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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理解也不能跟着去做, 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虽然她刚才只听见宇文泓说了五个字,但并不想跟春梅透漏,所以她摇头道:“我进去的时候, 两位主子好像已经说完了, 并没听见什么关于淑妃娘娘的话。”
小小的失望刹不住春梅的话头,这丫头哦了一声, 继续跟她道, “依我看呢,淑妃娘娘的好日子要来了, 想当初, 她与贤妃一同受的册封, 位份也是相等的,论说两人该平起平坐的,但这几年贤妃一手遮天,快把她挤到角落里去了。”
在王府时,静瑶倒是也听过宫里的这些事,这位贤妃是太后娘家的族人,在宫中有太后依仗,所以行事并不算低调,加之现如今后宫无后,位分最高的就是贤淑二妃, 听闻淑妃是个很温婉的人, 颇有些与世无争的味道, 如此一来,贤妃能顺利一手遮天,倒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她还是那个打算,别人说就说,她只听着,并不插嘴。
春梅见她闷不吭声,自己想了想,忽然眼中一亮,压低声音跟她说,“对了妙淳,你也吃过贤妃的亏对不对?其实那件事我也知道一些,那时候贤妃娘娘来禀报太后,说你娘家惹上了案子,还添油加醋的把令尊污蔑了一番,其实太后当时正为别的事烦心呢,只是随口答应了她一声,并没说就要夺了你的位分,谁知她回去后自己做主,把你从玉牒上除名,降成了宫女子,可惜外人不知道,到现在好多人还以为那是太后的旨意。”
事关李妙淳,静瑶终于来了些精神,看来春梅知道的比倚波还要多些,她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春梅对她的反应表示奇怪,“你不生气吗?吃了这么大的亏呢!”
她怔愣一下,为了表现的合乎常理,只好道,“刚开始确实难过,不过已经这么久了,左右木已成舟,再生气也没用了……我觉得现在也挺好的。”
春梅叹了口气,安慰她道:“你能看得开也好,不过你放心,现在贤妃是不得势了,方才我听见太后跟陛下提,要淑妃娘娘去乾明宫呢,看来太后已经不指望她了!淑妃娘娘人好,若是能早些诞下皇子,没准就能坐上中宫之位啦,这样咱们也都有好日子过了!”
静瑶一直默默听着,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提醒了春梅一句,“太后娘娘才是咱们的正主子,无论皇后由谁当,都碍不着福宁宫的,不是吗?”
春梅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忙点头道,“是是,还是你说得对,幸亏这里没有外人,否则我……”
刚说到这,就听值房外面忽然响起了声音,唤道,“春梅?”
两个人俱都一惊,春梅忙开门去看,见门外喊她的竟是陈尚宫。
也不知方才的话叫陈尚宫听见没有,春梅心虚着问道:“尚宫大人有何事?”
陈尚宫冷着脸斥道:“这么清闲可是不用当差了?今日陛下还在福宁宫,还不快打起精神来!嘴上再没遮拦,仔细身上的皮!”
果然是叫人听见了!春梅吓得咕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求饶,“奴婢知罪了,还请尚宫大人开恩啊!”
陈尚宫同静瑶一样,也知道宫里头的闲话是禁不住的,尤其今日皇帝还在,弄出动静来惹来圣怒可就不好了,所以她只是阴着脸给了个警告,“今日的错我先替你记着,你长些记性,否则再有下一次,就不必在福宁宫待着了!”
春梅忙不迭的应是,陈尚宫便道,“起来吧,前头还有事呢,赶紧回茶房去!淑妃娘娘可来了!”
春梅赶紧又说了声好,匆忙回了茶房为淑妃沏茶去了,值房这里就剩了静瑶一个。
陈尚宫收起方才对春梅的冷冽,缓和着同她说,“平素少于这些碎嘴子们来往,你是好的,别叫她们给带坏了。”
话里透着拿她另眼相看的意味,静瑶倒没至于受宠若惊,规矩应了声是,陈尚宫点了点头,回到太后跟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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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正是得了太后的传召而来,进门瞧见宇文泓也在,心中惊讶一下,立刻恭顺的行了个大礼,“臣妾拜见陛下,拜见太后。”
宇文泓向来话少,又少与妃嫔们接触,若非陈尚宫在旁通报,他几乎要认不出来的究竟是哪个妃子,是以淑妃与他而言,几乎连个面熟都算不上的,只淡淡嗯了一声,就算回应了。
太后在旁看不过眼,心中叹息一声,温和跟淑妃说话,“快起来吧,今日天冷,一路走过来冻坏了吧?”说着又叫人赐座。
淑妃解了斗篷,在椅中坐了下来,规矩回话道:“谢太后关怀,臣妾穿得暖和,不怕冷的。”
她只坐了椅面的三分之一,上身挺直,微微前倾,是一副十分知礼的模样,面容秀美温婉,看得出也是位美人,至少外表看来,十分担得起封号的“淑”字。
然纵使这样一位温婉美人近在眼前,今上似乎也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垂眸捏着腰间的玉寰,看也不看人家一眼。
太后余光瞥见儿子的模样,深觉无奈,却也不肯放弃希望,同淑妃笑道:“陛下今日不舒服,有些疲累了,加之前朝休沐,哀家便请他来歇一歇,你不必拘谨,放松些好。”
闻言只见淑妃一惊,忙问道:“不知陛下哪里不舒服?可有传过御医?”
宇文泓似乎并不打算作答的样子,太后无奈,只好自己回答道:“已经传过了,御医说是染了风寒,刚才已经去煎药了。”
对面人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明明一副世间难得的好模样,奈何却总冷若冰霜,进宫两年了,与他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然而纵使心间有万般委屈,但见到他的瞬间,却全转成了希望,念着今日是难得的好机会,淑妃努力鼓起勇气来,试探着同宇文泓道:“陛下勤政爱民,真乃我大梁之福,可陛下也要注意自己的龙体,不要太过操劳才是。”
“就是这个话!”太后赞同道,“可咱们这位陛下是个倔脾气,每每都把哀家的话当成耳旁风,俗话说儿大不由娘,如今恐怕得换个人在旁规劝,他才能听了!”
这是母亲调侃儿子的话,淑妃只在一旁听,配合着弯起唇角一笑,并不敢随意附和。
恰逢御医把药煎好送了进来,太后瞧见了,朝淑妃看过一眼,淑妃立刻心领神会,壮着胆子起身道:“臣妾伺候陛下喝药。”
御医便将药碗送到了淑妃手中,淑妃缓步轻移,来到暖榻前躬身,试探唤道,“陛下。”一副极为软糯的甜嗓子。
宇文泓面无表情的接过来,将那苦苦的药汁几口喝尽,淑妃又赶紧再递上早已备好的清水和帕子,伺候着他漱口完毕,再将东西都交由宫人拿走,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太后很满意,在旁道,“御医说了,陛下身体底子好,只要按时喝药,左不过三五日就能好。”
宇文泓此时从嘴到肺腑都充斥着苦味,不太想说话,只点了点头。
太后再对淑妃道:“陛下总是忙于政务,身边缺个规劝的人,哀家瞧着你是个有章程的,这几日就先住到乾明宫去,规劝着他按时把药吃了,早日痊愈。”
淑妃心头一跳,住到乾明宫去?
宇文泓呢,因为事先答应过太后,所以没有否决,算是默认了。
淑妃压住激烈的心跳,不敢迟疑,忙垂首尊是,“臣妾一定好好伺候陛下。”再抬起头时,如花的面颊上多了一抹娇羞。
终于给乾明宫里塞了个女人,太后稍稍松了口气,接下来成功与否,就要看淑妃自己的本事了。
贤妃虽是自己娘家的族人,但从前屡屡给她制造机会,她都以失败告终,太后对她不怎么抱信心了,什么娘家不娘家的先靠后,孙儿才是目前最要紧的。
所以她转而想捧淑妃试试。
男人么,平时刚硬,可到了生病的时候,也难免脆弱,就算是铁做的人,也需要有人捂着心。淑妃是个温婉的,瞧着也会体贴人,这几日把他们往一块凑凑,说不定能趁虚而入,就修成正果了呢?
这个时辰正是午膳的当口,淑妃既然来了,断不能就这么饿着肚子回去的,加之太后有意成全,三人便在福宁宫用了一顿团圆饭。
吃过饭后,宇文泓回了乾明宫,淑妃因得了太后懿旨,也跟了过去,福宁宫安静下来,陈尚宫回来陪太后说话。
想起方才的午膳时儿子那一脸的神色恹恹,太后叹了口气,跟身边人道,“这么好的机会,但愿淑妃不辜负啊!”
陈尚宫安慰道:“淑妃娘娘聪慧过人,应当不会叫您失望的……”
话末似乎有未道出的疑问,太后道:“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陈尚宫垂头应是,“奴婢还以为,您此次会叫妙淳过去呢!”
都是相伴多年的人了,太后也不瞒她,直言道:“皇长子至关重要,母家的地位不可含糊,就算哀家想抬举她,但以她的身世,恐怕消受不起。”
李妙淳的父亲曾被牵连入狱,过后虽然恢复清白,但人已不在了,如今家中仅有一个还在功名路上苦苦奋斗的弟弟,这样的身世,的确叫人无奈。
太后顿了顿,又道,“况且今日她来敬茶,竟然忘了给皇上掀起茶杯盖来,可见还欠调.教。罢了,往后调她到哀家跟前来吧,光照顾花儿,学不会怎么伺候人。”
陈尚宫道了声是,心间替静瑶叹了一声,瞧瞧,没把握住好机会,只能拱手让人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位冷性的皇上,肯为淑妃动容吗?
反正她觉得悬,就看方才淑妃来后陛下的表现,陈尚宫觉得,倒还不如那位只知道种花的美人有希望呢!
静瑶也是这样想的。
原本当初得知自己要做侧妃之时,她别扭伤怀了好一阵子,但成亲之后才渐渐发现,其实惠王是个举世难寻的好夫君,他温和宽厚,叫人没有紧张感,最要紧的是,他待她好,喜欢她。
他当然是喜欢她的,阖府上下都知道,陆侧妃是王爷心里的人儿。
王爷喜好文墨,存了不少名家之作,却从不见他将这些宝贝轻易奖赏给谁。就算是正妻惠王妃,王爷赏给她的,也多数是滋养身体的珍贵药材,亦或是妇人家所用的珠宝首饰。而陆侧妃则不同,只有她的屋里,才能像王爷的书房一样,悬挂各种名家大作。
这都是王爷特意布置的。
因为这座如意苑,是王爷最常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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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睡通常多半个时辰,静瑶睡前吩咐丫鬟,未时三刻叫醒她,时间一到,丫鬟就规矩照做了,她意犹未尽的起床,坐在妆台前梳头的时候,还连连打着哈欠。
丫鬟仲春正帮她绾发髻,瞧见她这副模样,笑着劝道,“主子还没睡足的话,再去歇一会儿嘛,反正时间还早。”
一旁正收拾床褥的半夏也跟着帮腔,“是啊,主子昨夜辛苦,今天又起得早,这会儿多补补觉也是应该的。”
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陪嫁丫鬟,房中又没外人,半夏心直口快,没多想就道出玄机了——敢情她今日困乏,还是昨夜“辛苦”劳累所致。仲春手稍稍一顿,从镜里偷觑主子的的神情,果然就见主子杏眼含怒。
静瑶没直接理会肇事者,却是假装问仲春,“我记得昨天季管事才来回禀,说近来浣衣处缺人,打算年后买一批粗使丫鬟的?”
仲春自然知道主子要说什么,从镜中瞧瞧半夏的背影,憋着笑回道:“是有这么回事。”
半夏此时终于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身子一僵,赶紧转过头来,苦着脸道,“主子……”
静瑶假装看不见,只管跟仲春说,“等会你去知会季管事一声,咱们院里人手充足,调几个过去也是可以的,左右也能省一笔开支。”
仲春这回不答话了,只是笑着去看镜子里半夏的影子,只见半夏几步来到静瑶身侧,扑通一声就跪下求道,“主子开恩,奴婢一定是昨夜睡魔怔了,今天才胡说八道,主子您打我吧,奴婢下回再也不敢了……”
看似痛哭流涕,其实撒娇多过哀求。这两个丫鬟是她娘家给的陪嫁里最宝贵的东西,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静瑶怎么会舍得真的把人打发出去呢?只是仍要冷着脸训斥几句,“我说过几次了,祸从口出,这府里又不是咱么一个院子,万一叫别人听了去怎么好?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半夏老老实实的低头,“奴婢再也不敢了,再有下次,主子您割我的舌头。”
这倒把静瑶气笑了,“我要你那舌头干什么?下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