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里的等待音持续响着，可一直都没有接通，祁朗的耐心终于耗尽，挂断电话出了门。
他一直走向电梯，他在1和16这两个数字间犹豫了很久，最后狠下心按了上面那个按钮。
“叮咚。”
三分钟后。和通话的结果一样，即使按下了门铃也没人应答，祁朗沉着脸，在门锁处输入了几个数字。
他的生日，季萦的密码。
门应声打开，他大步跨了进去，然后季萦的声音响起：
“换鞋。”
“……”
祁朗突然觉得有点心梗，他不可置信的把手机拿起来：
“为什么不接电话？”
电话打出去五个都无人接听，门铃也按了，她明明听见了都懒得应答。
季萦没很是专注，好像完全没办法一心二用一样，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昨晚的事好像根本不存在一般，她并没有丝毫态度的变化，尽管是自己主动了。
她正磨着咖啡豆，深褐色的豆子被烘烤过，有点淡淡的焦香，慢慢碎成了粉状，动作随意又懒散。
黑色的丝质睡衣面料光滑，在日光下散发出柔和的光，就像她的皮肤一样，布料又融合进深黑的卷发里，把皮肤映衬得越发白了。
她做事永远都是这么不慌不忙的，时间慢下来，祁朗看着眼前的画面心头的火气突然奇异的平复了下来，像变成松软粉末的咖啡豆一样。
季萦的动作很是闲适，豆子磨完，她把滤纸折出了个漂亮的漏斗形状，咖啡粉倒进去装进了机器里，再加上水，这才有了空闲答话：
“你想我了啊？”
祁朗脸色微沉，她就是故意的。
“唉……真是不解风情。”季萦幽幽叹了口气，指指门口，“密码改了过后我总要让它物尽其用嘛，没人来开多可惜。”
祁朗福至心灵，突然点亮了毒舌属性：
“你可以找开锁公司。”
只要我够直你就撩不动，然后他看见季萦的表情凝滞了一瞬，明显被这话噎了一下。
她思索着，撑在桌边的手换了位置，指甲轻轻敲了两下桌沿，换了个话题：
“这个不重要，我只是新买了一批豆子想让你尝尝而已。”
祁朗放松下来，这时候才把鞋换掉进客厅坐下了：
“你知道我不喜欢咖啡。”
“没关系呀，我只是让你尝又没有要求你必须喜欢。”季萦微微笑起来，“说不定喝着喝着你就会爱上了。”
她掩住嘴打了个呵欠：
“而且今天起得这么早，我不喝点咖啡实在没精神。”
要是前面祁朗还不会顺从，可当他看见季萦眼尾的一点困倦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没有再反驳的意思了。
谈话间，咖啡机也正好结束运行，滚烫的液体流进了白色的瓷杯里。
不管喝起来怎么样，咖啡在气味方面总是很诱人的，浓郁的香味瞬间侵满了整个屋子，焦香四溢，季萦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过去。
一杯只是半满，她跪坐在祁朗面前，掺进去大半的奶，“咕咚”一声，方糖掉进了杯里微漾的水面，溅起小小一朵褐色的水花。
季萦搅拌咖啡时没发出任何声响，糖块迅速融化了开来，这才算是正式完成了，她向前推了推杯：
“好了，尝尝吧。”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祁朗都差点以为这是一套茶艺表演，现在将将清醒过来，迟疑端杯凑近了唇边。
还是苦，他不喜欢咖啡的味蕾在漂亮画面的加工下并没有丝毫改变，可随着咖啡咽下，一股挥之不去的香气就盈满了口腔。
牛奶与方糖起了作用，从舌根处，香浓的甜味泛出来，祁朗终于和缓了表情，承认下来：
“还不错。”
季萦这才端起了自己那杯连一颗糖粒都没有的咖啡喝了，满足到眼角弯下，托腮看他：
“你看我说的对吧，你会喜欢的。”
那么浓的黑咖啡，她喝下的时候一点眉头也没皱，脸上都是尝到什么人间美味的表情，祁朗反倒疑惑了，难道真是豆子的原因？其实咖啡是很美味的饮品？
她的话也另有深意，祁朗刚从咖啡的问题中跳出来，没来得及还没来得及另做它想季萦便站了起来，举高手伸了个懒腰：
“好了，现在我醒了，换个衣服我们就出门。”
她手一抬高，本来就短的睡裙便被拉起，连臀线都露了出来，祁朗别开脸，直到她身影消失在了房间里才把头转了回来目光看向她的杯子。
季萦有些奇怪，居然没有其他动作，好像真的只是邀请他来喝个咖啡。
祁朗突然起了好奇，那黑咖啡是不是真的很好喝？他犹豫一瞬，端杯尝了一口，用不方便的左手拿起，正好与她的唇是两个方向。
尽管两个人已经接过不止一次吻了，可在这方面，他却介意得紧。
又苦又涩，苦到祁朗皱起的眉头一时之间都难以舒解开，他把杯子归回原位喝了一大口糖奶超标的咖啡来缓解。
季萦这时候走了出来，衣服一反常态穿得规矩而妥帖，是长辈们喜欢的那种，连妆容都浅淡，少了锐利温柔起来。
她看了一眼空掉的那个杯子：
“看来你是真的喜欢上咖啡了。”
她也看见了自己杯子的另一侧也沾上了咖啡渍，而她可不是个左撇子，她笑了笑：
“那我送你几罐吧。”
“不用了。”祁朗站起身，抿住嘴角拒绝，“走吧。”
“老公～”季萦挽住他的手臂，“来都来了就不要这么不高兴了，一会儿章奶奶还以为我们吵架了呢。”
这份刻意挑衅又一次成功触到了祁朗的逆鳞，他甩手走开，换完鞋就径直出去了。
留下季萦有些失落：
“唉，怎么提上裤子就不认账了。”
这句话成功让祁朗的脚步闪了闪，差点没踩到自己的鞋带，这根本就是莫须有的事。
可是，她说的也没错，自己的确是亲了她，吃干抹净又不承认了。
停车场，二人都不发一言，坐上车直直开往了馄饨店，他们要在店搬走前最后去看望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