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若是对另一个人毫无保留的打开了心门,那么便不会轻易的将其关上。此刻,打开了心门的小刀,便将谢姑娘当做了倾诉对象,将他这些年不曾对任何人说起的往事,讲给了谢姑娘听。
“我孤僻的性格,便是在那时养成。年幼的我,喜欢独自一人躺在草地上,仰望着天空。我不喜欢与任何人交谈、倾诉,也讨厌别人与我交谈。但好在,我即便是我如此的孤僻,却依旧保持着同龄孩童应有的真性情。但是……”突然间,小刀将话锋一转,说道:“若是你没点真本事,又有谁会在乎你的真性情呢?”
“而在我七岁那年,我遇见了能够教给我真本事的人。”小刀说到这,整个人又陷入了回忆之中。也许是因为这段回忆太过美好,所以小刀的脸上,才能够洋溢出如此灿烂的笑容。
小刀说道:“能够与小乞丐走到一起的,自然是一个老乞丐。他就是这样的人!”
“他是一个老头儿!我曾问过他的年纪,可他却始终未曾告诉过我。现在想来,可能他也害怕听到自己的年纪吧!”
“他教会了我生存所需要的一切,包括如何在偷过了东西之后逃跑。如何在被人追上时不至于挨打。如何在饥寒交迫的环境中生存下去。年幼的我,只知道学了这些,能够让我活的更好,不至于饿肚子。而自始至终,我都未将它当做是一门武功,只是将他当做了谋生的手艺而已。就如同赶车、剃头一般。”
听这小刀讲述自己的经历,谢姑娘就像是感同身受一般。不知不觉,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掌变的更紧了,以至于掌心处都渗出了汗水。
“正是这个人,改变了你的一生吗?”谢姑娘说道:“那个人是你的师傅吗?”
“不!他是我的老头子!”小刀说道:“在我们相处的这些年中,我始终称呼他为老头子。这个称呼,一直伴随到他不辞而别。”
谢姑娘闻听,用自己如青葱般纤细的手指,温柔的划过小刀的脸颊。就如同想要擦去,小刀流淌在心间的泪水一样!
“他离开的毫无征兆!那天,我甚至还为他带回了一只猪蹄。”小刀说道。他的双目呆呆注视着前方,似乎在他面前的不远处,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正微笑走来。
“然而,我那天手握着猪蹄,呆呆的等了许久。直到天色变暗后再次转明,手中的猪蹄也褪去了热气,结上一层层的白色油脂时,我也未能够等到他。于是,我决定离开自己多年乞讨为生的地方,去寻找老头子的下落!”说到这,小刀的双目中透露出坚定的光芒。他眼中的光芒,就与他决定出发寻找“老头子”时一样。
“你……”谢姑娘轻起朱唇,可最终,却没忍心问出心中想说的话语。
“我没能够找到他。”小刀就如同猜透了谢姑娘的心思一般,在她还没有问出时,便已给出了答案。
“也许,没有找到,便是最好的结果吧!”小刀这样说道。多少年来,小刀都是这样告诫自己。这是对自己的一种安慰,也是他继续寻找下去的动力所在。
“他一定没事的!”谢姑娘已经不知该用什么话语来安慰小刀了。“你的武功这么好,他的武功肯定更好。所以,他一定不会有事的!”谢姑娘异常坚定的说道。
“武功好,便能够胜得过一切吗?”小刀心中暗想道:“未必吧!”
“我饿了!”谢姑娘说道。她为了使小刀不在因为回忆过去,而继续消沉下去,便想了这么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打断了小刀对往事的回忆。
“我们去吃东西吧!”小刀说道。经谢姑娘这一提醒,小刀才想起,两人并未将晚饭吃完,便在古大夫的不停追问下,而被迫出了客栈。不过这也不打紧,傍晚时分,街上众多的小吃,足以弥补他两人胃内的亏空。
“小刀,你果然是一个性情中人!”古月站立窗边,自言自语的说道。她正在一家茶楼的雅间中品茶,因为凑巧向窗外眺望了一眼,这才见到了街上发生的这一幕。在见过了小刀的真情流露之后,古月越发的觉得事有可为。
…………
春苑街,长安府夜间最热闹的街市。若是适逢年、节,这种热闹的场面会足足持续一夜。
这条街上,有行商,有坐商。而春草抓药的那间药铺,同样也在春苑街上。这家药铺的门上挂着一块匾,上写回春堂三个大字。而在药铺的对面,则是一家名为君不归的酒楼。现如今,一个个衣着光鲜亮丽的富家公子们,正手拿着一块蓝绸,排队进入其中。
“这是什么所在?进去饮酒还要拿着蓝绸排队?”小刀心中有这么一个疑问。
“呦,公子!您是外地来的吗?”一个身材瘦弱的年轻人,向着小刀打招呼。年轻人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衫,胸前的衣襟敞开,奋力的挺起干瘦的胸膛。而在他的腰间,挂着四、五块蓝色的绸缎。
“正是!”小刀说道。
“公子,您可算是来对啦!”年轻人说道。
“这话怎么讲?”小刀见年轻人有趣,便多与他聊了几句。
年轻人说道:“这几日,适逢长安府中举办花魁大会,各地的富家公子们,便是纷纷前来,想要一睹花魁的芳容。而今天,正是花魁大会的最后一天。也就是说,若今日进入君不归酒楼中,便能够一睹新任花魁的风采。”年轻人手指着对面的酒楼,说道。
“因为太多的人想要一睹花魁的风采,可酒楼中有无法容纳那么多的人,所以呢,便有了凭这块蓝绸入场的规定。”说着话,年轻人还特意挺起腰杆,拍了拍自己腰间的几块蓝绸。
年轻人接着说道:“这次的花魁大会,是府尹大人,以及当地的三个豪族共同举办的。而每日准许入内的三百个名额,也都掌握在他们的手中。若是想要进入,必须从这几家中购买这样的蓝绸。”
“那你的这些蓝绸又是怎么回事啊?”小刀问道。
“公子,您一看就是刚到长安府,还不知道这蓝绸的紧俏。”年轻人说道:“现如今,你就是拿再多的银子,也没法买到蓝绸。而我,则是因为跟府尹大人沾着些亲戚,所以才能够弄来这几条。这位公子,今天就是最后决出花魁的日子了。到了明天,这蓝绸也就没用了。我看不如这样,我便宜些卖你两条,你也到里边去看看热闹吧!”
说了半天,年轻人是为了自己的生意而来。
“怎么样,就合给你们五两银子一块,价钱十分公道了!”年轻人依旧希望通过自己具有诱惑力的话语,来诱导小刀二人买下蓝绸。
“我们不需要!”小刀干脆利落的拒绝了年轻男子的“好意”。
“真的不需要吗?今天可是最后一天……”
“你没看到人家带着相好的吗?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一个非常漂亮的男子从旁而过,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呦!舅舅,您怎么来啦!”干瘦的年轻人被骂之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急忙想着对方问好。
来人的年纪,与他晃上晃下,但对方确是要比他大一辈。后来的这个男子,身穿华丽的锦袍,腰扎一条上绣丝纹,下嵌着美玉的腰带。
男子的头处,扎着一条紫色的飘带。飘带上正对着额头处,同样嵌着一块指甲大小的美玉。
这个衣着华丽,且长得十分漂亮的年轻人,便是长安府府尹的公子。也就是在城门处,吩咐城门官难为那支马队的人。现如今,他正被十几个家奴簇拥着,向君不归酒楼走去。
“是、是!舅舅您说的是。”干瘦的年轻人急忙点头称是。他的母亲,是这位漂亮公子的远方表姐,所以他才会以“舅舅”相称。
“行啦!我也没空和你废话。”这个漂亮的公子哥儿,伸出如同女子般洁白、纤细的手掌,推搡了一下挡在面前的干瘦男子。而后,便带着这十几名下人,向着对面的酒楼走去。
目送着自己的舅舅离开后,干瘦的男子似乎还不死心一般。“看到没有!这就是我们长安府府尹的公子,也是我的舅舅。所以说啊,我卖的蓝绸,绝对是真货。保证你们能够进入酒楼中一饱眼福。”
“我们真的不需要!”小刀说道。
“没关系,相逢既是缘分。若是以后有什么需要,依旧可以来找我。”年轻男子说道。
“哦!”小刀一愣,问道:“你除了倒卖蓝绸之外,还做些别的营生吗?”
“瞧您说的!这花魁大会几年才有一次,我若是光指着这一行,岂不是要饿死吗?”年轻男子说道:“所以啊,只要有人出钱,我什么东西都能够帮忙弄来。”
“不成想,你还有这么大的本事啊!”
“也就是仗着与府尹有些亲戚,好混口饭吃呗!”男子说道:“就比如您二位身后的回春堂药铺,平日里,我就是靠着它糊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