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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 史前疑案(下)(1 / 1)

<>1979年秋,河南省舞阳县贾湖村,小学教师贾建国在带领学生开荒种地时,挖出一些石铲、陶壶。有一定文物保护常识的他,把发现的物件上交到县文化馆。

贾老师当时不会想到,他的这一举动,造就了“中国二十世纪一百项重大考古发现”之一的贾湖遗址。

遗址中有房基、陶窑、墓葬及数千件遗物,也有契刻符号的一批甲骨。8000年前贾湖契刻,与比它晚四、五千年的殷墟甲骨文,有着惊人的相似。这里不再论述该契刻的文字意义,要说的是其中发掘的16枚骨笛,引起考古专家的关注。

这16枚骨笛,采用猛禽的腿骨或翅骨制作而成。它们形状固定,多为七孔,有的先刻好等分符号,然后钻孔。在河南博物院展出了一支七音阶鹤骨笛,全长22.2厘米,七孔,磨制精细保存完好。在靠近第七孔的地方,穿有校音的一个小圆孔,说明当时制作骨笛前已经过精确的计算,制成后还用加小孔的方法调整音差。可见古人对乐理的了解已达到相当的高度,具有音阶之间距离差别的基本概念。骨笛发现后,河南省文化厅在郑州举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新闻发布会。一位专家走上讲台,向与会者展示了一只骨笛,并用它吹奏了一曲家喻户晓的河北民歌《小白菜》。骨笛发出的悠扬曲调,如泣如诉,哀怨悲伤。

遥望远古的蛮荒时代,有一个音乐天才,他(她)不仅能够用高超的手工艺、工具,制作出难度很大的乐器。还能够根据人类音调的高低,唱歌声音的节奏,创造了应该和今天人们一样的音阶。为了纪念他(她),或者按照他(她)的遗愿,在他(她)死后,人们把这一伟大的发明埋在了他(她)的身边,留给七八千年以后今天的人们一个惊叹!

《考古中国》考证,这个音乐天才就是伶伦。

伶伦又称泠伦,是古代汉族民间传说中的人物。《吕氏春秋?仲夏纪》载,泠伦为黄帝时代的乐官,中国音乐之祖,发明律吕,据以制乐的创始人。“昔黄帝令伶伦作为律。”“取谷之竹以作箫管,定五音十二律,合於今日。”

她,是一个女人。

她和她所制作的“箫管”,出现于今天的考古发掘,起于轩辕经历的第三次迁徙。

那一天,附宝在家用石纺锤打麻线,快到煮饭的时辰,蓝玉来说火石没有了。附宝放下手中的打纬木刀,找了一下,说:“我们也没有了,你去向祝融首领要。”蓝玉正要走,附宝又关嘱她:“要到了,也捎一块给我。”

祝融不在,人说上山寻火石去了,她就找上山。祝融正和少典在一个山壁研究石头,蓝玉告诉说:“没有火石煮饭了,我们不会找,来跟你要。”

祝融问:“你们不是会钻木取火吗?”

“钻木取火不如火石好使。”

蓝玉接了火石就和祝融聊天:“石头和石头都一样,怎么你就能认出火石。人都说你是神农氏的火神,你是神吗?”

祝融笑道:“是啊,我就是神,神就神在祖先燧人氏把这个技能传给我,知道什么是打火石。正在这里教少典呢,等他学会了就能够帮你们辨认。”

蓝玉拿了火石下山,穿行过一条羊肠山道,迎头碰上有扈。山风吹起年轻姑娘一头秀发,白里透红的粉面,粗麻布衫下饱挺的胸脯,有扈看得目瞪口呆。他又摇头晃脑唱《八佰歌》,蓝玉不听,就明白地向对方提出性要求,被拒绝了,毫不犹豫地扑上去,两个人撕打起来。蓝玉就是不肯,一边喊救命,一边用力地挣扎反抗,把有扈的脸都抓破了。有扈脑门上的血流下来,遮住了眼睛,他晃晃脑袋,眨巴眨巴眼皮,再看身底下的蓝玉比先更红润好看了许多,不仅激情更狂,抓住蓝玉的头发用力朝地上磕。地上是石头,蓝玉被磕昏了不能动弹,有扈掀起她的裳,强暴了她。

远处,少典和祝融听到了救命声,跑下山来。祝融背着石头筐篮,走的慢,少典在前。有扈不知道山里有人,看自己的丑态暴露,恼羞变怒。对少典说:“你不该拣这个时候来。”一拳击去。他天生神力,少典招架不住,被击倒在山石上头破血流,自己扬长而去。

祝融来迟了一步,扶起少典,再看蓝玉已经死了。

部落或者联盟的规则,就是法律,如同神农氏处死了青阳两人一样,没有争议。同样,杀人必须偿命。炎帝通知首领们开会,有扈知道会议的目的,豹皮腰围两边各挂一柄大斧。路上碰见杞葛,也知道了这件事,就抱怨有扈:“你呀你,女人多着哪,杀人干什么!嘿,全副武装的,你不会是要和人拼命?”

有扈很聪明的说:“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要防谁?按说,这回你就该死,还想反抗!”

杞葛说的是部落处罚规则,常规是没有人敢于不执行的。但有扈不当一回事,回敬他:“你才该死。”

杞葛莫名其妙,他想不到有扈会怎么做。

平常议事,没有什么重要的内容,大家都席地而坐。这一回,来人都知道议的什么事,不坐了,都站着。只有少典倚靠在一根柱子上,头上被麻布包扎着,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有乔是当事人的家长,首先发言:“杀人偿命,请炎帝大人发号施令。”

他的话刚说完,有扈就跳了出来,拔出大斧:“谁敢杀我?不就玩一个女人嘛,谁叫她不识抬举的。死样!”

小伊耆不服,他没有带兵器,从地上拿起一根木棍:“你来,你来,谁怕你了不成?”

祝融连忙阻拦:“说事,说事。”

但,没有一个人说话。

有熊氏这一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神农氏一方却没人表态。炎帝是公认的领头人,大首领,他应该说话。看他这时竟然毫无主张:“是啊,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人皆不得要领。

祝融实在看不下去,就调和:“杀人偿命你不同意,想怎么样?那就斧刑,叫你永远走不了路。”

有扈横眉立目:“谁砍我的脚,我砍他的脑袋。”

其他人就不敢说了。有乔愤怒道:“你这个东西,无端地杀了一条人命呀,难道还能放过你不成?”

褒首领老实人,说破了现实:“你们还是把我们当成外人了,包庇有扈不是?”

会场就这么僵持着。

有乔氏抬着蓝玉的尸体,在会议室门口示威,有扈氏也来了,双方剑拔弩张。这就给会议的首领们一个很大的压力,有扈虽然玩劣,也知道众怒难犯,偷偷地从草墙后面扒一个洞,溜走了。

会议不欢而散。

离开会议室时,炎帝抓住有乔一只手抖了两下。然后背着手,弯着腰,默默地走了。

有乔问少典:“可不可以去打有扈?”

小伊耆也说:“让我去,保证杀了他。”

少典还坐在地上没起来,气得脸红脖子粗。但这时却很理智:“不可以,不能自相残杀。”

褒还是老实话:“有扈氏本来人口众多,又兼并了昆吾和有苗两个氏族,所以炎帝也不敢得罪。再说,打起来神农氏不会帮我们,只会帮他。”

有乔又问:“那我们可不可以走。”

少典毫不犹豫的说:“可以。你说的对,炎帝有自己的策略,他惹不起有扈,甚至还要利用他,不会倾向我们。这里住不下去了,人生无处不青山,走吧。”

这就是轩辕经历的第三次迁徙。

有熊氏走了,神农氏几个首领,没有一个出来送行。有扈叫刑天:“看着,不准人离开住地。”

仓颉说:“我要和轩辕一起去。”

有扈说:“不可以,你是我有扈氏的人。”

“我不是你们的人。”

有人监视着,仓颉跑不了。但他心有不甘:“有扈,我告诉你,轩辕是一个能成大器的人,迟早有一天,他能统治天下。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可以得罪天下人,不要得罪轩辕。否则,你一定会死在他的手中。”

有扈不听:“管不了那些,反正就是不准你走。”

小伊耆去通知有穷,有穷不肯走。小伊耆很奇怪:“什么话?你是我们的俘虏,不管分开不分开,你们家族永远属于有熊氏。凭什么不走?你敢不走?”

有穷是一个很现实的人,或者说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人逢乱世知道以屈求伸,以保护自己和家族。知道小伊耆说的是事实,害怕有熊氏以触犯家规杀了他,就去找轩辕。他点头哈腰,打躬作揖:“轩辕大人,我这是故土难离。你有大智慧,是人中之龙,好歹再帮我老人家说一说,体谅体谅。”

有乔本来不会同意他的要求,但受不了这一可怜相。哭笑不得:“这个势利小人。”

轩辕有一个家天下的思想,无所谓有穷氏的去留,但他不是首领,不好表态。少典和有乔一样,看他说得低三下四:“算了,人各有志,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再说,这里本来就是他们的家园,一共四个家族,一家走了总是不好受的。”

有穷氏就留下来了。

女娃一手拉着轩辕,一手拉着夸父:“怪不得你不肯种谷,原来有先见之明,知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哎,真不想和你两个分开。”

看轩辕一边走,一边回头望。“知道你望谁,是岐佰吧?他总喜欢一个人寻医问药,你等不了。”

轩辕说:“女娃,你回去吧。青山不老绿水长流,我们还会走到一起的。”

“你说我们两个部落还会再见面?相信你,我等着那一天。”依依不舍地一直望着轩辕他们远去。

附宝和一个少女说:“荷子,多背一些盐带着。”

荷子说:“多背谷好啊,一路都要吃的。”

“谷可以在路上采集,盐是不容易找到的。”

女人们听了她的话,背篓里装的盐就比谷多。

有乔氏的男人坚决不走:“活活的杀了我们一个人,就这么走了,我们这些大男人还有什么脸面。”

女人们也气不愤:“不杀了有扈这个王八蛋,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

有乔当然也不甘心,但他知道这是无奈之举,不能让自己的家族再有不必要的牺牲。就训斥:“干什么,干什么?少典大首领伤成这样,不也忍着一口气。”

少典过来,说了一句:“走吧,走吧,谁让我们不强大呢!”

这样一说,大家也就不再坚持,向村外走。还有人不服气,批评几个首领:“什么叫强大,不就是人多吗,那你们怎么还放走了有穷氏?”

小伊耆说:“就是。放过他们,我实在不甘心。”

少典说:“我们要的强大,不是以战争来俘虏人口。要是那样,我宁愿永远不强大。”

有乔就劝:“算了,算了。有穷就是一个邋遢人,留在身边没的找事。”

大古丁一边走,一边回头望着:“这个老有穷幸亏不跟了来,来了我整,整,整死他。”

正说着,后面追来了一群少年男女,背筐扛枪,一副走远路的样子。他认得,就说:“你们不是有穷氏的吗,干什么来了?”

领头的一个男孩说:“我叫应龙,是的,我们都是有穷氏的,希望和轩辕在一起去闯天下。少典首领,请求你同意我们加入。”

小伊耆还在记恨有穷,生气地说:“什么加入不加入,你们本来就是我们的人。”

轩辕高兴:“欢迎你,应龙。不管是哪一个家族哪一个姓氏,我们一起去见识天下。不过,一路跋山涉水,餐风露宿,你们怕不怕?谁怕的,现在还可以留下!”

轩辕说的,反而刺激了年轻的情怀,他们更兴奋,一个个跳跃着:“不怕,愿意随你闯荡江湖。”

青少年永远代表着朝气蓬勃,他们的到来像一把火,洋溢着悲愤沉闷的人心。有乔的脸上也露出笑意,对自己家族的人说:“你们看到了吧,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才是少典所说的真正的强大。有穷费尽心机脱离我们,这下他可吃亏了不是。”

褒首领也笑眯眯的:“就是。恐怕他的家族,现在就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

应龙说:“告诉你们,要不是他们看着,不知有多少人跟了来。那个叫仓颉的一直闹,还被刑天绑了。”

在数千年以前的那一天,发生的这一件事,使炎黄联盟分道扬镳。轩辕所在的有熊氏几个氏族,离开神农氏,继续向着东北方向迁徙,寻找新的生存地方。

路上开始多是高山,巫男大公占卜后说不是好地方,他们就绕开。再就是有人居住,因为少典有伤,而且他也不愿意与人抢领地,所以就继续前行。日日夜夜,春夏秋冬,迁徙的路漫长。少典的头一直疼痛,有时甚至昏迷,于是被抬着走。看抬的人很累,他就坚决下地自己走。地上没有多少能走的路,不是枯草荆棘,就是丘陵沟坎,正常人走的都吃力,他拄着木棍更艰难。头疼得严重了,一下子就摔倒在地,附宝说:“还是抬着吧。”

他不同意:“大家都在走路,谁不累?我能走的。”

小伊耆就骂:“都是他妈的有扈作的孽,迟早有一天我们强大了,一定杀了他。”

有乔说:“好在天也快晚了,就住下来吧。”

看这里没有树木可以造屋子,附近有一个山包,几个氏族就过去了。刚刚走到山包前,天突然下起雨来,巫男说:“这么巧,要不是少典首领有病不能走,大家都得遭雨。”嘴说着,各个氏族找自己家住的山洞。

可是,只有三个山洞。小伊耆说:“少典有病,有乔氏家小孩多,你们一家住一个。褒首领,我们两家就住一起。”

少典说:“那我们就找个小一点的,大的给你们两家。”

雨还是淅淅沥沥地下着,荷子问附宝:“没有谷可以煮饭吃了,怎么办?”

小孩饿了就会哭,要吃的。附宝是女人中的领袖,她把几个家族的女人召集到一起,说:“这一路都是高山大川,捕不到兽。你们不要怪我多带盐少带谷,我说,宁愿吃盐不吃谷。吃盐,人有力气,没有谷,草根树皮都能够活下去。”

女人们都说:“有道理,就拿盐煮树皮吃。”

轩辕把枯草编织了一件蓑衣,披在身上出洞门。夸父说:“有意思,这个东西能挡雨又遮寒,我也来做一个。”

问他干什么去?轩辕说:“我向炎帝学了一样能吃的,叫榆树皮。来路上看到这种树,去采些回来当饭吃。”

应龙等人喜欢随着轩辕,也一同去,路上走着一队穿蓑衣的人。前面果真有一排榆树,大家嘻嘻哈哈,七手八脚采集起来。见一个少年正在树下躲雨,一动不动的望天,夸父说:“隶首,你也是来采榆树皮的吗?”

隶首是巫男的儿子,年纪比轩辕他们还小。说:“采什么树皮?我在看天。”

轩辕问:“你是学习赤松子研究天象?”

隶首继续望天:“没错,你怎么知道?告诉你,赤松子能够看懂天上的每一颗星。”

夸父说:“你不饿?来,一起砍伐树皮当饭吃。”

隶首不理睬:“饿就饿去吧,无所谓。今晚应当是圆月,如果没有雨,月升满盈。”

“这你也能看得出来?”

“不是看出来,是计算出来的。”

隶首从背篓里拿出一块木板,上面有一道一道刻线:“月的变化是周期性的,大概时辰都相同,且循环往复。日升日落没有明显的标识,而月就不一样。”

轩辕看懂了:“你这是计数!”

“是呀。走路也有走路的好处,能逐日计辰。”

“好的。你看你的天,煮好了,我端来给你吃。”

吃过盐煮树皮,就开始睡觉。有乔氏有一个小男孩夜里大小便,迷迷蒙蒙的,没有叫醒大人,一个人出洞去却再也没有回来。早上,妈妈醒来发现没有了他,感觉不妙,吓出一身冷汗。大叫起来:“我的孩子,你哪里去了?”

各个家族分头去找,在一个山坡前,发现一条被啃烂了的大腿。

大古丁四处看,问:“我的女人呢?”

有熊氏这才发现,自己也少了一个人。不远处一个小树林边,有一件衣裳,走过去看,那个女人的身体已被撕碎。附宝说:“孩子夜晚一个人出去也就罢了,大人出去怎么不知道结伴而行?”

荷子说:“自从她的孩子被有穷氏的猴子抢了以后,一直就疯疯癫癫的。我们都睡着了,她也没招呼人一声。”

大家默默无语,少典叫人埋了两具尸体,继续前行。

一连吃了几天树皮,人都面黄肌瘦的。雨,淋湿了穿的兽皮和麻布衣裳,附宝宁愿自己冷,也不肯把蒙在箩筐上的兽皮衣拿来穿上:“盐遭水淋就会融化,不能糟蹋了这个好食品。”

女人们也模仿她,这样,许多人开始生病,巫男就把甘草拿出来熬水喝。

艰难的迁徙路,一路坎坷。

看见一片谷地,小伊耆和他父亲一样的性格,几次要抢。有乔就劝:“忍一忍,不要再伤了少典。”

小伊耆和大家一样,都尊敬自己的领头人,怕一旦打起来再发生意外,就罢了。加之少典主观上反对杀人抢地,蛇无头不行,所以一路上倒也没有发生什么事。

就这样的一边走一边住,走走停停。

这一天,又远远望见一片谷地,有人在匆匆忙忙的采集。小伊耆问有乔:“你们在前面走,我家族留在最后。抢了就跑,一定伤不着少典大首领。”

有乔犹犹豫豫地:“倒也是,过去迁徙时,能够经常发现无主的谷地。现在只要有谷地,就一定有人,这要走到那一天,我们才能找到一块自己居住的地方。”

他的意思就是同意,应龙一伙立即响应:“还有我们呢,走,大家一起上。”

他们唯轩辕马首是瞻,这时看轩辕没有反对,就更来劲了。各人收拾刀枪,挽弓搭箭,跃跃欲试。

只见巫男说:“用不着跑,大家只管采。”

小伊耆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是说,能打?”

“打什么打?这是无主的谷,那些也是迁徙人。”

“是吗?”

巫男就教导大家:“常规有谷的地方就有人,这里没有人居住的房屋,才是无主的谷。我们得快抢,看看天就冷了,没有充分的食物储备,是过不了冬的。”

“嘿!这老头,真有两下。”

“不光是我有两下,还有轩辕,大概你也看出来了。”

应龙对轩辕说:“怪不得我们要抢,你没有反对。”

轩辕没有说什么。

少典拄着拐杖,吩咐小伊耆:“看见一条河了吗,我们在这一边,他们在那一边。各管各的,就不会打起来。”

双方互不干扰,各抢各的谷,一直到天黑了看不见才停。这样,就耽误了搭建草屋的时间,各家居住空间不够分开睡觉,男男女女只有挤在一个地方。这在迁徙路上是经常发生的,按照规矩,男人睡一边,女人睡一边,男女之间没有大的空间。

大古丁身边睡着的是荷子,他半夜醒来,翻了一下身,手摸到了荷子的大腿。嗅着少女身上的清香,没有女人的日子太久,他忍耐不住。就掀起荷子的裳,一直摸,然后就爬了上去。这时荷子也醒了,听凭这个男人在她身上折腾,一动不动。

第二天继续采集,把这里的谷都采光。褒问少典:“大小也是一块谷地,是不是就在这里住下来?”

少典不同意:“谷地太小,不是久住之地。”

“谷地大就有人,小了又不能住,这要走到哪一天?”

少典征求大家的意见,没有一个人同意,特别是那些年轻人。褒无奈:“那就随你们走吧。”

天气开始凉,西北风一阵比一阵紧。刚找到一处山洞住下来,早上起来一看,漫天大雪。少典焦虑:“走不成了,看来要在这里过冬。采集的谷,恐怕不够一个冬天吃。”

褒哆嗦着:“还有就是冷啊,冻死我了,北方怎么就比南方冷。想一件皮衣,要是再能做个皮靴子,那就更好了。”

他这一说,其他人也想起了冷:“遭了几回雨,皮衣都烂了。白天不能穿,晚上没得盖,这个冬天恐怕难熬。”

小伊耆说:“谁说不是呢,你们看,我的一双鞋子都烂了。”接着又胸有成竹地说:“放心,一切都会有的。你们不记得了,在洞儿村我一个雪夜捕过三只黄羊,何况,我们还有弓箭!”

有乔也说:“就是,有山就有兽,冰天雪地的,冬天最是捕猎的季节。少典,你安心躺着,我带人上山。”

然而,事情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山上的兽比这些来人更适应大雪。这里不比原野,草稞可以掩藏猎人,雪地藏不住。且兽的听觉比人敏锐,人在雪窝里吃力的拔脚声,远远地它们就听到,逃跑的速度似乎比在草地上更快。还藐视人的弓箭,若无其事的望着,看人刚扯出箭支,就已经无影无踪。松鼠在树梢上唧唧的嘲笑着猎人们,几天下来一无所获。

而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着。

小伊耆气得拿弓在雪地上乱砸,骂骂叽叽:“什么鬼天气,这么早就下雪。连他妈一只兔子毛都没逮到,丢死人了。”

少典也拄着拐棍吃力的上山,仔细看了。说:“这里山林广漠,四面八方都是出路,也不可能挖那么大一个范围的陷阱。过去那种围猎的方法,在这里不起作用。”

巫男说,这个地方也是第一次来,不知道这个雪会下到什么时候。

大多数人不适宜这里的气候,谷不够吃,兽又捕不到。有女人哭:“我们会不会饿死冻死在这里?”

特别是晚上没有兽皮盖,茅草又透风,生病的越来越多,都龟缩在山洞里。早起煮饭时,一个女人想到河边去打水,出去一圈跑回来,水没打到,夸张的说自己耳朵冻掉了。吓得其他人不敢出洞,就舀了雪放到陶罐里煮。

轩辕和所有男人一样也上山去捕猎,巴桑给他的虎皮衣和裳,已经小了不能穿,只有一件羊皮的。他习惯于浏览自己的居住地,晚上走到河边,看河水没有上冻,正要回去时,山上下来一群马鹿,是来河边喝水的。他就趴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看马鹿喝水后又循原路返回,就有了主意。回去拿了一把石刀,在马鹿的来路上挖陷阱。雪下的土虽然不冻,但还是挖了几个时辰,终于挖出一个大陷阱,再去捡了一些树枝覆盖好。

一夜过来,雪掩盖了陷阱上的树枝,到处平坦如常。早起,马鹿依旧沿着前一天的来路下山,轩辕埋伏在一边,看到又来喝水的它们接二连三的跌落下陷阱。回去叫人来取兽时,所有人兴奋了,把他一次次高高的举起,再丢到雪地里。

夸父责怪他:“这么有趣的事,为什么不叫上我?”应龙等也生气,轩辕就解释说:“兽比人更会识别气味,知道人挖陷阱就不来了。哪怕来了,也不走这一条路。”

“是吗?”

“还有,今天这个陷阱再用就不灵了。你们要想参加,咱们晚上换一条线路挖。”

“你不是说,人多了它们会嗅出气味?”

“放心,经过一夜的时间,人的气味就会被雪掩盖。这雪今天夜里肯定还下,我们寻找兽的足迹,分头行动。”

“好咧。”

夸父冻得直抖,突然想起:“天气这么冷,地上冻得硬邦邦,挖陷阱挖不动啊。”

轩辕告诉他:“雪厚也保暖,底下的土不冻。”

一个冬天,有熊氏每一个人都有几套皮衣裳。盐煮鹿肉,吃得大家都说自己胖了许多。

有许多学者著文探讨,包括沈从文《中国古代服饰研究》,对于原始人冬天如何御寒,一致的观点是兽皮。《后汉书?舆服志》:“衣毛而冒(覆盖)皮。”现代中国使用的棉花,一种是美洲棉,包括海岛棉和陆地棉。一种是亚洲棉,包括草棉和树棉,都不是我国原产。我国有没有土生土长的棉花,有专家认为,云南南部和贵州有野生棉的分布,可能属于棉花的起源地。这些,都还需要考古界进一步发掘论证。

春天到了,为了寻找一个理想的地方,大家继续前行。岁月匆匆,轩辕已经长成一个大少年,下巴有了稀稀疏疏的胡须,男人的喉结高高的耸起。

巫男一边走着一边鼓励大家:“我相信,有龙神保佑,一定会找到一个好地方。”

少典说:“有乔说的没错,可能人口增多了,有谷的土地上都有人。是我耽误了大家,要不,抢也抢了一块。”

小伊耆哈哈大笑:“你也说‘抢’了。”

转眼夏天到了,冬夏两季不是迁徙的季节,迫在眉睫的事就是必须有居住地。就在这一天,看见前面有一条河流和远远的山林,河畔的原野上谷兽满盈。特别一种谷他们没见过,长长的桔杆,顶着一团已经发红的大穗头,看得人心里无比踏实。还看见原野上有许多兽,肆无忌惮走来走去,太吸引人。女人们摘下了谷生着吃,吃饱了还抱着大穗头不放:“不走了,这里就是我的家。”

巫男敲着拐棍,拿下龟壳。说:“我来占一卜。”

褒说:“你占与不占,杀了我也不走。”第一次咬牙切齿的发狠:“大不了和这里的人拼死了算!”

小伊耆不再征求别人的意见,叫自己的家族:“一个个的都给我站起来,准备开打。”

有乔学巫男,爬上高坡,探头探脑的四处张望。回来说:“没有看到房屋,但是这么大一片谷,肯定有居住的人。”对少典说:“不管你过去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说,看来不打是不行的。否则,我们就得永远在路上。”

少典躺着,也下了决心:“我虽不喜欢杀人略地,为了一个部族的生存,不管了。你们扶,扶我起来。”

夸父应龙等年轻人更跃跃欲试,但他们都习惯看着轩辕。只听轩辕说:“为什么要打呢?”

小伊耆着急:“你这个人不糊涂,怎么也说这话?不打,难道走到天边去。”

少典懂轩辕,就问他:“你有什么想法?”

轩辕不经意道:“我去看一看,没人,我们就住。有人,就协商一下,大家住在一起,岂不更好。”

“你是想结联盟?不可能,对方如果不需要我们,这个联盟是结不成的。当时和神农氏联盟,是因为有炎帝在,而有扈还是那样的拒绝。人都是现实的,我们没有什么可让人家利用,说白了,就是来他们嘴里抢食吃。”

轩辕幽默的说:“或者还会有人大鱼大肉请我们来呢。”

小伊耆嗤之以鼻:“不要异想天开,天下会有这样的好事?不听他的,大家还是准备打起来。”

少典说:“不,让他去。不过,不能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轩辕说:“又不是去打仗,要那么多人干什么。”

夸父自告奋勇:“我随你去。”

应龙说:“我也去。”

轩辕说:“这样,夸父随我去就行。应龙留下,你负责一件事,不管什么人来,不准动刀兵。”

“人来打,也不还手?”

“不偷不抢的,人家打你干什么?”

大家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轩辕就解释:“这里山林怪异,草兽奇诡,人必定身藏绝技。咱们不了解底细,不能轻易出手,会吃亏。只有以不变应万变,看我去了再说。”

大家都答应他:“放心,不打,不打。”

两个人沿着一条长河,河边是芦苇荡,芦花满目。果然这里有人,里面传来一个女人银铃般的歌声:

“南山有鸟,北山张罗。鸟自高飞,罗当奈何?”

和着歌声,还有一个幽幽咽咽的器乐伴奏着,悦耳动听。两个人一边欣赏,一边悄悄拨开芦苇向里走。看到的是两个少女,一个拿芦花在编织,一个手里是一根竹管,管上有一个个孔洞。编芦花的少女纤细腰身,容长脸,白白净净,一对似乎要飞起来的丹凤眼。执芦管的少女身材适中,微胖,圆脸,大眼睛明明亮亮。看轩辕两人过来,毫无戒备地打着手势,意思是叫他们悄悄地。仔细一看,原来是在芦苇上设网捕鸟呢。

轩辕提醒着:“嘹亮的歌声,让人心旷神怡。但是,鸟听到就不会来了。”

夸父自作主张:“我来,我最喜欢做这样的事。”

轩辕征求两个意见:“这个位置不好,刚才在前面的来路上,看见芦苇丛中一个小水泊,有几个鸟窝。还有几只大鸟来来回回在捕鱼,为渊驱鱼,为丛驱雀,到那里去好不好?”

“为渊驱鱼,为丛驱雀”,这一句话,最早是轩辕说出来的。本来的意思是,水深的地方有鱼虾捕,丛密的地方有鸟雀捕。孟子在他的《离娄?章句上》里,借用了这句话,把鱼赶到深渊里,把鸟雀赶到密林里。比喻不善于团结的人,把可以依靠的力量赶到对方那里,和轩辕本意不太一样。

本文出现许多名词,成语,歇后语,俗语,民间谚语,后世多归类于某一个名人,引经据典某一句话出自于某人某文。比如这一句现在作为成语,认为是出自于孟子。殊不知,中华五千年文明从轩辕黄帝始,文化传承也是一脉相传的。名人们所说的名言,一样也有它的渊源,来自于更早的先人。

夸父不等她们同意,取下网,去来路上一个小水泊处架起来。两个少女好像忘记了他们是陌生人,也跟着走。夸父说:“趴下,趴下,不许说话。”四个人头靠头埋伏在一地松软的芦叶中,屏声静气等待猎物出现。

一会儿,飞过来几只白鹤,落向水泊中逮鱼。轩辕和夸父向两个少女炫耀地一笑,同时放下张在芦苇稍上的网,伏住了其中一只。那鹤在网下还抖动着翅膀吱吱地叫唤着,大家感到有趣,兴高采烈的。夸父从大眼睛少女手中拿过麻绳,把鹤捆扎了,高兴得睡在地上打滚:“两个小丫头,怎么样,我们比你们会捕鸟吧。”对大眼睛说:“这个大鸟的毛羽完好无损,抱去玩吧。”

突然想起:“喂,你们是谁呀?”

大眼睛伸手抱鹤,丹凤眼回答说,自己叫嫘祖,是西陵氏的人。吹芦管的大眼睛叫伶伦,令支氏的人。

夸父问伶伦:“吹口哨吗?我也会。”

嫘祖说:“口哨、树叶、芦管、竹管什么的,她都会吹。”

轩辕对嫘祖说:“刚才我们听到了,歌是你唱的,真好听。”嫘祖脸红了一下,轩辕又对伶伦说:“嫘祖唱歌的同时,还有一种悠扬的伴奏,是你吹的芦管吗?”

伶伦拿给他看,是一根竹管,自己又放在嘴边吹,吹出了高高低低的音调。她说:“这叫器乐,它发出的音,在同样作用力之下,有固定的声调。人的声音,兽的声音,鸟的声音,包括风声雨声和涛声,每一种音都不一样。比如‘啊’、‘哦’、‘咦’等,这些音,人的嘴巴不能准确的重复,而乐器能够。这,可以形成乐曲。”

接下去她吹的,就是刚才嫘祖唱的那一曲《南山有鸟》:“我想制造形形色色的乐器,创作不同音律的乐曲,领略更高乐理,追求天籁之音!”

她忘情地向两个少年,畅谈着自己的理想。

夸父说:“你吹奏的管乐,我觉着比人唱的还好听。那么伶伦,我来唱一首歌,看你能不能合出它的音律。”

就高声地唱起了《八佰歌》。

伶伦全神贯注的听着,夸父唱完了,她说:“这是一首情歌,带有浓郁的乡土气息。”

夸父问:“什么叫情歌?”

伶伦说:“就是男女爱情歌曲。它用比喻的手法,表达了男女一方对自己所爱的人,赞美和仰慕之情。”

叫夸父:“你再唱一遍。”

夸父再唱起这一首歌时,伶伦就已经能够吹着竹管伴奏,一曲终了,四个人都陶醉。伶伦说:“每一首歌有它固定的旋律和音调,我归纳为五声八音。可以自成音乐,也可以为歌协律。”

这是轩辕两人第一次听到的器乐,完全沉浸在音乐中和伶伦的理想中,忘了此来的目的。四个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尽情的谈天说地,探讨音乐和人生。

伶伦突然感慨着:“你们发现了吧,《八佰歌》和《南山有鸟》韵律风味全然不同。可想而知,有多少美妙的音乐和歌声,值得去追求传播。”

轩辕听出了她的意思:“你想干什么,想去天下采风?”

“不可以吗?”

“没有一个大同世界,人生的路不好走。”

“我连这小小的山沟都走不出去,还想什么太平盛世!”

说了,伶伦就沉默着。

其时,许多部族称民间歌谣为“风”,后来的《诗经》分“风、雅、颂”三部分,“风”属于民歌来源于此。轩辕说伶伦采风,指的就是采集民歌的活动,这在后世成了一个风俗。《史记?乐书》“孟春三月,群居者将散,行人振木铎徇于路以采诗。”因为民歌能够反映民生,采风又被官府学习,以体察民情。《汉书?食货志》:“古有采诗之官,王者所以观风俗,知得失。”

大家也沉默。

夸父痴迷地看着伶伦的大眼睛,嫘祖一笑,他才醒过来。没话找话:“我们来了这么长时间,回去吧,他们该着急了。”实际上他不想走,说了就后悔。

嫘祖这才问:“你们是谁,干什么来了?”

轩辕就介绍了:“我们几个家族迁徙来到了这个地方,想居住下来,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嫘祖说:“叫牛河梁,这里山多,前面这个山梁下,是我们几个氏族居住的地方。远处有一条河,山梁上有许多一种长角的兽叫牛,一群一群来到河边喝水,这条河就叫牛河。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连山带水,一起取了这个名字。和你一样因地取名,不过,牛河梁既不像牛也不像河,而你就像一座山。”

说了,脸又红,手捂着,趴在地上咯咯地笑。

四个人不肯分开,继续说话。

夸父问:“这漫山遍野的谷叫什么?”

“叫芦粟。”

“好一片美丽的谷,把这里的山水都映红了。嘿,告诉你们,轩辕把它的名字叫做红高粱。”

两个女孩说:“真好听,那我们以后就把它叫做红高粱。”伶伦说:“你们不要走了,留下来好吧。”

夸父说:“我不想走,想和你在一起。”

轩辕说:“我们来,就是想和这里的首领谈,能不能在一起和睦相处,共同劳作。”

嫘祖似乎很有把握:“我们的大首领叫女魃,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也不愿意你离开,走,咱们一起找她去。”

于是,几个人一起去见女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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