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_87306姐弟俩到家时,刘清河已经等候多时了。叶若简单的解释了一番算是道谢为何晚归,刘清河只是淡淡一笑,脸上除了一副家属对大夫的神色外,看不出别的一丁点儿感情。
叶若暗叹,这刘清河还是个记仇的。
叶若说的药方,李春童倒背如流,借机躲避之前的尴尬,认认真真的配药去了。只是偶尔脑海中还浮现出刘锦绣的影子,一张俊脸红的滴血,左右环顾,见刘清河和家姐还站在门外等着,这才松了口气,抓紧了配药的速度。
刘大娘在叶若姐弟离开后半个时辰就醒了过来,只是她的情况比叶若想象的还遭。她醒来后,已经神志不清,大脑已经混乱,嘴里咿咿呀呀的胡说八道,也起不来了。
刘清河父子红着眼眶,欲哭无泪。只是心里揪着疼,像是快要窒息一样。这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瘫痪、口齿不清、思绪混乱、满嘴胡言,刘清河心里不如表面那般平静,在提着药离开叶若家的时候,最终为了老娘还是不得不放低自己的尊严。
“李大夫,求你救救我娘吧!她还半百的年纪,若是真的就这么瘫了,她下半辈子还怎么过啊?”刘清河声音哽咽沙哑,好像嗓子被烟熏过一样,已经烧的发涩了。
“李大夫,求求你了!”
刘清河没听见叶若的声音,他也不敢抬头看她,更不敢说“什么原谅我爹娘”“你大人有大量”这种话,他现在才明白了,这个大公无私的李大夫,也有小肚鸡肠的时候。譬如,谁也不能说她儿子不好,或是嫌弃她的儿子。
“好好注意她的情况,醒了就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我明早再来看看。”
“谢谢春花妹子!”
刘清河露出一抹笑,擦了擦眼角的泪光,转身跑远了。
叶若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和说不清的情愫。她不是不救刘大娘,只是刘大娘说豆豆是一个拖油瓶,这一直是她心中的一根刺。不怪刘大娘说,她是怨那个死去的男人,让豆豆一丁点儿大便要承受比一般孩子更多的压力。
豆豆身上流着皇家的血又怎么样?在她来到这个家之前,一样是挨饿受冻被人欺负......
“娘!”
叶若的思绪被豆豆一声奶声奶气的“娘”给拉了回来,看着萌萌的儿子手里捧着一个油纸包向自己跑来,她脸上露出笑意,向儿子张开了怀抱。
“娘,你看这是什么?”豆豆神神秘秘的将油纸包小心翼翼的打开,嘴角还流着哈喇子的道:“娘,你闻闻香吗?”
叶若见油纸包里的东西,肥肉和瘦肉的比例刚刚好,鸭皮泛着金黄的油光,带着香草的气味迎面扑来,果然好香。她笑着点点头,回应儿子。
“走,咱们回家找舅舅一起吃!”
豆豆抱紧了油纸包,喊着“舅舅”小跑着进了门,他这般天真可爱欢快活泼的模样,李春童却突然掉下泪来。
豆豆又想李春童献宝似的折腾了一番后,一家三口才终于吃上了这只油亮亮的鸭子。
叶若猜的不错,豆豆果然饿了肚子,然后不见他们回来便投奔了云灏。云灏纵容娇惯他,硬是承他要求,焰火再一次跑腿儿进城买了香酥鸭和藕粉莲子汤。
焰火作为长期跑腿儿一员,内心相当,秋后太阳如此毒辣,每天这般折腾,中暑了咋办?
谁知云灏也是个嘴缺的,向他指了指对面,没好气的道:“对面不是大夫吗,怕什么?”
焰火气的直接晕了过去,寒殇的嘴角抖的更筛子一样,暗叹自己有一技之长——煮饭!
鸭子买了两只,他们已经分食了一只,这一只豆豆死活要留下,不允许焰火和寒殇再动。藕粉莲子羹只买了四碗,所以甜品没有留下。
叶若和李春童意见统一:有吃就不错了,他们要求不那么高!
但豆豆却是记恨上了焰火,说他是故意的,以至于焰火后来被豆豆频频整蛊,每天哭爹喊妈。
翌日天边刚泛鱼肚白,叶若和李春童就都起了。李春童做早饭,她去交代云灏送豆豆去上学堂。
她不知云灏昨晚为什么失眠了一宿,但她却成功的点燃了云灏的起*气,但又正事在身,直接溜了。但小半会儿后,便听见了寒殇和焰火鬼哭狼嚎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姐,吃饭!”
“春童,你去喊李俊扬,就说我带他出诊,有疑难杂症病患。”
李春童一顿,然后有些奇怪的看着叶若,“姐,有疑难病症你管他做什么?”对于李俊扬,他有种发自内心的不喜欢。
叶若头也没抬,继续扒了一口粥,“李俊扬现在是我徒弟。”
“什么?徒弟?什么时候的事?”
李春童激动的差点把手里的碗掉到地上去,那小子怎么都成姐姐的徒弟了?本来只是不喜欢他,现在成了讨厌了。
叶若有时候也神经大条,她一点儿也没发现李春童的面色不善。只是简单的把“拜师”这茬儿解释了一番,然后又去厨房盛了一碗粥,昨个儿吃的油腻,今天早上吃着白粥觉得格外的香。
李春童听完“拜师”,垂头思索了片刻,然后紧绷的脸瞬间露出笑意来,“姐,那他得叫我师叔了。”
叶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想问问,李春童已经一溜烟儿的跑远了。
师叔?亏着小子想得出来。
其实李春童心里有些怕,生怕别人抢了他姐。姐姐突然对李俊扬那小子好,他就非常担心姐姐会把对自己的好分一半给李俊扬。不能怪他太小心眼,他只是太没有安全感。
曾经的李春童经历了世态炎凉,好不容易一家人生活条件好了,亲情又如此的珍贵,他岂能心胸豁达的分一半出去?
这些日子李俊扬在家也是百无聊赖,没想到今儿个起个大早竟然等来了佳音。
“春童叔,真的是师傅让你来的吗?什么疑难杂症啊?”李俊扬睁大了眼睛,满脸都是惊喜和兴奋。他昨晚做的梦,果然是吉兆啊!
春童叔?李春童喃喃自语,才想明白,他比李俊扬要高一辈儿呢。只是,他不想让他喊自己叔,“你叫我姐师傅,该叫我师叔!”
“啥?”李俊扬大脑突然又不好使了,这是哪儿跟哪儿?
李春童翻了翻白眼,觉得李俊扬比他大几岁,但脑子不好使,提点道:“我姐的医术是我爹传授的,那就是我爹的徒弟。我的医术也是看了我爹留下来的医书学来的,所以,也是我爹的徒弟。你是我姐的徒弟,我爹的徒孙,你说你该不该喊我师叔?赶紧喊一声师叔来听听,要不然我不带你去。”
李俊扬在李春童这番扯淡的言论之后,心不甘情不愿的喊了一句“师叔”,心头千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可他又别无办法。谁让李春童一早就断了他后路,若是不叫,他不带他去。
李春童把李俊扬忽悠的够呛,等到二人回到李春童家时,叶若已经走了。听寒殇说,刘清河来过了,说他娘的病好些不容乐观。
李俊扬跃跃欲试,迫不及待的想亲自诊脉一番,李春童却是没理他,直接往刘家村跑去。李俊扬生怕被甩掉,咬牙追着李春童,等跑到刘家村时,两人已经累趴在地。
“清河,你说你娘不会有事吧?”
刘杰荣不知从哪儿取了一根烟,在一旁点燃。浑浊的声音里满是担忧和害怕,老婆子若是没了,他们爷俩怎么办?
刘清河红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叶若插针的手,看着他娘的每一个插针的穴位,最后把视线定在了母亲的脸上。他也不知道娘会不会有事,但他相信李大夫的医术,应该会没事的。
他现在连眼睛都不敢眨,昨夜更是一宿未睡,他怕一觉醒来,母亲便不在了。
他很累,他很困,可是他又不敢睡!
“小兰你来啦,你来啦!”
“雪梅,你也来啦......娘又见到你们了......来来来,快进屋坐。”
“叶小青怎么没来?叶小青呢?”
......
突然,叶若准备下针的手被刘大娘抓住,她浑浊不堪的眼神望着她,有些激动的又道:“小青呢?”
叶若立即顿住动作,生怕手上的针被刘大娘胡乱抓一通后下错地方。刘清河回神也发现了情况不对,连忙去抓住刘大娘的手,焦急的喊道:“娘,快放手,快放手。”
“小青呢?小兰和雪梅来接我了......怎么小青没来......”刘大娘说着说着,眼角滚落两行浊泪。
叶若好不容易挣脱出手,却是犯了疑惑,小青、小兰、雪梅是谁啊?
“老婆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娘,她们都已经死了,你怎么会看到她们!娘,你清醒一点啊!”
刘家父子这么一说,叶若眉心一跳,背脊骨立即生出几分寒意来。虽然她不信牛鬼蛇神,不信那些迷信的东西,但她的穿越却让自己对这些东西有了敬畏。
刘大娘不神神叨叨的打胡乱说,她压根儿没想起来:刘清河克死过三个老婆!
刘大娘双手双手乱抓,嘴里咿呀咿呀的念着,刘杰荣当她是鬼神附体,丢了烟袋跑去请道士来驱鬼。
刘清河脑袋也乱成了一锅浆糊,想唤住自个儿老爹,谁知人跑的还挺快,一溜烟儿便没了人影儿。
“娘,你好好养病,别闹了,娘!”
“小青你别生娘的气啊,娘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啦?小青......哇,你还给娘吃的呢......”
叶若跟刘清河商量了一下,将刘大娘的手给绑了起来,然后继续下针。等门外李春童和李俊扬休息够了,叶若这边已经施完针出来了。
“姐!”
“师傅!”
刘清河见门口两个俊朗的小伙子,李春童他是认识的,只是没见过李俊扬。特意多看了他两眼,李俊扬被他瞧的不好意思,友好的笑笑,然后有些尴尬的挠头。
刘清河被刘大娘的病折腾的心情不好,牵强的回了一个笑,才看向叶若,“李大夫,你先坐,我去给我娘煎药。”
“好!”
叶若让李春童和李俊扬随自己进屋,李俊扬却被刘大娘嘴里的糊话给吓到了。
叶若和李春童也着实吓得不轻,这刘大娘怎么会说“小青,求你别杀我,我不是故意害死你的”?即使人糊涂了,但心里应该是明白的。她没做过这些事,怎么会胡说八道?
难不成,那小青真的是被刘大娘害死的?!
“呵呵,小青你来啦?你不怪娘了?”
刘大娘话落,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叶若,那眼神像是三岁孩子一般看到喜欢或喜爱的人那般欣喜。棕色的瞳孔慢慢扩大,然后她突然尖叫起来,“啊,小青别杀我,别杀我......”
叶若被刘大娘的话吓得浑身冒冷汗,双手紧张的握成了拳头,不经意的向后退了两步。这刘大娘看着自己的眼神怎么像是看见了她死去的儿媳妇儿?
“师......师傅,咱们还是先出去吧!”李俊扬被吓得脸色都白了,他哆嗦着说完就往后退,这大婶儿患的这种病也太恐怖了吧?
李春童也一刻不想呆了,病也不想再看了,只因他心里觉得刘大娘话里有隐情,说不定她就是杀人犯。
叶若的进来的本意是给李春童和李俊扬讲医学知识的,却没想到听到了这些七七八八的话。她见二人已经吓得不轻,干脆也退了出来,准备问问刘清河他的媳妇儿是怎么死的。
叶若隐约记得,她十五岁的时候跟着爷爷组建的一个医学小组去山里扶贫。正巧,村里有个老人也得了脑血栓,情况也如刘大娘这般。只是他老伴儿悉心照顾他,让他即使瘫痪了,也活了三年又三年,在第九个年头才去了。
爷爷当时为他下针,他就一个劲儿的道:“我不要给老五家喂猪,我不要给老五家带孩子,我也不要给老三家带孩子煮饭,我要跟着老四一家过日子,我要跟着老四......”
爷爷当时以为只是他胡说八道,后来听村里人说,那位老爷子偏爱四子,从来不管老三老五两家人,他说的那些话是真事儿。专家组全都笑着摇头,同是儿子,这老爷子怎么这般差别对待。
如今,刘大娘也说胡话,那小青的死......
叶若这事儿觉得问刘清河不妥,怕勾起刘清河的伤心事。正告辞欲离开,刘杰荣却已经请了邻村的道士回来了。叶若想看看这位道长如何斩妖除魔,便决定留下来不走了。
这位道长穿着一身青色长袍,头戴道观或者挽一个道髻,手拿浮尘,身背一口宝剑。只是此人满脸横肉,一看就是那种心有邪术之人,眼睛泛着异样的光。
呵,道长?怕是装神弄鬼的骗子吧!
叶若冷笑着看着那道士的一举一动,只见他手脚利落的在门口摆了一张案几,将令牌、香炉、符纸、桃木剑,然后拿出已经准备好的长线(就是将一叠正方形的黄纸对折两次,然后沿着折线剪裁,剪到一边几厘米处停下,然后再反过来剪,把纸摊开,从中提起来)。
叶若看着他折腾了半天,暗叹这家伙还有把刷子。轻轻摇了摇有些生疼的头,准备聚精会神的看他作法,谁知这道士叽里呱啦的念了一通,跪坐到蒲团上,“等三更!”
我擦你个大爷!
叶若立即想爆粗口,但又觉得有损自己的形象,只得咬了咬牙作罢。
另一边,刘杰荣已经敬畏的向那小道施了一礼,“有劳道长!”
“好说好说!”
有了道士,刘杰荣便对叶若这个大夫上心了,他整颗心都以为是老伴儿中了邪。现在只要道长能够斩妖捉鬼,老伴儿肯定再站起来。
“姐,人家都进屋了,咱们回去吧!”
昨个儿还不觉得这里阴森森,今天这种感觉分外强烈。他站在这里,背脊骨都发寒。
叶若点头,李俊扬和李春童恨不得将慢悠悠踱步的叶若给敲晕带走,她胆子是不是忒大了一点儿?
叶若满脑子都在想着刘大娘和刘家三个儿媳妇被克死的事儿,人不在状态,自己走的就慢。李俊扬拉了拉李春童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问道:“师叔,你说师傅是不是中邪了?”
“去你的,哪儿......”
“嘿,亲家大夫,亲家大夫。”
叶若回神,三道视线齐刷刷的看过去,刘善人同杜氏牵着福宝笑米米的向他们走来。李俊扬微张着嘴巴,眼神很是惊愕的看向李春童,师叔的命真好啊!
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顺眼,不管李春童如何客气委婉的拒绝,硬是把人拖到了自个儿家里,说昨个儿赶得及没招待好,今儿一定要补上。
叶若姐弟一个头两个大,李俊扬却心里满是羡慕,真好,师叔有个地主老丈人。
果然,等大伙儿坐上桌时,桌上的菜色比昨儿又丰富了一倍。鸡鸭鱼肉,几样卤菜,摆了满满一桌子。刘锦绣今儿个特意坐在了李春童旁边,害羞的低下了头。而李春童紧张的浑身紧绷,快要忘记了该怎样呼吸了。
“杜婶,你们怎么选天热的时候......和福宝散步啊?”叶若差点脱口而出,暗叹自己脑筋灵活,才继续道,“秋老虎厉害着呢,可千万注意身子。”
杜氏笑着摇头,放下筷子,看着叶若笑米米的道,“哪儿能啊,听说容姐病了,你在为她诊病,我们便决定去瞧瞧.....”
“说来也巧,半路上就碰到了你们,这是缘分啊!”
刘善人看准时机打断杜氏的话,把他们准备去刘清河家说成了一场“缘分”,只是不知道这缘分是因刘大娘多些,还是李春童多些。瞧杜氏那满意的眼神,她猜是她弟弟的缘故多些。
叶若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刘锦绣,又恨铁不成钢的白了李春童一眼,这混小子真是闷搔货。对着她倒是对刘锦绣的感情侃侃而谈,怎么面对人家的时候就怂了?搞得自己跟个闺房小媳妇儿一样!
李春童跟刘锦绣的婚事也算是八字有了一撇,叶若已经不担心了,对刘锦绣也算得上满意。然而刚刚刘善人夫妇把话头引到了刘大娘身上,她便想借机探听一番刘清河克死三个媳妇的事。
“婶子,听说刘大哥之前娶过媳妇儿,可惜遭遇了不幸。今儿刘大娘脑子虽是糊涂了,但是嘴里却念着儿媳妇的名字,说她们来接她来了。”叶若抛砖引玉,等着杜氏接话。
杜氏见叶若打听,加上这事儿也不是什么隐秘之事,刘家村上至八十岁老人,下至孩童,都晓得刘清河克妻。她便笑道:“是啊,清河八字硬,算命先生在他出生的时候就说他八字硬,情路坎坷,年老才能得子。族长当时不信,可后来连接了三个儿媳妇都死了,大伙儿便全都信了。别的姑娘,谁也不愿意在嫁给他,所以一直就单着了。”
八字硬?情路坎坷?
我的滴个乖乖,叶若心里翻了翻白眼儿,望天无语,想接着问,却见杜氏收了神色,压低了声音道:“她们三人死的太蹊跷了,私下传言是有人谋杀。”
叶若听到这里,她的心猛地揪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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