月7日,那条备忘是今天写的。

距离自己跳楼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

记录仅仅一条,看似没什么意义,但慎秋清晰的感受到了原主此刻的心情,也许是漫不经心地随手记录下心情,但却让人无端感觉心脏被人用手紧紧捏住一般难受。

慎秋害怕有人打电话过来,他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关掉了屏幕。

他有些无力,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办,肚子里面很空,冰箱里也只有一些摆了很久的东西,一看就不是原主买的。能找到的只有卡,没有现金,而他也不知道密码。

可以去打工啊,以前在校门口的冷饮店里打过工,老板是一个很好很温和的人,看到他的脸也没有说什么,对他的态度比别人对他都好。

或许可以去试试。

毕竟占了人家的身体,如果再花别人的钱,总归有点不道德。

他站起来,从衣柜里拿了个帽子带上去,旁边还有口罩,看来原主也为自己的容貌所困扰,出门都带着帽子和口罩。只是他是因为难看,而原主是为了避免别人的骚扰。

换了件连帽衫,又把连帽衫的帽子一起带了上去,他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有了一丝当初的影子。

出门的时候,阳光照在身上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可以稍微……大胆一点的出门了。

已经很久没有这种不必为欺凌担忧的感觉了,重新面对日光,心里竟然有种酸涩感。

以前的他除了上学打工,主动出门的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他没办法忽略别人看见他时的厌恶和惊恐,像针刺在了身上一般。

慎秋打开手机导航,跟着导航去找曾经的冷饮店。

走了很久才找到地方,可到了校门口,那种阴影感又出现了。季如安的脸浮现在眼前,让他有种想拔腿就跑的冲动。

慎秋长呼几口气,告诉自己,你已经不是以前的慎秋了,现在不会有人无缘无故欺负你。日子坚持过下去,总会越来越好的,没什么情况比以前更糟的了。

他抿唇,忽略掉心中的恐惧感,一步步走向冷饮店。

店里只有一个店员,正帮学校里的学生制作冷饮。他走过去,鼓起勇气询问:“请、请问老板在吗?”

那人抬头瞥他一眼,眼神有些怪异,大概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包的这么严实,后来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明显带上了异色。

慎秋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由得把头低了下去。因为以前的他和这个人一起工作过,那时候的慎秋在店里工作也是这样,怕吓到客人。

店员看得出来不是慎秋,但以为是和慎秋一样丑陋的家伙,才不敢以原貌示人。他不耐烦地指了指后面:“老板在里面。”

慎秋说了句:“谢谢。”之后便去找老板了。

那店员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几秒后觉得无趣便又低下了。

声音倒是还不错。

-

“老、老板,我想应聘……”慎秋努力连贯地开口,但在老板抬头时便哑了声。

因为是一样的打扮,老板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开口便说:“慎……”不对,所有人都知道慎秋已经死了,在学校天台上跳楼自杀。

他神情略微有些不愉快,对面前这个打扮异常的小伙子说:“怎么穿成这个样子,见了人怎么还戴口罩?”

慎秋连忙将口罩拿下来,摘下帽子:“对、对不起,老板,我能试试这份工作吗?我觉得、那个我应该能胜任……”

店铺老板看到他的模样是明显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了,感觉到自己的举动好像不怎么合适,他咳了一声,夸了句:“小伙子长的真不错。”

店铺老板已经六七十岁了,人还是很利落,平常也很照顾慎秋。他对慎秋说:“你也是这周围的学生吧,我这试用期三天,早上六点到七点,晚上六点到九点,双休日早六晚六,你要是能接受就试试。”

“能!我可以的!”慎秋眼睛变得很亮,精神满满。

“去前面,跟着星野学学。”

“好。”慎秋满口答应,跟在后面把口罩悄悄带上了。

按要求装冰淇淋看上去简单,但是要手稳,慎秋做得很熟练。旁边的店员贺星野看着他的口罩,鄙夷地啧了一声。

丑还出来干嘛?带什么口罩。

慎秋听见这声,手不小心一抖,冰淇淋往旁边歪了一点。

店铺老板看他的动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很是不满的样子:“笨手笨脚,连点小事都做不成,一点不如我原来的伙计手脚勤快。”

慎秋手上动作一顿,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对于自己的夸奖,心底有些泛酸,很少听到的夸奖,却不是以自己的身份去接受的。

他有点想知道老板对自己的看法,于是很小声地装作无意地问道:“原来的店员……很好吗?”

店铺老板转身回去的动作停滞了一秒,随后语气冷了下来:“好有什么用?再好也还不是被人欺负,现在的学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师都是怎么教的……”他眉头始终皱着,“算了,别提他了,你接着做事。”

“哦、好。”慎秋连忙应答了一声。

工作很快上手,中午最多的一波人潮过去,两个人终于得空歇歇。

贺星野看他的眼神和看原来的慎秋没区别,他很嫌弃。因为不好看的东西会给人不好的感受,而美丽的东西总让人心生愉悦。

没错,贺星野是个颜控,他不耻所有丑陋的一切,里面就包括从前的慎秋。

他坐在椅子上玩手机,看着视频里完美无缺的明星的脸,神情有些迷恋。

真是漂亮啊。

他再看了眼慎秋,包的有必要这么严实吗?他撇撇嘴,如果不包这么严实,可能会伤到他的眼。这么想,他也就轻哼了一声,不再去管慎秋的打扮了。

-

工作了一天,马上就要关店了,慎秋正在擦桌子。老板对自己应该没什么不满,如果试用期满了,很快就可以来这正式上班。

慎秋去挂上[休息中]的牌子,贺星野已经开始拿背包了,他边走边说:“我先回去了,记得把地扫了,东西收进去,如果桌子没擦干净记得帮忙擦一下,还有关窗锁门。”

话撂下了,声音越来越远,人也走了。

慎秋习惯了被这么对待,明明应该两个人一起做的事情贺星野总是把事情留给自己。

他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开始收拾。

等一切整顿完毕,天已经完全黑了,他从店里出来,锁上门,轻轻地打了个哈欠。

走上以往回家的路的时候,慎秋还没发觉有什么不对,他手插在口袋里,慢慢向家的方向走着。

突然看见路途中迎面走来了两个人,慎秋藏在袖子中的手指不自觉微微颤抖了起来,那种由心底而来的恐惧不是一夕养成的。

季如安和乔奈正说着话,余光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慎秋!

视线对上,瞳孔里印着互相的身影。

往日嬉笑怒骂回响在耳边,慎秋喉咙一紧,腿不受控制地发抖,慌忙转身逃跑。一定要一定要远远地离开他们的视线,不要被他们发现。

如果被捉住的话,下场会很惨。

季如安瞳孔一缩,喉咙里像被堵住了似的,他朝那个背影大喊了一句:“慎秋!”

慎秋听到这声音腿一软,差点跪下去,他更加快了步伐,惊慌失措疯也似的向前逃着,帽子被风刮掉在了地上。

季如安看他的反应,更加确定那就是慎秋,他立刻捡起地上的帽子追上去,却被慎秋的速度甩开了一大截。

怎么突然这么快了?

他没空多想,一直追在慎秋的后面,但在一个拐角处,那人不见了。

季如安望向四周,这是个四岔路口,不知道他逃去了哪个方向。

正想着,后面的乔奈气喘吁吁跟上来,上气不接下气:“喂,怎……怎么突然跑起来了?我完全跟……跟不上你……”他没看见慎秋,只听见季如安喊了一声。

“我看见慎秋了。”他看着手上的帽子,翻找看有什么标识。

乔奈一惊,眼睛瞪大道:“不可能,慎秋已经死了,几天前就火化了,骨灰盒都没人领,你不会看错了吧?”

听他这么一说,季如安才想起来,慎秋……好像已经死了,还是在他眼皮底下跳的楼。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手上这顶帽子,可如果不是慎秋,没必要在听到自己喊他名字的时候逃跑。而且,打扮和慎秋太像了。在季如安见过的人中,夏天还这么穿的,只有慎秋一个。

“也许……真的是我看错了……”

季如安远远地看着慎秋消失的路口,心中生气失望不忿各种情绪交杂,手中的帽子越捏越紧。

真是死了也不让人安生。

简一朗对他的态度有些惊讶,挑挑眉: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但这样明显更讨人喜欢,可爱多了。

他见慎秋对自己搭在他肩上的手没有反应,也就顺势捏了捏他的脸,更靠近了些:“是么?学习忙也可以给我发消息的啊,怎么不回复我?”

慎秋疑惑地歪了歪头:这个人是季东洲吗?

就算他和原主关系好,慎秋没有那些记忆,不是很能接受一个陌生人对他这么亲切的态度,可他自己甩开他手又怕伤了季东洲的心,毕竟在自己重生第一天的时候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学习上……比较忙。”他支吾着,因为撒谎而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红。

简一朗眼前一亮,拇指轻抚过他水润的嘴唇,一点点摩挲着。

——对自己的态度变化有点大,是因为自己帮他把那件事解决了的缘故吗?所以态度好了很多吧。

慎秋被嘴唇上传来的酥麻感弄得痒痒的,他后退了一步,下意识舔了舔嘴唇,讷讷道:“拜托……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好像有点离得太近了……”

反应真是生涩得可爱。

简一朗眯了眯眼,这变化真讨他喜欢。

以前连表情也不肯多给一个,除了一张脸让他非常喜欢之外,基本上毫无感情,他就是想把人吊上手。可现在,仅仅是几个反应,就让他心动得不行。

这么对胃口。

“如果我说不呢?”他玩笑着离得更近了些,试探着他的回答。

如果慎秋同意离得近的话,他可能就控制不住亲上去了,湿漉漉的眼神像麋鹿一样诱人。如果不同意的话,那就再养养,等他再长大一点儿,毕竟他可不想一下子就把人给吓跑了,又躲着他把他拉入黑名单了。

慎秋听了这话明显一愣,他有些无奈:“那个……季先生,离这么近的话,说话也都太不方便了,也许……离远一点会好……好一点儿。”

——他说什么?

季先生?

这小孩连自己的名字居然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啊,还认错了人?

简一朗之前的说辞通通消失不见,他又好气又想笑,忍不住摸了摸他细滑的脖颈:“记好了,我姓简,不是你说的季先生。”

——简?

是那个语言骚扰的变态吗?这个姓氏不是那么常见,还认识自己,应该就是他了吧。

他顿时睁大眼睛,连忙后退了好几步离他远点,猛地擦了擦被他手指抚过的嘴唇。

用言语骚扰原主,不管是谁什么身份都不会是什么好人。慎秋笃信这一点,肯定不是什么好人,那天他收到消息时还以为是一个变态,现在一看果然是一个变态。

慎秋对自己熟悉和不熟悉的人态度完全不一样,如果陈阿渡和江揽云这么对他的话,他或许只是笑笑就过去了,可面前这人不行,他觉得简一朗不是好人。

看了慎秋的反应,这下简一朗确定了,果然是因为把他认成了那个什么季先生所以才对他态度突然变这么好的吧!

他倒想知道,什么人这么大魅力,把小孩的魂都勾走了。

-

圣鼎酒店一楼大厅内,季如安被江揽云叫住停了下来,气氛并不算融洽。

“那天晚上的事是你做的吧。”

季如安说的肯定,就算江揽云否认他也不会信。即使是他先找的自己,不代表自己就不能掌握话语权。

但江揽云没有一点要隐瞒的意思,冷漠道:“还不够明显吗?”

“你!”季如安怒目圆瞪,“果然是你,你还真是有够吝啬,不就是不小心弄伤了慎秋的手吗?”他说到慎秋两个字的时候有些不自然,顿了顿才继续说,“我可住院了半个月,这件事未免做得也太过分了点,你是不是该为你的行为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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