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迹心脏一颤,夹菜的动作停了下来,伸手去抓她的手,他深知那段往事带给她的伤害,也知道孩子是她心里永远无法去除的伤疤,突然间主动提起,他有些心惊胆战,“阿笙……”
“你喜欢孩子吗?”萧笙打断他的话,突然间又问道。两只手臂放在桌子上,像极了在课堂上循规蹈矩的小学生,一双晶亮的眸目不转睛的落在他的身上。
宁迹微微一顿,掩去了脸上一闪而过的难过与复杂,握紧了她的手,心脏颤动了好几下才发出声音来,“阿笙,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你喜欢念一,以后可以经常……”
“如果我不会生了呢?”她再度打断他的话,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波澜起伏,可一句接着一句,句句都像把刀子,砍在两人之间最重的那道伤疤上,咄咄逼人的厉害。
她眨眨眼睛,脸上的神色已经风轻云淡,唯有一双眸紧紧落在他的身上,“引产和流产不一样,当年引产的时候我伤了身体,宁迹,我们以后不会有孩子了。”
她轻描淡写吐出的一句话,却像是两人之间突然拔地而起的一堵城墙,明明近在咫尺,却咫尺天涯。
两人之间的禁忌话题被她轻而易举的捅破,宁迹看着她的脸,手上的力道重了重。他看不清她此时脸上的情绪,只是那张淡漠的脸上,讥嘲的笑意慢慢铺散开来,感觉不到她的疼痛,却知道她的身体正在颤动,“阿笙……”
所有的情绪缠绕在舌尖,最终只化为她的名字从他的喉咙中挤出来,除了她的名字,宁迹竟不知道此时应该说些什么,这种情况下,安慰反而显得太过多余。
萧笙笑了,把手从他的大掌中抽出来,“孩子被拿出来的时候我看了一眼,额头和鼻子很像你。”她唇角勾起平和而浅淡的弧度,不夹有任何情绪,只是一个母亲在谈及孩子时的神情,“是个男孩,我时常想,他要是能生下来,一定是最受宠爱的王子。”
宁迹身形陡然一僵,起身将她揽入怀中,低沉的声线几度哽咽,“阿笙,不要说了,以后我们好好过,只有我们两个……”
这是第一次她主动开口提及那个孩子,宁迹看着她脸上淡漠的神情,似是能从中看到她满目疮痍的内心。
萧笙是个及其勇敢的女子,若非伤疤太疼,她怎么可能会有意规避?
那个孩子两人是抱了期许的,他不提,并不代表他不想知道。可现在萧笙提起,他却不敢听下去,“阿笙,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我陪着你,你想去哪,想干什么,我都陪着你……”
萧笙摇摇头,从他的力道中挣脱,“我愿意说并不代表我放下了,宁迹,我过不去,这辈子我都过不去,我永远都无法忘记自己那天经历了什么,也无法忘记,杀我孩子的真正凶手到底是谁……”
即便不说,但两人心里心知肚明。牧之寒是个诱因,真正的凶手是宋雅兰。当年她被陷害,被所有人侮辱声名狼藉的时候,宁迹在哪里?那个时候,他是否过得去?
撕裂般的疼痛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痛的令他面部扭曲,宁迹伸出手臂想再去抱她,却触及到她无波无澜的眸,下意识的停在半空中。
想退后,舍不得;想靠近,却不敢。
“其实沈婷欢说得对,我配不上你。”她又开口,脸上笑意薄凉,“可我并不这么觉得,至少三年前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是一心一意的,那个时候,我真的很爱你。”
“阿笙……”他哑声呼唤她的名字,伸出的手臂又往前去了去,把她的柔荑攥在掌心之中,“我爱你,你信我,我是爱你的……”
他这辈子,只爱过她一个人,尽管在岁月的摧残之下,这份爱已经不那么纯粹,可她始终是他的唯一呀……
“我们不要再互相折磨了。”萧笙抵着头,唇角微微挑着,“同床异梦的感觉并不好,宁迹,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也有我的路要走,我们放过彼此吧。”
他是宁氏集团的继承人,她并不希望他为她真的放弃什么,他们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早点分开也好。
“你又何必刺激我?”宁迹拧着眉心,哑然的嗓音无可奈何,“阿笙,你心里很清楚,你还爱我,我们不是同床异梦。”
“你也很清楚,你在自欺欺人。”萧笙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宁迹看着满桌没被动了筷子的菜,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紧随着她的脚步上了楼。
萧笙已经在床上躺了下来,背对着门口的方向。
宁迹抿了抿唇,放缓了脚步朝着她走过去。
背后的床垫微微下沉,接着,健硕的手臂便揽上她腰的位置,力道并不重,但也足以让她无法挣脱。
萧笙睁开了眼睛,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微微扬起头和他对视,两只玉臂也缓缓抬了起来,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他胸前衬衫的扣子上,动作不紧不慢,一颗一颗的解开。
宁迹原本微微清明的眸骤然间沉了下去,手紧紧握住她正在帮他解扣子的手,嗓音森沉,“阿笙……”
萧笙抬起头,“你不想要吗?”
她脸上无所谓的神情让宁迹呼吸陡然滞了滞,从喉咙挤出声音来,“阿笙,别逼我,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会放你离开,永远不会。”
顿了顿,他看着她并不波澜的脸,继续道,“如果你介意我妈,我明天就可以召开新闻发布会,和宁家脱离关系,然后带着你离开。”
萧笙眉梢拧了拧,没答话。
宁迹骤然间起了身,抓过放在一旁的手机拨了云哲的号码出去,“帮我召开个新闻发布会……”
手机陡然间被夺过去,接着屏幕上便显示电话挂断,嘟嘟的忙音从里面传来,女人纤细的手指紧紧抓着手机,一双美丽的眼眸淡凉的如同万里寒川。
见此,宁迹轻轻笑出声音,伸出手臂去拿被她握在手里的手机,“怎么了?”
萧笙冷着眸没说话。
她紧紧拿着那部手机,宁迹拿不回来,索性让她继续攥着,“阿笙,我没什么舍不下的,人生三十多年,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有些东西舍弃,无关紧要。你只要好好跟在问我身边,什么都不要听,什么都不要看,只信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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