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扶这一番话,把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所说的这些现象,燕子低飞,鲤鱼出水,都是众人未曾观察过的。
大皇子眉梢一抬,心想今日如果真的下雨,那宁帝的燃眉之急就解了,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玉扶,是谁告诉你这些话的?”
如果一会儿真的下雨,他一定要记住玉扶说的这些,将来就可以提前预知下雨了。
玉扶毫无防备,当着众人的面便道:“是师父教的,师父有一个白娃娃,挂在屋檐底下。他说娃娃若是哭脸,就代表要下雨了。若变成笑脸,那就是晴天。”
众人越发惊骇得不得了。
“咳咳,玉扶,你师父不是不让你把他的事情说给别人吗?小心医神知道了,不要你这个徒弟了。”
顾酒歌适时打断,大皇子也知道医神的名号,便放弃了继续问下去的想法。
忽而一阵风袭来,大船微微晃动,大皇子朝玉扶伸出了手。
丹阳公主心中一惊,生怕玉扶偏向了大皇子那一边,引得顾侯府的众人更亲近大皇子,忙也伸出手去。
“玉扶妹妹,你拉着我的手吧,小心摔倒。”
两只手在她的面前,一个白皙丰满,一个掌心略显粗糙。
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公主,谁也不好得罪。
顾温卿一眼见此,正要开口把玉扶带到自己身边,便见她干脆地伸出手去,搭在了大皇子掌心。
“我怕把丹阳姐姐扯倒了,钿儿姐姐,你快扶着她吧!”
玉扶一脸关心地看着丹阳公主,一句话里两个姐姐,称呼的两个人却是天上地下。
被她称为姐姐的钿儿,正是上次给她剥了许多冰葡萄的宫女,此刻一脸惶恐。
丹阳公主转过头去,在无人看见的角度瞪了她一眼。
姐姐?
她也配!
大皇子握着手中软软嫩嫩的小手,她几乎没有犹豫就把手递给了自己,这份果断让他心中微暖。
他不自觉握紧,将那小小的柔软包裹在掌中,小心翼翼。
哗啦啦——
沉闷的雷声隆隆响起之后,大雨毫无预兆地倾盆而下。
坐在甲板上的众人却有先见之明,很快就躲进了船舱,没有淋到雨。
顾述白用披风挡在玉扶头上,和大皇子一起带着她当先进了船舱,丹阳公主反而被落在了后头。
她盯着顾述白的动作,对他爱护玉扶的心情越发不满。
那只不过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养女,算什么正经妹妹,也值得他这样爱护?
她恨恨地一跺脚,跟在最后进了船舱。
“下雨了?”
二皇子霍然从座中站起,看着众人挤入船舱,惊讶地把头探出舷窗去看,冰凉的雨滴打在他的面上。
“下雨了,快看呐,真的下雨了!这下好了,父皇就不必再为此头疼了!”
他大喜过望,连丹阳公主皱着眉头一脸委屈地给他使眼色,他都没看见。
欢喜了好一阵,他才发现众人似乎并不像他这么激动,只有他自己在那边欢呼雀跃的,于是尴尬地看着众人。
“二哥,我们早就知道会下雨了。方才玉扶在外头和我们说了许多,说是一会儿肯定下雨。”
丹阳公主没好气地说着。
她对玉扶说的那些道理根本没记住,只是一心想着一会儿若是不下雨,一定要好好嘲笑她,来挽回上次自己被顾宜嘲笑的面子。
不想还真下雨了,她的希望彻底落空。
“我们家玉扶还有这个本事,快来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怀疆笑着朝她招了招手,面上的神情又宠溺又骄傲,好像只有玉扶是他的亲生女儿,这六个都是捡来的一样。
这场雨足足下了一个时辰,天色将晚,众人在船舱中一起用晚膳。
吃的是从西湖中现捞出来的鳜鱼,还有莲藕、菱角等物,一顿饭朴实无华,难得的是应景又雅致。
“乘着船在西湖之上游览,再吃着水中的鱼,我今日沾了顾伯伯的光,也附庸风雅一回。”
二皇子吃饭还不忘了拍马屁。
玉扶心中暗想,便听见顾怀疆淡淡道:“二皇子说笑了。要沾光也是沾了玉扶的光,这是陛下赏给玉扶玩的。”
说是说赏给玉扶,可要不是看在他顾怀疆的面上,宁帝会如此大方吗?
二皇子讪讪一笑,忽听得丝竹之声伴着清歌,美妙得如同九天之上而来,又似乎近在咫尺。
众人显然也听见了声音。
“今日龙船在西湖游览,应该没有别的船敢靠近才是。莫非是岸上传来的乐声?”
顾酒歌凝神细听了一会儿,忽然蹙起眉头,眼底闪过一丝戾色。
这样的眼神很少在他脸上看见,顾述白悄悄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像是邀月的琵琶声,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邀月?
顾述白隐隐觉得这个名字耳熟,不想也知道,一定是他的某位红颜知己。
“听说陛下在父亲跟前,提及我们的婚事的。你我这个年纪,本来就有许多人盯着身边的位置。想来是帝都近来传了些风声,你这位佳人耐不住了。”
这种事顾酒歌也不是头一次经历了,从前也有一个在路边卖身葬父的姑娘,在得了顾酒歌的二十两银子之后执意要跟他回府——
甚至把自己老父亲的尸体扔在路边,满心满眼都只剩了一个顾酒歌。
“她不是这样的人,若她如此不知分寸,这两年来,我也不会用自己的名义保护着她。”
满帝都的风月场里,没有人不知道她邀月是顾二公子的人,谁也不敢招惹。
她也一直有分寸,从来没有仗势欺人,没有让顾酒歌难堪过。
可今日,她怎么会到这里来?
“二弟,你还记不记得,从前母亲曾经说过的话?”
顾酒歌蓦然抬起头来,顾述白拈着酒杯,无奈地摇了摇头。
“母亲说你这双丹凤眼,又叫做桃花眼,这一生注定是要惹桃花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