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最后的一餐饭都已经分发下去,一个时辰之后,弟兄们准时集结!”副将周泰抱拳禀报。
张忠坐在帅案后点了点头,看向帐中六人。
“如今,敌我都到了筋疲力竭的一刻,双方预备队都已投入战斗,不会再有任何外来因素影响,此战能活着回去的只怕没有什么人了,十二员战将,如今还有你们六人,林家军也不过七人而已,兵力相当,都是三万,我要你们现在回去,从各军挑选种子,返回后方,周泰安排他们吧,张家军不能没了编制。”
“喏!”
周泰等六人领命离去,张忠高喊一声:“传令!”
帐外跑进一名十七八岁的亲兵,抱拳拱手等着领命:“将军!”
“传大魔法师凯恩,大武士汤臣来见。”
“喏!”
“等等。”张忠叫住了亲兵:“你家来我门下有十多年了吧?”
“十七年了,将军。”
“张诚,传令过后,你去周泰那里吧,你张家血汗功劳,从你爷爷到你父亲和你二叔三叔,再到你这一辈的六人,到今天只剩下你了,你们家不能绝后,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将军!”亲兵转身离去。
大军营区漫无边际,张诚跨上角马疾驰狂奔,一刻不到,抵达魔武营,高呼传令直奔营门,放哨的卫兵慌忙打开拒马,放他入内。
凯恩和汤臣二人正在用饭,听令后,放下吃了一半的饭菜,急急赶往帅帐。
张诚交回令牌,回到帅帐附近的亲兵营,换了一双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战靴,到了帐后硕大的磨刀石旁,抽出大刀细心的打磨。
一个多时辰以后,号角长鸣,大军纷纷出营,到了营前的烂泥地里整队集结。
“亲兵营如今还有一千七百多兄弟,你们要记得为倒下的一千二百弟兄报仇,护卫将军击杀林家军贼逆,哪怕只剩下一个人,也要血战到底。”
“杀、杀、杀……”
“出发。”亲兵营副将张德林长刀直指,一千多人整队到达中军。
大军过万无边无沿,血气冲天。
中军大旗低垂,秋雨过后的天空格外清爽,随着六支战阵的将旗举起,号角声穿透长空,几只飞鸟从战场上惊飞而走。
“杀!”
随着号声急停,三万将士齐声大吼,震的大地为之颤抖。
对面十里,黑压压一片,刀枪闪烁,战旗矗立,也立刻爆发出声震十里的一杀,前军马队已经缓缓的前移。
张诚站在第一排,帅位的右侧,扶着大刀盯紧了前方,这已经是第十次战斗了,前九次出击都是随在将军身侧,纵横冲杀,所遇敌军都是强弩之末,亲兵营以寡敌众力挽狂澜,每一次都逼得林家军不得不派出亲兵营压阵,双方各自收兵。
林家军亲兵营不足二千人,舍不得消耗,九次厮杀,损耗了三万大军,才把一万张家军和一千二百亲兵留在了战场上,现在,到了势均力敌的最后一战。
张家军的骑兵战阵在大军两侧,迎着对面前军的骑兵缓缓步入战场。
战场处于两山之间,这里是大周和大齐两国交接地带的缓冲区,大周皇帝在位三百余年,厉兵秣马,民生鼎盛,积蓄力量,想向北开疆拓土,吞并大齐,这一战,双方的前军已经各自准备了许久,此战无论哪一方获胜,后军都将乘胜进军踏入对方的国土。
帅旗前指,张德林长刀一挥:“前进……”
紧跟着,战鼓擂响,二万三千多步兵整齐的开始推进,此时,双方骑兵相距不过三里,随着战鼓擂响,开始加速。
步兵推进不足一里,骑兵的冲锋已经对撞在了一起,一声长哨,亲兵营八百骑兵开始越过战阵从中军中小跑着推进。
张诚呼吸沉稳,但是肌肉却还是有些僵硬,随着鼓声的变化,脚步幅度开始加大,明显感觉到皮甲上的裂口刮擦着内衬的三层丝绸,如同挠痒痒一般在腰间蹭来蹭去,他反而放松了许多,调整呼吸后,僵硬开始松弛,缓过了最初的一丝不适,力量重新回到了身体之中。
两军相隔二里,顿住脚步,战鼓随之变化节奏,号角声齐齐吹响,两军骑兵爆发出同声怒吼:“杀!”
亲兵营的骑兵已经倒下大半,没死在刀下的弟兄也有不少被踏成肉泥,仅存的二百余亲兵骑兵依旧队形整齐划一,如怒龙翻卷往来驰骋。
没过多久,林家军的骑兵倒下最后一人,张家军爆发出欢呼:“战、战、战……”
随着残余的一千多骑兵迂回脱离战场,两军步兵开始大步靠近,相距三百米时,双方的面目已经看的清清楚楚。
第一排的士兵在跨过这三百米间距的各自一百米时,双方呲牙瞪眼,大刀直指,步伐越来越大,直到距离百米左右,张诚瞪的眼睛都疼了,耳边传来张德林的一声号令:“杀!”
亲兵营齐声大吼:“杀……”
继而全军大吼:“杀……”
林家军亦如此,双方的喊杀声震破苍穹。
张诚只觉得热血上涌,狂奔而出。
盾牌兵长枪兵弓箭兵在亲兵营两侧立住阵脚开始互射,林家军的亲兵营依旧是坐镇中军,而张家军的张忠身处帅位,身侧是魔武营。
挥刀格挡,闪身侧避,两轮箭雨在亲兵的战阵配合下,毫无建树,张诚隔开刺来的长枪,单臂夹住,一脚就把对面的盾兵踢的倒退,侧面刺来的长枪自有战友配合,抛下夺来的长枪冲向刚刚爬起的盾兵。
大刀背砸掉了盾兵的刀,肩膀撞上盾牌,猛推了进去,林家军的中阵出现了第一个缺口,还不等张诚反刀击杀了盾兵,张德林已经突到了前面,长刀刺透了那个盾兵。
张诚急忙汇入两侧护卫副将的小队,按演练的战法,侧面抵挡成排刺来的长枪。
缺口瞬间扩大,百米的宽幅上,后续的长枪兵从亲兵营战友的后面,对刺杀进,刀盾兵立定侧翼呼应,自然而然的一个个三人小队,以亲兵营士兵为矢,逐步的扩大缺口,耳边传来一声长哨,连续两声,林家军的前排蹲低了身子开始后撤,枪兵在盾刀兵的掩护下突前。
张家军却阵脚不动,大刀兵突入缺口亡命冲杀,试图撕开口子,此时箭矢已尽,弓箭兵拾起地上的大刀蹲下,身后的士兵开始对冲向前。
劈断了刺来的枪杆,缓了口气,盾刀兵上前补位,张诚的身后冲出去五个大刀兵,换气跟进,盾刀兵都已放下了大盾,提刀对攻上来。
看到战阵演变,中军接连三声号响,战鼓节奏再变,张家军集体冲了过来,张诚这才回身追随副将的战旗。
这一阵的厮杀,直到中午,已经拼斗了一个多时晨,张德林就地喝了口酒吞了块肉,传令暂歇,亲兵营此时还有六百多人聚拢在一起。
张诚连忙从背后的皮包里拿出干肉迅速的吞咽,一口酒一口肉的混着咽了下去。
亲兵营右侧是张德顺的战旗,此时,战旗摇摆,刚刚吃下一点东西的亲兵营随着张德林的号令,接替了上去,换下来的一个大队连忙集结,抓紧时间吞咽。
抵挡了一刻,亲兵营再退,另一只大队补充了上去。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张德林挥刀前指,长哨嘶鸣,张诚提着刀冲在了前面。
连杀二人,左侧一个亲兵被一杆大枪挑飞,张诚的侧翼暴露,来不及反应,大刀已经劈来,扭了一下身子,刀尖割裂了皮甲,胯部划开了半尺长的伤口,深及入骨。
回刀磕开了刺来的大枪,这才发现,敌方的副将林立成竟是此时带着亲兵营顶了过来。
张德林紧接着张诚的刀势,两米长的刀杆格开林立成的大枪,补位前冲,张诚连忙立定,从背包里掏出一包金疮药撕开敷住伤口,扯断纱布围着腰胯缠好,拔起插在泥地里的大刀跟了上去。
不到半个时晨,张诚感觉力气耗尽了,躺在泥里大喘,附近的弟兄们已经不足三百人,围拢在内的七八十个人都在泥地里躺着积蓄最后的力量。
张德顺看见这边吃紧,传令两个大队剩下的一千余人接应,刚刚杀了林立成的张德林退进圈子里,丢了单手提着的长刀,倒在地上,亲兵连忙把他断掉的右手残臂包扎起来。
刚刚包扎好,只见魔武营的武士护卫着张忠,一千余人突到了前面,此时的张家军已经全部投入战斗,武士后面的魔法师们二百余人紧跟着直扑林家军中军魔武营。
林家军开始混乱,但是,林家军的将军林峰义却没有派出魔武营支援。
直到张忠摔众杀透了战阵,距离林家军中军不足半里,林家军的魔法师才开始施法。
汤臣和张忠一马当先,两把大枪挺直着刺了过去,凯恩等人的魔法适时的对冲掉林家军的魔法反击。
张忠身后,帅旗挥动,战阵中鼓声节奏再变,急急如律令,张诚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