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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雾水的贾琏揪住了林砚, “表弟,堂外祖这是什么意思?”
“琏二表哥, 刚才老太爷说的话你可听到了?”
“听到了,让我回去看书?”
林砚一笑,“那表哥照做就好。”
贾琏皱眉不语, 林砚大致猜出了几分他的想法,开口道:“琏二表哥不必担心, 此事不急。左右吏部的官职任命也不是这一两日能定下来的。老太爷不也说了, 若是之后表哥仍想求职位, 他自会应承吗?”
只是,以沈伯年的语气, 若贾琏真是如此, 那么职位一给,因其母沈蘅而存留下来的情分也便没了。
这点,林砚并没有明说,他与沈伯年的想法一样,贾琏若是聪明,自会想到;若是不聪明,他的提点也到此为止了。
林砚也不理贾琏这会儿心头如何作想,利落翻身上马, “既然出来了, 便不急着回去。听闻京城有琉璃街, 从西到东, 店铺鳞次栉比,乃京中有名的买卖聚集处,倒是想去逛一逛。不知琏二表哥现下怎么打算,是回府看书,还是……”
林砚话未说完,贾琏已回过神来,笑道:“我随表弟一起去吧。表弟初来京城,对各处都不了解。若放任表弟一人独去,别说我不放心,便是老太太,只怕也要说我了。再说,昨日才答应的表弟,哪能食言。这琉璃街,我倒是去过不少次,正好给表弟当个向导。”
林砚点头应了,二人单带了两个小厮驱马前往,吩咐其他人回了府。
进了琉璃街,入眼头一间便是金玉坊,铺面最大,格调最雅。
林砚不免多看了两眼,贾琏附耳道:“这金玉坊乃是年初刚开的,买下三个铺面打通重整,好大的手笔。里头各项首饰摆件都是上品,不时还有打海外洋商手里弄过来的新鲜玩意儿。开张不过半年,已在京里有了些小名气。听说这店家背后站着的是……”
贾琏手掌一翻,打了个九的手势。林砚眼神闪烁,抬脚进了店。
三大铺面打通,果然足够宽敞明亮,且东西也真如贾琏所说,或精巧,或新颖,皆是上品。一圈下来,林砚竟是搜刮了好些,看得贾琏甚是惊讶。
要说他们这等人家,自不差钱,可他们小辈手里能活动的钱财却并不多,他这已然成婚,长辈都给了一笔,也接触了府里庶务,攒了些的都不敢这么买。林砚一出手就是上千两,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尤其,买的全是女人的玩意。
贾琏失笑,“我在京里,倒是没听说林表弟说亲了,不知是买给哪个心上人?”
“琏二表哥说笑了。这些都是买给母亲和妹妹的。”
“表弟可别诓我。这些东西大多是年轻女孩子带的玩的,姑母用怕是不合适。若说表妹,表妹才多大,就更不合适了。”
“妹妹总会长大,现在不合适,总有合适的时候,便是到时,给她做嫁妆也好。”
这话一出,贾琏更是哭笑不得了,无奈摇头。
林砚领了秋鸣自去结账。掌柜倒是很会做人,“公子买的多,按我们店的规矩,公子可留下姓名,往后再来店里,一应物品都可享优惠。”
“这倒是不必了。我是来京城探亲的,过不了一两个月就得回去。往后什么时候来京还不一定的。”
掌柜也不勉强,笑着端出一张托盘,上头乃是各色玛瑙玉石,做成印章坠子等物件。
“那么公子不妨选一样,算是本店相赠。”
林砚有些惊讶,笑道:“你们这又是优惠,又是赠品的,可真懂销售。不知可有会员制?”
掌柜一愣,“何为会员制?”
“比如会员可分为三级,与其他客人区分。普通会员,贵宾会员,至尊会员。以买满不同的金额为界限。普通最低,至尊最高。以每年买家在店内的销售额度累积进行晋级。可用金子打造半掌大小的薄卡,作为会员身份的标记。
当然,若是有大财主,直接在店内预存万两以上,也可直接成为至尊会员。店内每季更新不同款式的产品,做成图文册子,免费发放给所有会员。每季增加限量产品线路,只做多少款。唯有会员有资格购买。
另,倘或是至尊会员,若为女眷,可在耳环手镯等各大首饰中选一样,店里独家定制特别版,作为会员生辰贺礼。此款式天下独一份,往后不会再做。若为男子,可改成印章或是扇坠等。”
掌柜听得入了神,能被皇子赏识成为一店之长,自是有点本事的。林砚才刚开了个头,他已听出了几分门道。
以如今京中各大权贵富户之家的攀比之风,只要一家成了会员,自会有许多不想屈居人后的争先恐后想成为会员。
并且林砚说的是以每年的销售金额为准,那么也就是说,为了保证自己的会员身份,他们还需每年都在店内消费高额度。这就更保障了往后的庞大客源。
掌柜面上一喜,正待仔细再听,却见林砚已没了要再说的意思,随手挑了一张黄石一抛握在手里,“就这个吧。虽算不上最好的,却也够了。改明儿我自己学着刻个章子玩玩。”
掌柜意犹未尽,很是有些不舍。林砚注意力却早已不在这上头,倒是瞧见了掌柜身后高柜上摆放的一面玻璃镜子,“咦”了一声,喜道:“那个怎么卖?”
“这位公子,实在对不住。这面玻璃镜子只有一块,东家自己留下了,只还没拿走。却是不卖的。”
林砚摸了摸鼻子,好吧,他总不能和九皇子争,便道:“就没有别的了?”
“公子说笑了。这是西洋来得稀罕玩意,哪里这么好得?那巴掌大的一年才得几块,像这个几尺大的,更不易了。”
“作甚稀罕人家西洋来的东西,咱们自己做不就好了!”
话音一落,一华衣男子从内室转出来,冷哼,“说得轻巧,你倒是做出一块如这般无色纯净,连半点气泡和斑点都没有的出来给我瞧瞧?”
林砚耸肩,“也不是不可以。”
华衣男子一呵,“大言不惭!”
“五分生石灰,十分纯碱,十四分石英砂或河砂,七十到七十二分的石英石。通过高热度的溶制吹气冷却,自然能成。不过,我终究是纸上谈兵,具体总要试个十来回。”
试个十来回,说的如此轻松,必是胸有成竹的。
华衣男子一震,没料到他果然知道配方,而且竟这么轻易说了出来。要知道,现今玻璃价格堪比宝石玉器,如此日进斗金的生意路子,他毫不在意?
正狐疑之时,只听外头一阵马鸣长啸,夹杂着人群慌乱无章地叫喊。林砚走出去,便见一马在街上横冲直撞,行人惊吓逃窜,旁边三四个侍卫鞭马急追,后头一位锦衣少年大喊:“把雪花骢给我抓回来,不许伤了它!”
后一句出来,前头本剑已出鞘快要挥过去的侍卫收了剑,起身一跃跳上马背,拉住缰绳。可惜,马儿性子烈,似乎是此前受过惊吓,这般一来更加暴躁,无法安抚,没一会儿,侍卫便被摔了下来。马儿的脾气也越发厉害了。
马蹄肆意乱踏,行人慌不择路,互相推搡。一个女童不知怎地被推出了街面,摔倒在地,眼见马儿直面而来,侍卫们一个个围着马儿团团转,投鼠忌器,束手无策。
刀光火石之间,林砚皱眉,趁侍卫不备,身形一蹿,拔下其佩剑顺着马儿冲过来的方面,以剑面相迎,自上而下砍过去。
哗啦一声。鲜血四溅,马身瘫倒,马头自脖颈断裂,咕噜噜滚出数丈。
“大爷,沈老太爷说知道了。”
林砚拿了册话本正看得高兴,头也没抬,“就这样?”
“老太爷还说,杀鸡焉用牛刀?今日这事也便罢了,往后这种芝麻豆丁大的小事别来烦他,再有,给大爷的书,加抄十遍。”
加抄十遍?这沈老太爷比他爹还狠!林砚手一抖,话本子差点掉了地。
秋鸣觑了他两眼,心头疑惑,忍不住问:“大爷将此事告诉沈老太爷,不是为的躲懒吧?”
从沈老爷子的话里来看,怎么都不像啊!
“为这点小伤躲懒,我有这么不懂事吗?”林砚往他头上一敲,人已起了身,取了纸张平铺,准备抄书。
“那大爷这是?”
“自然是告状!没有别人欺负了我,我还不声不响把这口气咽了的道理。父亲在江南,太远了,我只好就近。”
何况,这还是林如海自己说的,若遇着了事,只管去寻沈家。有人能用,干嘛不用?有山可靠,不靠是傻子!
再说,上头只怕也巴不得他闹大,既然如此,他顺了圣意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