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峙中的双方军队一片寂静,大家看着那个头颅在远。韦林早就知道了瑞恩斯坦在某些方面是很有复古倾向的,但是没有想到他还恢复了十一抽杀律。
这种罗慕洛斯的古老军中律法,本来应该是每十个人就用抽签的方法选出一个来处死,但是现在那队逃兵有十多个,只抽出一人来杀也勉强差不多了。
毕竟这个中队的长矛手不是瑞恩斯坦自己的军队,他们是属于某个小领主的。无论如何,瑞恩斯坦也不能够做得太过分。
所以瑞恩斯坦在士兵溃逃的时候,也没有把他们立即斩杀。而是用大家都能够看到的方式,先召集了领主们,再于阵前抽签,堂堂正正地处死一名士兵。
这样做,不但可以起到警告和威慑的作用,瑞恩斯坦自己也避免了和那领主撕破脸。越级管辖从来都会产生无数的麻烦,更不用说,那些领主们享有很大的自由度。
韦林看着这样的场面,首先想到的不是对于瑞恩斯坦执行军法的震撼,而是更加坚定了他要改革联盟的决心。
现在瑞恩斯坦和韦林其实在战时的应对方式大致是差不多的,他们都是发展自己的军队,然后在战时再带上自己的附庸和盟友一起出征。
这些附庸和盟友拥有比较高的自由度,他们虽然服从领导者的命令,但是如果他们有充分的理由,即使他们是想撤退,那么也是不会受到谴责的。
领主们都管理自己的军队,领导者只能够对领主下命令,却不能够直接指挥某支队伍。这样的方式也是现在大家都认可的,无论是父神教徒与维吉亚异教徒的战争,还是领主们相互攻伐,都是这样的。就连南方防御同盟的组成,也是这样的方式。
这样做地弊端显而易见,只要领导人的实力稍微有点下降。或者只是遇到了一点挫折,那么就会有人挑战他的权威。
当然这样做的话,领导者就不用管理一大片庞大的领土了,可是韦林不喜欢。不但是他坚持认为适当的中央集权更好,还是因为南方的实际情况。
南方的领主太多了,但是他们地普遍实力又太弱了。如果一遇到战争,就集结大家的军队,就会发生很不愉快的事情。
有的人会有各种理由。只派一点士兵过来。大家都知道如果联盟崩溃地话,所有人的下场都不好,但是总有那么一些人,因为各种原因。或者是贪图小利。或者是自以为是地不想派出太多的士兵。
就算是那些能够看清楚现实,愿意尽量初兵的领主,也不得不留下很多地士兵防备自己的邻居。虽然联盟不允许大家相互攻击,但是谁敢就这样相信了?
万一有人趁着自己城堡空虚而侵略。那么那些在外的领主发现了自己的领土被夺,家人下落不明,或者是死于乱军之中。就算是最后能够夺回自己地领土,失去的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更不要说到了战场之上。大家又想着多抢战利品,又想着保全实力。一个盟主在这样的情况下,不但要对付面前地敌人。还要对付站在自己身后地敌人。
瑞恩斯坦能够公开杀掉一名逃兵。想必也是用了些威逼利诱地手段吧。实际上。如果不用这些手段,根本就别指望军队能够动起来。
韦林也是运气好。弗卢龙骑士已经为他把那些领主分散弄到各个城堡里去了,还对士兵进行了整编。他现在指挥的军队虽然从理论上讲,还是象瑞恩斯坦一样,就是盟主带着其他领主地军队。但是因为军中没有其他的领主,所以韦林实际上就象是带自己的新兵一样了。
那个被处死的士兵还是起到了震慑的作用,韦林看到了瑞恩斯坦骑在马在阵前跑来跑去,大喊着什么。想来应该是和韦林差不多,也是在许诺着什么吧。这些士兵开始亢奋起来,举起自己手中的武器大喊大叫。
再过了一会儿,一些长矛手出列,开始排列成横队,这样就应该是要进攻了。他们紧紧地靠在一起,不少人神经质地用矛柄顿着地面。
在他们的身后,剑士也开始整队。他们的阵型并不整齐,因为他们更多地是依靠个人的力量与技巧。
然后他们的弓箭手开始从这些队伍的间隙中,如同流水汇入湖中一样,聚集到了前面。韦林立刻下了命令,他的弓箭手和弩手也出列,走到了最前面,然后开始准备。
“真该死,我恨死这种战斗了。”韦林咕哝着,朱娜急忙靠了过来,韦林看她一副想要安慰他的样子,又说道:“哦,别误会,我不是紧张,我只是觉得厌烦。明明瑞恩斯坦也不想战斗的,但是他却也想要来上这么一仗。”
朱娜惊讶地问道:“为什么会这样说?瑞恩斯坦的军队当初是假装离开了啊,他们还专门设下了陷阱,就是为了打败我们。这样的处心积虑,怎么说是不想打呢?”
韦林摇了摇头道:“我认为瑞恩斯坦用兵虽然有时候会冒险,但是如果他发现了陷阱没有用,那么他会立刻撤退的。也许他在撤退的过程中,又有新的陷阱,但是他也和我一样,会避免无谓的战斗,不同的是,我好象更吝惜一点?”
朱娜立刻捂着嘴,但是那弯起来如同月牙一样的眼睛,却说明她正在笑,韦林横了她一眼道:“我是因为无法得到足够的好处,所以才不希望和瑞恩斯坦决战的。我就算是侥幸胜利了,也不能够到北方去接收他的领土,只是白白便宜了其他人而已。更何况真要打起来,最大的可能就是两败俱伤。哦,对了,然后我们巴雷特家族就会成为真正的小贵族了,甚至会从此衰落下去。”
“没关系的,没有人会说什么,联盟的领主们不是知道了,你正在率军驱逐敌人吗?”朱娜低声安慰道,“只要最后瑞恩斯坦退去了,我们就可以继续整顿联盟了。”
韦林叹息道:“是啊。正是如此,就连瑞恩斯坦,也会想着赶
。可惜的是,我们无法沟通,就算是我派人去告诉要和他战斗,他也不会相信的。否则的话,大家对着空处放箭。然后猛吹号角,就算是交手了。”
朱娜怀疑道:“瑞恩斯坦怎么也会想着回去,啊,刚才我问你。为什么你说瑞恩斯坦也不想打,你还有没有回答呢。”
当朱娜这样说的时候,那语气和神情,有着少女的好奇。还有大姐姐般地风情。韦林之觉得一阵酥麻的感觉从下面升起,瞬间传遍全身。
“啊,这个问题嘛,就是我猜想的了。哦,应该叫推测。”韦林语无伦次地说着,看到朱娜认真的眼神。他才也脸色一正道:“瑞恩斯坦本来的目标应该吞并南方防御同盟。但是我们已经有了防备。他又转成敲诈那些困守在城堡里的领主们。在我们赶回来前,他应该已经弄了不少钱了。即使撤退,也能够让跟着他的那些领主们满意。并且他的根基在北方,长期大军在外,终究是不妥地。”
朱娜皱着眉头思考道:“那他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设计对付我们呢,难道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侥幸消灭我们吗?”
韦林不确定地说道:“也许吧,毕竟他很善于利用机会,但是我认为还有一个可能,就是那些领主们希望打一仗。毕竟瑞恩斯坦来过我的城堡,对我们的实际能力还是有个大概的影响。但是和他在一起地那些领主们,在南方横行这么久,都没有军队敢于和他们战斗的,难免有了骄横之心。恐怕他们在知道了我们是巴雷特家族的军队以后,想起以前的印象,觉得我们是乌合之众,就想着将我们一举击溃了。”
“瑞恩斯坦也应该很希望,让这些家伙听话一点吧。”朱娜微笑着说道,“他应该很头疼地。”
韦林瞥了眼前面的军队道:“是啊,所以我才希望能够按照我的设想来整顿联盟,这些家伙的自主权太大了。想必瑞恩斯坦也希望用这个机会,让那小不老实地领主吃点亏了。”
“所以战斗根本就不会很激烈?”
“当然,我保证。只要我们能够顶住第一波攻击,他们就会自己撤退。但是万一我们显示出了虚弱,那么瑞恩斯坦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说完这话,韦林就看见了自己的弓箭手已经开始射击。
韦林当时给他们地命令就是敌人进入射程后,就开始射击。巴雷特家族地长弓手,一向都能够比敌人射得远,所以当他们开始攻击地时候,敌人却无法还击。
但是在这样远的距离,威力就有点不足了,只是成功地打乱了敌军弓箭手地队型。他们有的硬着头皮向前,有的躲躲闪闪地前进两步就后退一步。
当弓箭手的队长无法指挥自己的士兵齐射的时候,他们就只能够凭借自己的经验来发起反击了。一些箭矢向韦林这边射了过来,但是有很多只是无力地射在地上。
双方对射了一阵,瑞恩斯坦那边的长矛手开始行动了。他们中间那些装备了盾牌的走在最前面,但是通常盾牌太小,只能够挡住自己的胸颈部分。
他们排列成整齐的队型,略微弯着腰。虽然弯不弯腰都无所谓,但是对于这些长矛手来讲,这样他们会感觉自己更安全一点。
箭矢从他们的头顶飞过,韦林这边的弓箭手根本就没有管他们。这样的发现让他们喜悦了一阵子,但是腰也没有伸直。
他们缓慢地接近韦林的士兵,那些弓箭手还是没有向他们射击。但是在他们正感觉到上天的眷顾时,对面那些弓箭的队列中,突然冲出了一些弩手。
长矛手们绝望地看着,却无法做任何事情,弩的射程通常要比弓箭近得多,但是穿透力却大得多。他们手里的盾牌也许能够挡住弓箭发射的箭矢,但是却很难挡住弩箭。
在这样的时候,就要看运气了。在前面的人当然更容易被射中,但是后面的人也别想着会被人忽略。更多的时候,一支流矢就会射中某个倒霉鬼。
长矛手们的这点伤亡是可以被忽略的,对于领主们来说,他们的唯一作用就是缠住敌人的长矛手,然后自己的骑兵就可以发起突击了。
所以瑞恩斯坦这边的骑兵开始向前面移动,骄傲的骑士们带着自己的扈从。马匹不安地打着响鼻,把头扭来扭去。
在从他们这里,到敌人所在的地方,只是有一点上坡而已,这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关键是地上比较平坦,没有什么坑洞,也没有乱石,正适合骑士冲锋。
韦林那边的骑兵也正准备,在必要的时候,骑士们会相互冲击。这样虽然惨烈而浪费,但却是必要的,没有人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长矛手和弓箭手被全部击溃而无动于衷。尽管骑士们不承认,但是如果一支队伍里只有骑士,那么它必然是脆弱的。
瑞恩斯坦这边的长矛越来越近,韦林的那些弩手已经停下了射击,开始后退。长矛手们压力大减,脚步开始加快。只要他们冲近了,就不用承受这无法反击的苦闷了。
接着他们又看到,韦林的弓箭手们突然收起了弓也开始后退。瑞恩斯坦这边的长矛手们仿佛已经看到了,韦林这边的长矛手也冲了上来,然后大家混战在一起,接下来的事情,就看骑士老爷的了。
但是冲上来的不是长矛手,他们看到了一个个燃烧着的罐子被扔了出来,然后自己面前,和自己的身边开始燃烧起来。
现在虽然火焰的阻隔无法挡住敌人的大部队,但是如果瑞恩斯坦要继续进攻的话,就要投入自己的精锐了。瑞恩斯坦只是想着借韦林的手,整治一下那些领主们,还不打算和韦林拼命。
果然,韦林看到面前的敌人开始退去,他松了一口气,对着前面挥了挥手,低声道:“别了,瑞恩斯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