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抓周(1 / 1)

荣国府。

贾元春净了手, 捻了颗药丸子服侍贾母吃了, 言道:“老太太放宽心, 姑妈还是念着老太太的。瞧, 这不,听说老太太病了, 日日送了东西来。便是这药听说还是特意让林表弟去寻了太医院的院正开的。”

贾母闭着眼, 无动于衷。东西是来了,可人却没来。

她指尖颤了颤,只觉得什么都变了。如今人人都不听她的了。贾赦管不住, 王熙凤管不住, 贾琏更是事事与她对着干, 这些日子看她的眼神越发冷了。如今便是从前总喜欢粘着她,对她言听计从的贾敏也换了模样!

一个个都是这样!

贾母发觉好似有什么东西渐渐溜走,她拼命想要抓住, 却事与愿违。

“林表弟才貌双全,又圣宠不倦, 如何是我能够攀得起的。我往梅花庵去得多,因着明/慧师太在,长公主,明玉郡主并她家妹妹常去, 便是康亲王也去过三四回。倒也听到些消息。

据说陛下本是有心招林表弟做驸马的, 只因林家与沈家早有了默契, 陛下不好同自己的老师争, 这才罢了。只说到得那时由他来赐婚。”

贾母眼珠儿动了动。贾敏只说林如海早便同沈家定了林砚与沈沅之事, 却不曾说这一遭。

驸马,驸马!难怪这般不同意元姐儿。倘或能娶个公主回家,便是她也不会愿意再将就。只林家与沈家不过是有默契,并未曾定下来,陛下既有此意,怎地偏偏还回绝了。简直是蠢!

贾母一口浊气堵在胸口。这世上之事怎地如此不公平。此类机会,有些人八辈子都求不来,有些人唾手可得却偏偏弃如敝履。

而且,舍了皇家也便罢了,娶谁家不好,为何非得是沈家!

沈家现在越发在意贾琏,林家本就同沈家关系亲近,如今又结了亲,这般岂不是完全与贾琏站在一起了?若如此,二房还有什么希望?

不!他不能让林家站在大房这边!更不能让贾琏成事!

沈蘅……沈蘅……

贾母心头紧了紧,抬头看向贾元春,“你说,康亲王也去过梅花庵?”

“康亲王请了明/慧师太给贤妃娘娘看诊,因此有来过几回。是来讨论贤妃娘娘的脉案的。”

贾母心思转动起来,“康亲王……”

“孙女每逢往梅花庵,也会去听明/慧师太讲讲经,偶尔也问些医理。明/慧师太对孙女的态度说不上热络,却也尚可。”

能与明/慧师太扯上关系,自然又进了一步。贾母眉宇松动了些许。

贾元春舒了口气。她原也和贾母一样,觉得只要她有能耐,有手段,拢住哪位王爷的心,便能成事。可现今几位皇子,哪个都不是情种,正妃侧妃之位有限,谁人不是想着用这些位子去换取能帮助自己的势力?

可她有什么?这些日子,她也看清楚了。想要进府不难,便是大皇子如今也还暗示过。然而他所谓的进府也不过是一顶轿子抬进去,与侍妾何异?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也想过借梅花庵的地利之便走康亲王的路子,可康亲王比之大皇子还难办,对她一直回避,看都不看一眼。在康亲王这,她只怕是连进府的资格都没有。

可她不能把这些情况告诉贾母,让贾母觉得她没用,觉得她毫无利用价值。

况且,这些时日,她发现,其实未必只能选皇子。她还有别的路可以走。贾元春嘴角轻轻勾笑,扶着贾母坐下,言道:“老太太放心,孙女知道该怎么办。”

贾母点头,这样也好。元春若是能入皇家,未必比嫁给林砚差。再者,若她有了出息,宝玉身份上也可提高些。

“老太太,孙女瞧着姑妈也是一时之气,这会儿只怕早后悔了。只是做惯了当家太太的人,恐拉不下这个面子来。若不然怎地日日送东西,还遣了人来问您的病?

要我说,老太太大人有大量,莫同姑妈计较。只当我与林表弟不合适,没有这缘分。至于宝玉……宝玉还小呢,哪里急着议亲了。老太太只别太宠着他,叫他好生念书便是。”

这话说的贾母心里熨帖,也绝有理。左右宝玉黛玉都还小。林家这几年大概都不会有定亲的想法,倒是真不必急。是她太焦躁了。如今不宜同林家闹僵。贾敏那头,她还得去哄哄。

林家书香,看重读书人。宝玉聪明,过得几年有了成绩,又有元春的身份加持,自会让林家另眼相看。再说,倘或宝玉黛玉两个孩子自己生了情愫,林家疼女儿,也便不会不应了。

“你说的对。我记得过几日便是礞哥儿周岁,林家刚上京,这次也是宴客的好时机,怕是要大办的。凤哥儿还未出月子,自是不能去。那日你随了我一起吧。”

贾元春笑着应了。

********

六月二十七日。礞哥儿周岁。林家大宴宾朋。京中稍有些头脸的人家都来了。

贾母一大早便上了门,也不知同贾敏如何说的。反正林砚只看到,贾敏好似又哭了一场,心情却是好了些,也同贾母缓了关系,母女俩依旧亲亲热热的。贾母还带着贾元春上上下下地帮忙,一派和谐。

这头,林砚正哄着礞哥儿抓东西。可小孩子没意识,总喜欢鲜艳的东西,对笔墨纸砚反而不怎么注意。林砚被气得跺脚。

林如海皱眉,“他爱抓什么抓什么,你何苦这般折腾。”

“谁家抓周不得先训练训练,要是抓得不好怎么办?”

林如海只觉得他杞人忧天,“抓周只是个礼,不论抓了什么,总能说出个好寓意来的。你脑子里总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你要有这闲工夫回头多看点书,多写几篇文章,别在这竟折腾礞哥儿!”

林砚撇嘴,很是不服气,“那要是抓了胭脂怎么办?胭脂这玩意怎么会放在抓周台上。”

这点林砚实在有些无法理解。他本以为贾宝玉抓胭脂是戏说。谁知抓周礼真的会有胭脂,不但有胭脂,还有花朵,绸缎。若是女孩子,还有剪子,尺子,锅铲,勺子。压根不是他之前想的都是些笔墨纸砚或者金算盘之类那么简单。

哦,对了,还有玩具。也怪林砚,虽然在这个时代活了十几年,却没见过抓周,今日头一回见,脸都快黑了。

林如海看得莫名其妙,“便是胭脂,也会说此子往后必定容貌骄人,貌比潘安。”

“啊?”林砚睁大了眼睛,还能这么解释?还有这种操作?

林如海斜眼看过去,“你当你抓周的时候,抓得是什么?”

林砚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抓得是朵花!”

当年小小一团的林砚还走不稳,拿着花儿转着圈爬着去找贾敏,仰着头举起手,死活要往她头上戴,闹得抓周礼都没弄完。贾敏面上哭笑不得,心里却欢喜得很,顺了林砚的意,把花儿接过来戴上。林砚笑得滚在贾敏怀里。

林如海想着,嘴角不自觉弯起笑意。

林砚脸色却囧了,可又忍不住好奇,“那当时是怎么说的?什么寓意?”

“和胭脂一样!”

林砚摸了把自己的脸,“这倒是没说错,我觉得我是长得挺好看的!”

要不要脸呢!要不要脸呢!要不要脸呢!

林如海笑容一僵,嘴角抽搐。

林砚眨了眨眼,“随爹!谁让爹您是美男子呢!我这是遗传!”

林如海瞪了他一眼,将礞哥儿抱了起来给乳母,“给礞哥儿换身衣裳,带到外面去。时辰差不多了,马上就开始了。”

有了林如海的解说,林砚倒也不那么在意了。抓什么有那么重要吗?他就是抓了朵花也没见成了花花心肠的人。贾宝玉莫非是因为抓了胭脂才养成在内帷厮混的陋习吗?

当然不是!还是父母教育,家庭环境,启蒙引导的问题。

既然林如海都明白和了解,更不计较,他何必耿耿于怀?

林砚将这层心思抛去,跟着林如海去了前院。没一会儿,司徒岭和司徒岳便赶在抓周礼进行前一秒来了。

两位王爷亲临,好大的面子,众宾客人人起身见礼,面上越发谄媚与热络了。

礞哥儿的抓周礼开始,却是抓了一只笔。看完全场的林砚只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当真多余。

乳母十分人精,放下礞哥儿的方位简直是精挑细选。颜色艳丽的花朵胭脂全在他屁股后头,礞哥儿瞧不见,而他面前就是一只笔,杆子还是金子打造,明晃晃的。伸手直接就够到了。

惹!这操作简直666!

如此,他又不免怀疑,就这情形,自己当年是怎么抓到花朵的?莫不是林如海骗他的吧?

林如海转头对上他那眼神,就将林砚的心思猜了个透彻,脸瞬间黑下来。

尤其第二日,林砚还真对着贾敏问了出来。

贾敏哈哈直笑,“这可真怨不得你父亲!你那会儿正闹脾气,偏时辰又到了,只能将你放上去。你不高兴,滚来滚去地撒泼,把台上抓周摆放的东西弄了个乱七八糟,好容易才抓了朵花在手里。”

林砚面上更囧了。妥妥的黑历史啊,他为什么要提!贾敏却笑得越发欢喜。

林如海一嗤,转头看黛玉同礞哥儿玩。礞哥儿在塌上爬来爬去,抓了点心先喂了黛玉,又喂林如海,口中喃喃着:“吃!吃!”

林如海怔高兴着,哪知礞哥儿转过身便又朝林砚走过去,“哥哥,哥哥!”

林砚愣了好半晌,蹲下身看着他,“礞哥儿说什么?”

“哥哥!”

吐词清晰,半点不含糊。不是咯咯笑地那个咯咯,而是哥哥!

林砚喜得把礞哥儿抱起来转圈圈。

林如海面色又黑了下来,看着手里刚被礞哥儿塞过来的糕点,突然就觉得没那么甜了!合着他教了几个月的爹都不如这臭小子只教了一个月的哥哥?

林砚将礞哥儿抱在怀里,指着林如海说:“礞哥儿再叫一声,叫给爹听听!”

说着满身嘚瑟地带着礞哥儿往前凑。林如海伸手将礞哥儿接过去交给贾敏,提着林砚的脖子出了门,“走,去看看你功课做得怎么样了!”

林砚呀呀叫着,等到了临河院,林如海松了手,这才斜睨过去,“爹,你就是吃醋了吧?”

林如海不答,镇定自若,“功课呢?拿出来!”

林砚咬牙,“爹,你这是在公报私仇!你嫉妒礞哥儿会叫我不会叫你就直说!”

林如海面色不改,只淡淡又问了一句,“你国子监的功课都有哪些,我可是都知道的。我记得,前几日我才给了你一沓卷子,让你七日内做完。”

林砚一听便知道逃不过,支支吾吾磨蹭着不动,缩着脖子往后退了一步。

林如海皱起眉来,直接进了林砚的书房,翻出那几份卷子,果然,一个字都没写!这下,林如海假生气成了真生气,一张脸都沉了下来,却难得没直接开打,更没骂,反倒坐下,叹起气来。反常得让林砚一阵阵发怵。

“你这个样子,可曾想过,明年乡试要怎么办?你莫非觉得乡试是这般容易过的?便是乡试侥幸过了,会试呢?殿试呢?

国子监虽这一年来好了些,可因着前些年的荒唐,许多人家都去了别的书院,尤其有条件的都往江南四大书院走。你便是能在国子监有个好成绩,放到天下又算什么?”

林砚很有些呆,“明年乡试?”

林如海看他那模样,显然压根没想过明年下场的事,一口气堵在胸口,冷笑道:“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同你娘说,没准你还能比我厉害,考个状元回来的?”

“那个……我那就是随口说说,哄母亲开心。”

林如海干瞪眼,“随口说说?”

林砚脖子一缩。

“我记得,当年你迷上同西洋人玩时我就说过。不论你是喜欢作画,还是喜欢那些稀奇古怪的西洋玩意儿,我都可以不拦你。唯有一样前提,需得有功名在身。”

林砚自然记得。当初因着这个,他不肯上学,还被林如海打了一顿。他虽已是秀才,不论公堂还是面见陛下,都可称一句“学生”。可林如海口中的功名指的绝对没这么低。

林砚垂下了头,小心翼翼开口:“我现在已经有功劳了,若是要出仕,也是可以的,而且职位前景一定不低。”

“所以呢?”林如海冷哼,“你便得意洋洋,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科考也便不需要了?”

林砚闭着嘴,不敢答。

林如海一声长叹,“你可曾发现,这些天,各处茶馆总有人提及你当天舌战群儒,立志主战之豪言?”

何止呢!更是把他之前剽窃的那“横渠四句”再次搬了出来。尤其强调,这是连皇上都赞赏,亲笔书写,让人刻下来立在国子监门口的。

要不是他抄的那首骂人的诗算不上绝佳,只怕也会传得天下皆知。

林砚抬头望过去,“爹做的?”

“是!”

额?居然还有这一出?

“你可知为什么?”

为什么?林砚有些呆,“总不会单纯为了给我造势,为我扬名吧?”

哪知林如海竟点了头,“正是为了给你扬名。扬你的才名!”

“你入京以来圣宠不衰,风光无限,望远镜,弓/弩,玻璃,马车,还有你让九皇子放在金玉阁售卖的上了发条会游的船,会跑的马,会走的车。可谓赫赫扬扬,一刻也没闲着。

可前两者是暂时不宜被世人所知的。后三者更不过是小儿家的玩意儿。唯有玻璃,马车尚可说于民有便,于国有利。但你可曾想过,这些在大多数读书人眼里是什么?”

“是玩物丧志,是奇技淫巧!”

林砚张着嘴,刚想说奇技淫巧可富国,对上林如海的双眼,又给吞了回去。

“你曾说柳尚元有大才,却也说,他绝不会在功名未成前出手。为什么?”

“功名未成前出手,为谋士,为幕僚。功名有成时出手,为肱骨,为栋梁。”

不是说谋士幕僚不好。但在这个已经发展到科举取士之法深入人心,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的年代。前者的地位和前景,以及载入史册的方式和世人的评说,都远远比不上后者。

林如海幽幽看着他,“你自己都明白的道理,怎么到自己身上就忘了呢?”

林砚立时明白了林如海的意思。他今日所为,即便功劳再大,若无功名支撑,也自会落了下乘。若是被有心人抓着做文章,许还会被打成以奇技淫巧之物魅惑君心的佞臣。

若不然,他凭什么能圣宠不衰?凭什么被皇上赐玉牌?

他此时有多得势,有多风光,日后的质疑和骂名就有多大。

要想消除这些后患,他就必须有能与之匹配的功名和才名。而这个功名与才名在这个时代读书人的眼里便是科举!不说状元,好歹不能落了后,得是个靠前的名次吧?

有了这些,他才能把他的“奇技淫巧”转变为功绩。才能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或许最初他想过逍遥天地之间,洒脱自在。可自打他入了这个局,便断了这念想。而这一路走来,他也渐渐发现,其实他并不如自己想得那么视功名利禄于粪土。

至少,他有抱负,有渴望。他想要身处的这个国家变得更强,也想让这个时代变得更好!他想要唤起女性意识的崛起,想要改革朝政制度的弊端,想要促进商业资本萌芽的发展,想要……

等等等等,许许多多。这些零零总总,不论成与不成,至少他如果要去试一试,就必须有一个相当的身份。

比如他写的话本子。倘或有一日,人们知道了太虚先生便是林砚。那时,是“呦,这是状元郎写的”影响力和传播力大一些,还是“呦,这是那个弄出来玻璃的人写的”大一些?

这就是功名身份的不同而带来的不同效果。

林砚看向林如海,林如海必定是看出了这点,也瞧到了他心态上的变化,才会如此。

“你可知,前几日闫炳怀来府上找过我?”

林砚一愣,这话题跨度是不是有点大,不是在说他科举的事吗?额,不对!闫夫子?家访?不会告了什么状吧!

林如海唤了林松进来,“去我书房取了左边第二格架子上的东西来。”

没一会儿,林松便抱了一沓册子过来。林如海没接,示意给林砚。林砚一头雾水,拿过来一看,一大半都是他在国子监的作业。每一题不论对错,都有朱砂批注。

后面是好几张纸的阐述与总结。将他功课中的强项和弱项都挑了出来,一一罗列。最下头是一叠卷子,这般一看。卷子好似也大有文章。那些题目,竟都是围绕他的弱项出的。

“这上头的字迹,你该认识。”

林砚确实认识。这些批注都是闫炳怀亲笔。

林如海感叹:“闫炳怀那日掏心掏肺同我说了两个时辰。字字句句饱含对你的殷切期盼。你非是没有高中之才,可同捣鼓些新玩意儿相比,你这心少了不只一点半点。

你如今风头太过,性子又自傲。他是不愿你被眼前浮华遮了眼,落下身后不良之名。更是不忍你一身才气就此蹉跎,堕了心性。同他比起来,我竟觉得我这个做亲生父亲的,实在是惭愧。”

林砚脑袋一点点低下来,抱着那叠卷子,很不是滋味。他能说什么?但看理出来的这些东西,闫炳怀为了他可谓呕心沥血。可闫炳怀的某些做法,实在是让他有些承受不来啊!

他只能闷闷道:“爹,我知错了。”

林如海低低嗯了一声,“过来!现在写!我看着你写。”

说着,林如海还真亲自给他磨墨。林砚心头阵阵发苦,在国子监被人盯,在家还被人盯,有比这更糟心的吗?

而且看闫炳怀这沓卷子的高度,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离明年乡试,还有一年多呢!要不要这样!题海战术难道不是只在临考前几个月复习的时候才用?

可惜,林砚也就敢心里吐槽一下,面上只能应着,耷拉着脑袋坐过去,提笔,写作业。

好容易写完一份,林如海检查后点了头,林砚才松了口气。

看着他没精打采,就快睡着了的模样,林如海发笑,“让你做功课就这么痛苦?”

林砚很想应是,没这胆子。只道:“这几日都没睡好,昨晚更是忙到三更。犯困!”

林如海一愣,皱眉疑惑起来,“我倒是听秋鸣说你这几日都在写东西,累得很。本以为是在做卷子,如今看来竟不是。总不会又是在写话本子?”

最后这一句的声音让林砚一抖,忙摆手,“当然不是!我在做正事,还是大事!”

林如海笑起来,“什么大事?”

林砚眯着眼,神神秘秘地打抽屉里翻出一册本子递过去。

“父亲上回不是说,五皇子言道国库不丰吗?儿子又想了个法子。本来是想着父亲过些时日才上任,我也好将细节处再调整调整,到得那时由父亲呈上去。父亲新官上任,总得干上一票大的!”

对他的这种说辞,林如海嗤鼻,可接过手慢慢看下去,却是越看越严肃,到得后来直接站起来拉上林砚,“跟我走!”

“去哪?”

“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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