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把馒头和酱肉分出一半。
纸垫着放到了地上。
“吃吧。”
胖子笑呵呵的说道。
那些被掳来的孩子,平日都是苦日子过惯了的人,一年到头都不见得能吃上白面和荤腥。
如今看到热腾腾的馒头,还有香味扑鼻的酱肉,心底早就馋虫拱动,畏惧和恐慌也抛之脑后,上前抓起馒头和酱肉,就往嘴里塞。
陈枭也没有客气,过去拿起一个馒头,就着酱肉吃了起来。
这两天,他确实是饿坏了。
而且从这伙人的言谈中能听出,他们并非寻常的人贩子,至少目前为止,应该不会出手伤人,也不用担心他们往吃食里下药。
因为,完全没有那个必要。
夜色愈深。
粮仓内灯火摇曳。
忽然。
外面“砰”的传来一声闷响。
陈枭抬眼看去。
就见粮仓的两扇木门,已经被人震得四分五裂,碎裂的木片四处飞舞,砸在两边的墙柱之上。
“什么人?”
阴鸷汉子和刀疤脸瞬间惊醒,立刻提起家伙向外看去。
“山河焉有中华地,日月重开大宋天。”
听到这句话,阴鸷汉子瞳孔微缩,迟疑片刻,然后道:“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不知是哪座分舵的兄弟前来,还请甩个蔓儿吧!”
可不曾想,听了他的话之后,外面的人不但没有报名,反而一声冷哼:“看来最近在东北搅风弄雨的人,还真是你们这群白莲余孽。”
白莲教。
清朝末年最臭名昭彰的教派,虽然在江湖上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但私下里干的事情,大都是下三滥的行当。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阴鸷汉子声音低沉,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三节棍。
“当年白莲教在京城兴风作浪,你们那所谓的八大护法,就是被宫某葬在了京城外的乱葬岗上。”
外面的人终于露面了。
一个穿着黑缎长衫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身形削瘦,白面无须,唯有一双眸子,透发出慑人的神采。
“是你!宫宝森!”
看到这个人,阴鸷汉子顿时如临大敌,惊得向后连退了好几步。
人的名,树的影。
宫宝森。
这位爷的名气,可是无数江湖高手用性命堆起来的,身兼八卦和形意两家之长,一身武功已入化境,兼济刚柔,曾担任过西太后和光绪帝的贴身近卫。
就连昔年的大刀王五爷,在此人面前也讨不得半点便宜,王五曾经数次潜入紫禁城,想要刺杀西太后,之所以没有成功,就是被宫宝森的武艺所阻。
直至己亥年八月,西太后和光绪帝弃城而逃,宫宝森心灰意冷,这才辞官挂印返乡,回到了东北老家。
而十年前,白莲教势力正当兴盛之时,试图颠覆满清的统治,十几个高手在深夜潜入了大内,可最后只有两个人身负重伤,从紫禁城活着走了出来,教内的八大护法,都死在了宫宝森手里。
这才让白莲教元气大损,不得不蛰伏于乡野之间,暗中谋窥东山再起的时机。
“你就是宫宝森?”
刀疤脸的眼神锐利如鹰隼,盯着宫宝森的面庞,缓缓道:“早就听闻宫先生的武功出神入化,身兼八卦和形意两门之长,高三一直想要领教一二,却始终没有机会,今日得见高山,还请宫先生指点一二!”
“就你一个人?”
宫宝森瞥了他一眼。
刀疤脸见状,眼中闪过一抹怒意,道:“我一个人足够了!”
“哈!”
话音未落,就见他吐气如雷,右臂向后一展,随即脚步前踏,左手竖起,身形好似大马长枪一般向宫宝森冲了过去,肘尖挂着呼啸的风声,正对着宫宝森的胸口。
三米多的距离,眨眼间就已经冲到了身前。
“八极拳?”
宫宝森神色不变,身子一侧,直接让开了刀疤脸的顶心肘,然后脚下步伐变化,灵巧的绕到了刀疤脸身体后侧,五指并拢,聚手成刀,向刀疤脸的后腰戳去。
八卦掌取法于刀术,出手阴毒,最为擅长偏门抢攻,以步伐的变换带动身体旋转,再配合上掌刀的戳、砍、削、劈,专打咽喉、裆部、肋下、腋下、后腰等人身要害,端的是狠辣无比。
以宫宝森的武学造诣,这一掌要是戳中刀疤脸的肋下,就可以直接结束战斗了,最轻的结局也是肾脏坏死,苟延残喘一段日子,最后血崩而亡。
可刀疤脸却临危不乱,口中一声闷哼,身体一转,带起身上的合劲,肘尖竟直接反撞向宫宝森的手腕。
“八极缠定肘,好功夫,只是可惜了!”
宫宝森一声轻叹,手刀立刻化为形意鹰爪,往上一抬,直接扣住了刀疤脸的肘窝,鲜血瞬间流出,刀疤脸就感觉一股剧痛传来,仿佛骨头被捏碎了一样,冷汗当时就滴了下来。
可刀疤脸也是了得,左手被废,竟然没有丝毫慌乱,直接右手捏爪,从左肘下斜穿出去,抓抠向宫宝森的咽喉。
所使得竟然也是鹰爪!
只不过他的鹰爪和宫宝森的鹰爪不同,宫宝森使的鹰爪,力量完全是由内而生,而刀疤脸的鹰爪却是纯粹的外家功夫,抓酒坛,拔木桩,戳铁砂,配以秘制的药水洗手,将五指磨练的坚硬无比,就算是鹅卵石也能捏碎。
而且这种功夫见效奇快无比,三个月就能看到成效,刀疤脸练了这门功夫十几年,早就把手指练得坚若铁石,也算是他的绝招。
宫宝森身形微退,右手鹰爪顺势上抬,向外横拦,抓住了刀疤脸的手腕,同时左手向右内推他肘部。
整个过程奇快无比,陈枭就听咔嚓一声,刀疤脸的右臂已然折断,而宫宝森却动作不停,再次抬起右腿,踏向刀疤脸的膝盖。
刀疤脸口中一声痛呼,身体向旁边歪去,整条小腿都呈现出诡异的角度,几乎和地面平贴在一起。
而这时,宫宝森双手合拢,借着刀疤脸身体下沉的劲道,从身前向上托出,掌根正好撞在了他的下颌。
一击之下,刀疤脸的身体向后平飞了出去,好似个支离破碎的稻草人,“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再也没有了声息。
粮仓内一片死寂。
半晌后,阴鸷汉子才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不愧是董海川的嫡系传人,好一手防不胜防的叶底藏花,白猿献果更是让张某大开眼界。”
从宫宝森露面,到刀疤脸突然出手,再到他落败身亡,一系列的事情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也就是喝口水,解个手的功夫,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陈枭在旁边看的是目瞪口呆,这跟他想象中的武功完全不同,没有花俏的招式,也没有大战三百合的热闹,就是一走一过,胜负生死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