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保姆的家乡是一个小山寨,在一座山的半腰。靠近悬崖下,有一排三间草房,墙的下半截是石头,上半截是小保姆的家乡是一个小山寨,在一座山的半腰。靠近悬崖下,有一排三间草房,墙的下半截是石头,上半截是芭茅杆夹黄泥。
家里没有人,一打听,说都上山采药去了。采药是一项副业收入。人都出去了,门也不关?人说,里面就一头小瘦猪,送给哪家,都不会要。
屋里一间白木床,挂着破烂的蚊帐,一个矮柜,里面五六个碗,灶台靠近后窗,台子上一口铁锅。内墙角落黑乎乎的,近看是养猪的地方,那瘦猪全省墨黑,约有五六十斤重,四脚缩拢,蜷伏着,只听喘息声。门背后有一麻布口袋,打开看是谷子,也有五六十斤。
看到这个家,罗大放够心酸了。等到天黑也不见人回来,罗大放叹息着,回头给贺国荣说:“我在路上就有预感,她家境不会好,现在一看,简直差的一塌糊涂,这样的家境成长出那样的性格,让人难以想象。我犯了错误。我应该准备一些钱物。”他胡乱在身上摸索,摸出来几块零钱,又一阵摇头。
“这事办不成。”罗大放站在门边说,“我们先回去,过几天还要来,多来点人,多凑点钱才来。”想了想又一次进屋去,出来说,“需要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贺国荣说:“用具什么的,也可以组织大家凑。”
罗大放问:“你见过那小保姆了,你问了些什么内容?”
贺国荣说:“很害羞,问一句答一句,她出来一年多。”
罗大放说:“我查看了卷宗,她十三岁出来。十三岁,正是读书的时候。”
贺国荣说:“我问她读了几年书,她说读过小学三年级。”
罗大放说:“太苦了,小学三年级,十三岁,这样就出来帮人了。”
向导一句话不说,两眼望着悬崖,悬崖上黑森森的。
第二天的座谈会上,由贺国荣先介绍小保姆的情况。接着罗大放把去到她家看到的情境也说了。
接下来姚部长代表贵田县讲话。姚部长说,吴晓梅在贵山县给人家当保姆,关键时刻不畏**,不惜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一个小孩,这个事迹很感人,在贵山县引起强烈反响。这是我们是贵田人民的好儿女,贵田的骄傲,这件事,他已经给黄书记电话汇报了,要把吴晓梅的事迹在全县广大共青团员、少先队员,青少年当中进行宣传,要在全县中小学掀起一次向小英雄学些浪潮。
等姚部长说完,罗大放道:“来点实际的,她家这么困难,县里有什么帮助?”
姚部长说:“罗书记说的我们已经注意到了,按照归口负责的原则,打算交给民政部门,叫他们下去调查,作出安排。”
“姚部长就不能抓紧点,马上就布置?”
“这事必须交给分管民政工作的副县长,由他牵头督促办理。我可以打电话和他协调,争取尽快下去,罗书记你放心。”
“他在哪里?为什么不来?”
“这个,罗书记你就不用这样操心了,还是那句话,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最大努力来做好这件事,不能因为小保姆的英雄创举不是发生在本县,就……”
“等等,你这话我挺重感觉有点不对劲,什么不是发生在本县?”
“可能的我的表达有点问题,罗书记,这个,事情虽然不是在本县发生……”
“行了,我听懂了,小保姆在贵山遭遇了伤害,英雄行为是发生在贵山,那么贵山就义不容辞……行了,贵山的事情我们会办,小贺,我们走。”
“罗书记别急呀,怎么就要走呢,我们黄书记说要见你呢。他现在还在开会,说一散会就马上赶回来。”
“不用见了,告诉他一声,不劳他的大驾,我们走了。”
“可是,现在都什么时候,要吃饭了呀。”
“不吃了。回我们贵山去吃。”
还没有回到家,娄罗大放在车上就打电话,要家里的同志赶紧办两件事,第一,立即联系把吴晓梅的户口转到贵山来。第二,直接给政府写专题报告,找地区劳动局要一个专项劳动指标,安排吴晓梅工作。
转头问贺国荣:“你呆呆的一言不发,你有什么看法?”
贺国荣说:“我在构思这最后一段怎么写。”
“构思好了吗,最后一段怎么写?”
“吴晓梅是我们贵山人的骄傲,是我们贵山上的梅花,这朵被鲜血染红的梅花,一定灿烂绽放。”
罗大放皱眉:“你写诗呀,文绉绉的,什么意思?”
贺国荣说:“吴晓梅把不惜生命,鲜血流在贵山的土地上,贵山人拥抱了她,把她户籍转移过来,给她安排工作,让她在贵山开心幸福生活下去,这就是贵山人的心愿。”
罗大放像是喝了一碗老酒,畅快地舒放出一口大气:“不愧是我们贵山的大秀才,这样表述我们贵山人的精神。谁说吴晓梅不是我们贵山人?只有我们贵山人,才会这样的付出,这样的担当。”
回到贵山,罗大放就组织由部门负责人的会议提出来办户口,安排工作,要相关部门当面表态,什么时候可以办好。
办公室主任华翔参加了会,他感觉罗大放的作法有问题,这个会马运昌县长也不知道,张敬民分管民政,不在家。罗大放一来就叫办公室通知开会,公安局因为属他管,对户口问题也没有说什么,但是劳动局这边,明显看出来在摇头。但是碍于罗大放的火爆性格,华翔又不好直接说,只能绕着讲:
“小保姆的事迹确实感人,需要大张旗鼓地宣传,这事主要靠宣传部门,我们县有才华的人也不少,建议集中搞个写作班子,希望与贵汇日报联系一下,争取他们全力支持。我听说团委,教育局搞了一个方案,组织一个小型座谈会,可以借此机会,发一个倡议,适当募捐一点物资。”
罗大放说:“物质要捐,钱也要捐。”
“我还没有说完呢。”华翔皱皱眉。他的话被打断,很不舒服。
“好,你说。”罗大放急得抠脑袋,盯住李红专看,心急要他们赶紧表态。
李红专要听华翔说完,从华翔的口里听听政府的意思。罗大放紧急召集这个会,也没有提前说要讨论什么内容,来了才知道包含了劳动指标问题。这不是小问题呢,劳动指标不是谁来了都可以提出那解决,要县长和常务副县长表态才行。这说明罗大放这样的人没多少水平,会要怎么开,话要怎么说,怎样才能达到目的,一点谱都没有,乱弹琴,简直就是个白痴。
看着罗大放盯了他几次,他只是欠欠身子,接住华翔的半截话说下去:“小保姆的事情值得宣传,要让更多的青少年学习她,在当下青少年当中,树立一种见义勇为的精神,现在的小青年,普遍存在一种不关心社会,只知道玩乐的现象,怎么说呢,就是,比较自私,狭隘……”
罗大放不耐烦地朝他挥手,说:“不要说那么多官话了,来点实际的,你们劳动局怎么落实这个安排的事。就谈这个。”
李红专看一眼华翔,已经低下头,在摆弄一款新手机。那机子发出来音乐,可以根据个人的喜好,设置不同的铃声,是流行歌曲的一段或者两段。
罗大放抠了抠耳朵背,说:“华主任你那玩意儿关掉好不好,这边正在谈关键事呢。”
华翔也被突如其来的音乐弄懵了,掐了那机子的脑壳几下,没声了。把机子装进皮包,自嘲地摇了摇头。
罗大放眼里放光,看着李红专,等他继续。
李红专声音有点低,但是因为谈的是劳动指标问题,所以大家都静下来,听着。他说:“劳动指标是由地区劳动局掌握,县里面没有这个权利。”
罗大放说:“那你们就主动与地区联系,抓紧时间。”
李红专说:“这不是说想要就去办的事。”
罗大放说:“不是想要,是必须要。马上办。”
李红专笑了:“罗书记呀,你不懂……”
罗大放楞眼道:“什么不懂?”
“程序呀,劳动指标每年年底根据发展需要,要先搞用人计划……”
“搞什么计划?不是给你说了,这是特殊情况,马上安排解决。你咋这么死板,不会灵活点?”
“什么是灵活点?这我就不懂了。”
罗大放道:“是不懂还是不想做?”
李红专抱起手臂:“我不懂罗书记的意思。”
罗大放吼道:“你们局长呢?叫他来。”
李红专冷笑:“局长不在,我来了,我负责。”
罗大放指了他:“那现在你就去办。”
李红专没有动,似笑非笑,摇着头。
罗大放厉声道:“你去呀。”
他看着罗大放只是笑:“对不起,你无权……”
罗大放血液沸腾起来,浑身一股燥热,隔着两个人冲过去。
李红专也猛地站起来,捏紧双拳:“你敢打我?”
罗大放怒气顿时窜遍全身,靠近去挥拳就打,李红专急忙偏脑袋躲避,又猛推身边人抵挡,罗大放的拳头就砸在那人的肩膀上。那人“哎哟!”一声,缩脑袋就躲。罗大放再挥第二拳,李红专蹲在地上,直叫:“政法委书记打人啰。政法委书记打人啰。”卢跃进站在一边,吼道:“这是干啥?这是干啥?”有几个人上来,抱住了罗大放。李红专赶紧超门边跑去,又听到罗大放铜钟般的声音:“你不要跑,今天之内给我办好,办不好老子不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