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和叶若顿时吓得不轻,两人不约而同的奔着豆豆的声音而去。只是,叶若用了两条腿儿靠跑,焰火则是运着轻功,脸不红气儿不喘,身影轻盈的飞到了目的地,然后一眨眼的功夫便将锦儿捞了上来。
这丫头--竟然掉进庄稼人挖在地里的山茅厕里了!
为了储蓄粪便,庄稼人会在农闲时将家里粪坑里的大粪挑山茅坑里去,或是蓄满清水,往里面倒牲畜的粪便以及红苕藤、烂菜叶发酵,等到农忙时节,用来灌溉庄稼,省时又省力。平日里这些山粪坑都是用油毡布盖着的,锦儿为什么会掉下去?
叶若跑到粪坑边时,锦儿除了脖子以上幸免于难,脖子以下惨不忍睹。豆豆站的离她故意有点远,焰火虽是被熏的不轻,可是也不敢放手,只得拎小鸡一般拎着她。
“娘亲,哇哇......”
锦儿见到叶若,惊吓之后瞬间哭出声来。眼泪哗哗的往下流,任是叶若用尽了浑身解数也哄不住,小丫头就是哭的没完没了。
“锦儿,你怎么会掉进去的?”
锦儿越哭岳凶,焰火听不得聒噪的声音,大冬天的也必须赶紧回去给孩子换衣服,便道:“李大夫,还是先回去给锦儿洗澡换衣服吧,着凉了就不好了!”
“你说的对,我这一着急问原因,便忘了。”
她是生怕这一切都是默默不做声的豆豆干的,若真是这样,她今天收拾人一定不会心慈手软。她不会因为豆豆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护短,该揍的时候,照常揍。
叶若好不嫌弃的将锦儿抱进怀里,小跑着回家。刚跨进院子,便吆喝着还在备礼的李春童烧水,让刘锦绣准备木桶和帕子。但刘锦绣慌慌张张的出来,差点被锦儿身上的味道熏的晕过去。
怎么这么臭?
“姐,锦儿这是怎么了?”
“掉茅坑里去了,具体原因不知道,快去对面家看看有现成的热水没有?要是有的话,跟人要了来,孩子要赶紧洗热水澡。”
刘锦绣慌张的放了握着锦儿的小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小跑着出了屋子。恰好寒殇给云灏烧了洗澡水,云灏拉肚子还没来得及用,他真在碎碎念,谁知这么快派上了用场。
叶若将锦儿拔了给干净,将她丢进了大木桶中。可谁知,这小祖宗这时要摆谱,非得嚷着要泡花瓣浴,叶若没有也不同意,小祖宗扯开嗓门儿又嚎了起来。
锦儿虽然掉进了粪坑,但是幸好这是一个废弃的坑,已经有好几年没往里面倒人粪和牲畜的粪便了,里面蓄了一大半的清水。但里面曾装过大粪,任是清水,将枯草败叶泡了个烂,那味道也是臭气熏天,让人恶心。
叶若知道小丫头爱美,换第三桶水的时候,去云灏那儿找了点香精倒水里。这种东西她从来不用,但是云灏那骚包是肯定不会不用的。这一点看,凭她的直觉猜测的。
这头焰火带着豆豆回来,豆豆却一直默不作声,还把头埋的低低的,一看就是做错了事儿心虚。他心里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锦儿不会是这小爷推下去的吧?
“小爷,你老实告诉属下,是不是你推小锦儿下去捉弄她的?然后见她可怜,又怕她冻着了,所以才又喊人救她的?”焰火很为自己的天赋自豪,推理的如此有逻辑性,他真是天才。
豆豆白了他一眼,直径进了云灏家的堂屋,一屁股坐在云灏的软垫子上,唉声叹气。等他娘替那丫头洗完澡,就该收拾他了。
怎么办?
“哎哟,哎哟......”
正当豆豆害怕之际,云灏捂着肚子*着从茅厕里出来,俊脸都皱成了一团。他这是糟的什么罪?难不成,真的是鬼上身了?
这种迷信的想法在千百年来根深蒂固,尤其是在人碰上不顺心的事时,更是把霉运归为“遇上鬼”、“鬼上身”,云灏守了大半夜的找到尸坑,他实在是想不出自己为什么最近这么倒霉。
“叔叔,救救我!”
啥?
焰火双眼死死的盯着他,眼里有几分失望,竟然真是这小子故意推锦儿下去的。该揍,该狠狠的揍!
“这是怎么了?”
云灏夹紧了桔花,很是用力的问道。但下一刻,堂屋里却突然弥漫起一股难闻的臭味--谁,放屁了?
焰火怕自己嘴欠惹祸上身,便一股脑的将自己所听到的、见到的快速的说了一遍。云灏听完,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豆豆,不会啊,这小子怎么会做这种事儿?他相信他!
“豆豆,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云灏算是给豆豆一个辩解的机会,豆豆却撇嘴道,“真相是怎么样又如何?她肯定会给娘亲告状,说是我推她下去的。”哎,娘亲不是他一个人的了!
“豆豆,你娘到处找你呢!”刘锦绣进屋,笑着同云灏主仆二人打过招呼,又道,“走吧,跟舅妈回家。”
豆豆看了云灏一眼,不情不愿的跟着刘锦绣走了。云灏想拉住人,可肚子里“哗啦哗啦”作响,他憋不住了。无奈之下,捂着肚子又冲进了茅房。
“豆豆,我都听锦儿说了......”
豆豆见娘亲开门见山一点儿不含糊,吓得浑身都绷紧了。他的厄运要来了,臭丫头要害死他了。
“......你做的很对,只是以后不能这么吓妹妹了,要是今天那粪坑很深,旁边又没有大人,会很危险的。”
啥?豆豆抬起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叶若,他刚刚还抱着小人之心以为锦儿会故意颠倒黑白告他状的。可是,没想到......锦儿竟然实话实说了。
“熙儿哥哥,锦儿谢谢你!”
锦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出来,浑身香喷喷的。笑嘻嘻的给豆豆道了谢,趁机钻进了叶若的怀里。道谢是一种礼貌,可是娘亲的怀抱却是不能轻易相让的。
豆豆动了动嘴唇,又抓了抓脑袋,愣了半响后才急急忙忙的道,“不用客气。”只要你不故意冤枉我,什么都好说。他红着脸看了锦儿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别跑远了,要去大舅舅家吃饭了!”
“知道啦!”
原来,锦儿不是被豆豆推下坑里去的。
本来叶若让豆豆保护锦儿的,豆豆一不留神,锦儿蹦蹦跳跳的跑到了山茅坑边上。茅坑四周满是枯败的野草,又厚又密。谁知本该冬眠的蛇竟然藏在野草里,豆豆眼尖,吓得不轻,张嘴提醒,锦儿胆子更小,一慌张,直接自由落体掉进了坑里。
豆豆心肝儿都差点吓出来了,他捡起地上的泥块儿砸蛇,那蛇竟然掉到了坑里,就离锦儿一尺远。幸好那蛇吃饱了在冬眠期,摆着尾巴爬到坑边去了,最后不知道哪儿去了。锦儿被吓傻了,压根儿就忘了哭,直到叶若赶来,她才哭出声来。
锦儿虽然有些刁蛮不讲理,对豆豆更是讨厌,但她从不说谎话。她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之后,叶若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她是真怕豆豆因为锦儿的出现,而做出糊涂的事来。
“娘,你说熙儿哥哥为什么红着脸跑了呢?”
这答案叶若也说不上,便哄了她道,“多半是娘亲表扬了他,他害羞了。”
真的是这样?
“走了小宝贝儿,去舅舅家吃饭去。”此时此刻,叶若其实不知道,自己心里已经把这个小丫头视如己出了。
豆豆直接去了李春勇家,同曾祖父和二外公、舅舅舅妈打过招呼以后,拉着李俊林便跑了出去。李俊林跟着豆豆跑到小河边,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的嚷嚷。
豆豆却是站在河边,小脸沉静,深邃的眼神望着波光粼粼的河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俊林休息够了,见他闷着不说话,抓着脑袋问道,“豆豆,你到底怎么了?我们两个跑到河边来玩,让大人晓得了,我们俩会挨揍的。”
豆豆撅着嘴眨了眨大眼睛,小脸刷的就红了。
“豆豆,你......你喝酒了吗?”李俊林见他的脸红的如煮熟的龙虾,指着他的脸结结巴巴的问道。
“夫子说,酒不醉人人自醉,我今天终于懂了这句话的意思,哈哈......”
“什么?”
李俊林抓着脑袋想半天,可心中的疑惑仍然是一团麻。豆豆今天怎么了,怎么怪怪的?
豆豆才不理会李俊林到底懂不懂,把手臂搭在他肩膀上,让他附耳道:“我娘捡了一个小丫头回来,长的可好看了。等我长大以后,我要娶她做媳妇儿。我把你当朋友,你不能对别人讲哦!”
李俊林被震的外焦里嫩,豆豆说什么?他娘给他娶了媳妇儿了?为什么自己的爹娘没给自己娶媳妇儿呢?
豆豆怕李俊林泄密,还拉着他打了勾,大拇指盖了章,谁说出去谁是小狗。可是,尽管如此,李俊林还是没管住自己的好奇心,见到可爱的锦儿,张口便道:“豆豆说的不是假话,他媳妇儿长得真可爱!”
叶若等人突然震惊当场,一个个冷了眼神,全都看向了豆豆。这混球小子,谁教他的?
当晚,豆豆挨了这一年来第一顿揍,当然,叶若可没动手--云灏揍的。
云灏怕叶若揍的停不下来,便自己请了差事,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象征性的走了个过场。挨揍其实不是关键,他苦口婆心的好好的教育了豆豆一番。
废了一番功夫下来,可惜豆豆是左耳进右耳出,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反正,他心里就是认定了锦儿是他媳妇儿,他长大了要娶她,以后他就要好好保护她。
豆豆的事暂且告一段落后,凤城传回了于敏被五马分尸的消息,这算是罪有应得、大快人心的消息了。只是,这人斩杀的太快,官府的效率突然提高了好多。
“师傅,师傅!”
叶若正在挑水,满满的两桶水走在羊肠小道上异常吃力。她提着一口气卯足了劲儿,可惜却被李俊扬的喊声下功亏一篑。
“艾玛,重死了!”
肩上的扁担突然一滑,两桶水瞬间落地,猛地一阵,水桶里的水洒出来,撒了一地。叶若看的头痛,奶奶的,好不容易挑了这么远,又白干了!
“师傅,你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李俊扬跑近,脸上笑的像一朵桔花,灿烂的让人以为已经入秋了。最重要的是,他接过了叶若的担子。
“想我?那你最近的医术有提高吗?”
无事不登三宝殿,李俊扬跟李春童都属于一丘之貉,主动找上门儿,肯定是有事求她。
李俊扬嘿嘿傻笑了一声,重新挑起剩下的半挑水,一边走一边道,“当然啦,最近徒弟我可给你争光了,我治好了县太爷的隐疾呢!”
杜泽宇?
叶若眼皮儿一跳,斜睨着李俊扬,目光很是怀疑,“那厮真的有隐疾?”在此之前,她记得杜泽宇当初压根儿就没这病的。他只是到了一定年纪,有生理上的需要了而已。
“是啊,他本来是请师父你治的,可是你又不在,徒弟为了不丢你的人,便自告奋勇的去了。”李俊扬说到这里,没有半点犹豫,但语气里却有几分底气不足。
要知道,他第一次诊治的时候,那是挨了十个板子的。只因为,杜老爷找的人不是他!
“现在好了?”
“好了!”李俊扬机械式的点了点头,然后补充道,“一宿能驭四女,那声音可以持续一晚上。徒弟我,亲耳听见的。”
叶若:......这么猛?
两人说话的功夫已经进了院子了,李俊扬把水挑进了厨房,见水缸才满底,不得不倒了水,自觉的去将水挑满。徒弟为师傅做一点点事,那是应该的。只是,这路途稍微远了些。
叶若坐在堂屋门口看着李俊扬挑水的身影,左一声叹气,右一声叹气。去河里挑水不仅远,而且河水不干净。虽然百姓们的生活用水都是河水,而且看上去水很干净,但是洗粪桶、洗澡、洗衣服等等都在里面,水质其实很脏。但经过岩石层层过滤后的水却不一样,干净卫生,含有大量的矿物质,这对人的身体是极好的。
所以,想到这里,叶若猛地一拍大腿:老娘要打水井,打李家村的第一口水井。
既然要打水井,那首先就要找人手帮忙,掰着手指一算,随意一数就是五六人,完全够了。她打定主意,说干就干,第二天把人给找了来。
堂屋里,坐了一屋子的人。云灏、寒殇、焰火、李春童、李俊扬,外加特意请来的李春勇,六个人便在院子里选了地方开始下铲子。而她和刘锦绣便做后勤工作,保障“工人”们的茶水和饭菜。
刘锦绣摘着青菜叶,看着窗外干的热火朝天的男人们,特别兴奋的道:“姐,俺曾听说,井水特别的甘甜呢!”
“春暖夏凉,味道却是很甘甜。”比起那些撒了消毒粉的自来水,比那些所谓的矿泉水还要好喝,既卫生又健康。
“真的吗?”刘锦绣有些不可置信的惊叫出声,随后看着叶若和着的面团,好奇的问道,“姐,你和面做什么?难不成你还做拉面不成?”
叶若摇了摇头,“虾仁水晶包,我昨儿下午特意去河里钓的。”要知道,她已经很久没去钓过小龙虾了。上一次炒麻辣小龙虾时,还是她刚穿到这世界。只是没想到,已经整整一年了。
刘锦绣对“虾仁水晶包”很迷茫,但叶若擀好面皮儿后,将她一早剁碎的虾仁儿给断了出来。虾仁透着淡淡的鲜味儿,也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
“姐,真香!”
“蒸好以后更香!”
叶若手脚利索的将虾仁水晶包包好,挨个排放在蒸笼里。她此时才发现,能吃能做的吃货无论在哪里,只要有材料,是一定饿不死的。
把虾仁水晶包上了蒸笼,叶若将泡好的茶水端了出去,让辛苦劳作的人歇歇再继续。除了云灏,其他几人都是吃过苦、出卖过劳力的人,打井这活儿还不算太累。可身份高贵的云大爷何时干过这种粗活,短短一个时辰,十个手指都磨起了水泡了。
“花儿,你帮我吹吹好不好?你看。”
云灏将自己的手伸到叶若面前,请领导明鉴,那眼神里的委屈,我见犹怜。
可叶若是谁?她向来讨厌并且鄙视好吃懒做的人,云灏这种贵人,就应该好好锻炼锻炼。她冷哼了一声,直接越过他,给众人送水去了。
寒殇端着茶碗摇了摇头,爷遇上李大夫,就是他生命中的结。要想化结,只有两个办法:要么,早死早超生;要么,先死后生。
“李大夫,我家爷命好,你大人有大量放过他吧!”
焰火低声向叶若求情,可叶若只是低声一句话就差点呛死他。自此之后,焰火便好生干活,不再自讨没趣儿了。
云灏看着热情为几人添水的叶若,心里的委屈尽显,只是他咬了咬牙,鼓励自己道:要想成功倒插门,就要忍受常人之所不能。加油!
“姐,你发现咱家是不是少了点什么啊?”
李春童总觉得家里少了点什么,可是检查了家里一圈,发现什么东西都没少。但自己就是觉得东西不见了,但又说不上少了什么,总觉得怪怪的。
叶若也有此感觉,撇嘴摇了摇头,应该没少什么吧。
“春童,你家的两只狗呢?我今天来可没看见它们。”
“对了,是金狗银狗不见了!”
经李春勇提醒,兄妹二人都反应过来。这些日子没在家,他们怎么把那两只小东西忘干净了?
“姐,豆豆和锦儿呢?”
狼崽不见了不要紧,家里的两个宝贝疙瘩不见了才真的要命。叶若想说刚刚还在,但环视了一圈四周,哪里有两个小东西的影子?她让他们继续打井,自己先去找一圈,应该没走远。
她绕着自家院子找了一周,走到背后的时候,见豆豆和锦儿正在屋后的荒地里。他们蹲着的位置,正是栽种马蹄金的位置。
她缓缓靠近,想招呼两个宝贝的,但她走近几步却听见豆豆自豪的道,“锦儿妹妹,这可是我和娘亲亲自种下的,每天浇水,汇集了我对它所有的爱呢。”
“真的吗?”
“那是当然了,你不知道,娘以前还表扬过我,说我照顾的好呢。”
“这两只小狗真可爱,晚上我要把她抱在怀里睡,真乖。”
叶若走到他们背后,可谁也没发现有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而她之前打算寻找的金狗银狗却在二人的怀里,两只狼崽子体型明显比她们离开的时候大了一圈。呵,立即猎食果然长的快。
“锦儿,你还没听我说完呢!”
对于锦儿突然跳开话题,豆豆相当不满意。可是却又念着她是自己以后的媳妇儿,心里不愉快,但面儿却极力忍了。先生说,大丈夫不与小女子计较。
锦儿摸着金狗毛茸茸的脑袋,随意道,“好吧,那你继续说。”
豆豆满意的一笑,高声宣布道,“锦儿妹妹,我对你的爱犹如对马蹄金的爱一样,绵延不断。等你长大以后,你不能嫁给别人,一定要嫁给我。”
豆豆慷慨激昂的话音落下,叶若的脸色却是瞬间黑如锅底,咬牙切齿的道:“云熙,你皮又痒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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