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百依百顺的孩子,至死不变,但我只顺从我自己!
……
深夜。
天晴坐在起居室的窗前,尽管已是初夏,夜晚的风依旧有些凉,从开着窗户吹进来,吹动着她身上大红色的真丝睡裙,红的妖艳,红的嗜血。
季沉西推门进来,眼神恍惚了一下。
眼前的这副画面似是他多年来的幻象,可她眼里的薄凉又是那么真实。
天晴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去,唇角噙着冷冷的讥诮,“真脏。”
季沉西身体一颤,眼睛里的恍惚褪去,深沉如海的眸渐渐泛起了一层凉意。
她眉梢轻轻挑起,“你进来之后,连空气都是脏的。”
季沉西抿起了唇,发颤的指尖慢慢蜷了起来。
她挑衅的笑,站起身来,“季沉西,你就是个孬种。”她撩了撩自己耳边的头发,浑身都是勾人摄魄的妩媚,“这么急着逼我回来,怎么?你控制不了洛氏了?你靠女人上位,没想到得到了洛氏之后还要靠女人,你天生就是吃软饭的?不过吃软饭就要有吃软饭的自觉,你拿着岳丈的钱养女人,不怕将来你的女婿也拿着你的钱养女人?”
季沉西直勾勾的看着她,眸底像是生出了一簇火苗,渐渐把他的眸烧红烧热,“洛天晴,话别说的太绝,积点口德吧。”
“德?”洛天晴嗤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畜生也知道什么是德?你就是我们洛家养的一条狗。我高兴的时候逗玩两下,我不高兴的时候可以随时踹开,即便你现在高高在上众星拱月,也改变不了你骨子里的卑贱。”
“洛天晴!”
“不对,你连狗都不如。”洛天晴继续道,仰着头有恃无恐,“狗最起码不会咬主人。季沉西,这两年多,难道你就没梦到过我爸回来找你吗?”
十指嘎嘎作响,季沉西看着她,菲薄的唇抿成的弧度薄凉入骨。
洛天晴从来没惧怕过季沉西,季沉西越是这个样子,洛天晴就越是倔。
对洛天晴而言,季沉西在她心里就是洛家养的一条狗,每天像狗屁膏药一样跟在她的身后,对她管东管西指手画脚的,令人讨厌到不行,可偏偏,她的父亲对他赞誉有加。
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嫁给这个她最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她对季沉西的恨,大概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他毁了她的婚姻,杀了她的孩子。
她至今都记得,她那年十八岁,躺在血泊之中,耳边是季沉西平缓而薄凉的声音:我不养野种。
她的孩子即便父亲不详,他也没资格说“野种”两个字。
从那刻起,她便知道,季沉西任她予取予求,并不是为了尽一个下属的本分,而是为了洛氏!
她看着季沉西,眼睛里除了薄凉之外,只剩下了蚀骨铭心的恨。
手背上的青筋暴起,跳动的太阳穴渗出了细细的薄汗,他看着她,咬牙切齿,“洛天晴,我们没有谁比谁干净,你在医院做掉孩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
她心脏蓦然一颤,随之冷笑,“你杀了我的孩子,我为什么不能杀掉你的孩子?”
季沉西脸色阴沉如水,全身被一层寒意覆盖,上前一步,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她咬唇,一手打在他的手上,膝盖也随之曲起,朝着他的胯部顶去,“放开。”
他轻而易举的化解她的攻击,一只手按在她的膝盖上,用力一拉把她的两腿拉开,一条腿顶了进去,冷嗤,“我杀了你的孩子?呵!我杀了你的孩子!洛天晴,你有没有良心?”
这是一种极其难堪的姿势,洛天晴冷冷瞪着他,张口咬在他的脖子上,直到感觉满口血腥才松口,“良心?你也配谈这两个字?”
他咬唇,对面前的女人又气又恨,“我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念一也是你的孩子,他很喜欢你,洛天晴,你在他面前最好收敛一点。”
“他身体里流着和你相同的血,同样的卑贱,他是我的耻辱。”她脱口而出。
“爸爸……”
突如其来的童声让两人陡然间一愣,季沉西下意识松开她,回头看看站在门口的小念一,脸上的阴沉褪去,微微勾了唇,朝着他招了招手,“过来。”
念一懵懂的看着两人,视线转了又转,最终落在天晴的脸上。
天晴呼吸有些急促,脸上是淡漠的神色,和念一对视时微愣了一下,紧接着是更加淡薄的神情。
念一缩了缩脑袋,虽然很想亲近,但他不敢。
季沉西继续哄他,“爸爸刚刚和妈妈闹着玩呢,念一,快过来。”
念一动了脚步,朝着天晴走过去,“妈妈……”
洛天晴勾起了唇角,冷笑,“谁是你妈妈?”
念一一愣,眨巴着眼睛,回头看着季沉西,有些委屈。
季沉西眸一冷,抬眸瞪了洛天晴一眼。
洛天晴故意挑起眉梢,继续看着念一道,“我一点也不喜欢你。”
念一咬着唇,两眼瞬间水汪汪的,愣愣看着她。
季沉西一顿,上前走了一步将念一拉至身后,卓然的身躯立于洛天晴的面前。
男女身形的差距,让他在她头顶投下了一片阴影,两人近在咫尺,剑拔弩张,流转难以消逝的恨。
“你就这么恨我?”
洛天晴不屑的冷嗤,“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我活着唯一的动力,就是杀了你。”
季沉西盯着她看了好大一会儿,神色复杂难辨,蓦地,他抽出果盘子里明晃晃的水果刀递给她,“天晴,有胆子,你就杀了我。”
在这句话说出口之前,他笃定她有这样的胆子。
她伸出手,接过刀子。红着眼睛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抬手将刀插入了季沉西的胸膛,唇角笑意薄凉,“疼吗?”
这样的疼痛,她曾经也经历过。
季沉西,你疼吗?
点点鲜血在她的红裙上绽开,如同嗜血的妖姬。
身体的疼包裹着心脏深处的疼,他看着自己胸口处越来越深的刀子,抬起手臂握住了她的手,把刀子继续往自己的身体里推,声音低沉,“疼。”
既然你想杀了我,那我帮你。
念一躲在一旁抖着身体,看着这一幕哇哇大哭,恐惧席卷着他弱小的身体,他叫着爸爸,却不敢上前。
他往念一的方向看了一眼,“念一……”
她笑了,笑得妖娆,目赤欲裂的眸像是有了湿意,闪着晶润的光芒,“疼就对了,原来你也会心疼啊?”
她握刀的力道越来越重,冷笑道,“我也不养别人的野种。不过你放心,你死后,我会帮你儿子找家条件很好的孤儿院。”
他体内留着和季沉西相同的血,对她而言,他就是个野种,是她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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