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楮宁看着稽佘,仿佛只是在看一个陌生的敌对之人,“稽公子,玺冽是我大辽的罪臣,还请莫要插手!”
稽佘上前一步,将玺冽拦在身体的侧后方,“公主,你冷静一点。这其中内情曲折复杂,将军不是故意伤害你,玺冽更没有做过一点伤害你和斐珞姐的事。”
“好啊,期间种种都不重要。把金钗交出来。”楮宁目光一一扫过稽佘、玺冽、还有,赵宗实。
偌大的一片废墟之上,上万的兵马临立,此刻却如空气凝固了般,鸦雀无声,只留西风呼啸。
最先打破宁静的是沉默了许久的没藏黑云,“哀家已没了心情看戏。回鹘的这些余孽,叫什么真谛教的还是要灭的,真谛教教主哀家也是志在必得的。耶律,你们辽国要处理叛臣,我们西夏就先动手了。”
西夏主帅旌旗一挥,“杀!”吼声震天,西夏千军万马奔腾着,朝真谛教教众亮出兵器。
斐珞最后绝望地看了一眼玺冽,他终究不肯帮她。斐珞振臂大喊,“回鹘子民!宁死不屈!”真谛教教众高举刀剑,跟着斐珞冲到了沙场上。
隆冬撒热血,霜雪尽鲜红,刀下决生死,修罗现人间。
耶律洪基见西夏已占上风,他望向赵宗实,和赵宗实的合谋显然不能继续了。若此时西夏得了那真谛教主,辽国再想得到回鹘宝藏,岂不是更难。来不及再犹豫,耶律洪基当即赶紧下令。
“辽军听令,剿杀真谛教!活捉玺冽和真谛教教主!”耶律洪基高呼下令,辽国的兵马列出阵型,绕到真谛教教众身后,成包围之势向真谛教发起进攻。
楮宁只身挡在辽国的兵马前,双臂张开,袖中运出百尺红绫,挡住辽军的去路,“辽国不能参战!”
耶律洪基飞身离开马背,落到楮宁面前,一箭卸下楮宁左袖红绫的戾气,一剑斩断楮宁右袖的红绫,顺势将楮宁的双手钳制住。
楮宁翻身一躲摆脱钳制,耶律洪基运掌向前,朝楮宁的胸口袭去。
楮宁冷冷一笑,“既然哥哥这么想杀我,不如今天就正大光明地杀了我。”楮宁运足内力,灌注于红绫之上,迅速缠上耶律洪基的双臂,耶律洪基借力将楮宁拖出战场之外。
楮宁转守为攻,向耶律洪基大打出手,招招凌厉,毫不留情。
她所珍视的一一破灭,她所信任的尽是虚假。不如挥起红绫,亲自斩断一切。
耶律洪基亦未手下留情,眼里掌中,杀意毫无遮掩。
辽军没了阻拦,迅速进攻向真谛教。
这场乱局,赵宗实袖手旁观,今日一切已非三言两语可解释得清楚,宋国亦不宜卷入这场以剿灭真谛教为名的回鹘宝藏之争。更何况,宝藏钥匙已在了他的手中。他遥望着楮宁那边的情况,只要楮宁没有危险,他便不会出手。
稽佘跪到赵宗实面前,“将军!稽佘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同族赴死,十年恩情,稽佘他日再报。今日请准稽佘再做一回甘州国回鹘人!”
赵宗实低头看着稽佘,面无波澜,“你此去,再非我宋国子民,更非我将军府幕僚。亦再无可能同我宋国的郡主有任何瓜葛。”
稽佘转头望向远处的贺鸢,黯然颔首,待再转过头来,只余决绝,双眸染了红霜,“稽佘,叩别将军!”稽佘对着赵宗实俯身磕头。
一磕收留养育之恩、二磕知遇栽培之恩、三磕诀别再会无期。
稽佘身法极快地飞身到斐珞身边,站在自己的族人中间,剑似游龙,护在斐珞身边。
赵宗实平静地望着战场上的厮杀,平静地说道,“玺冽,此地尚埋伏着宋国的一万大军,无论辽国怎样,今日我都可保下你,宋国也必定有你一席之地。只是你再不能回到辽国,亦不能与斐珞有任何瓜葛。”
“我已一身罪孽,如何苟且偷安。”玺冽凝眸望向虚无,眼中一丝神采都无。
“那,我能做的,便是还你自由。从今日起,你不必再效忠于我。”
“将军大恩,玺冽一生铭记。本非束缚,何来自由。”
斐珞在稽佘的掩护下,已杀到西夏阵前,一身白裳已溅满鲜血,面纱被寒风掀飞的刹那,露出如噬魂妖魔般双眸,盯着梁端,一步一剑杀去。
“拦着斐珞,不能让她杀害梁端。梁端尚有大用。”赵宗实对玺冽说道。
“是!”玺冽颔首领命。
“这是我交给你的最后一个任务。”
玺冽闻言脚步一顿,“玺冽,遵命。”说完便飞身到了斐珞身边。
斐珞简直杀红了眼,提着剑遇佛杀佛、遇鬼杀鬼,左劈右砍,一副拼了命的样子。
玺冽忽然现身,拦在斐珞面前。
斐珞不管不顾,横剑挥来,正中玺冽小臂。她看向玺冽,眼神里找回了神智,“你为何拦我?”
玺冽一边拦下杀过来的西夏士兵,一边拉着斐珞向后退,说道,“斐珞,梁端会襄助回鹘,此时不能杀他。”
斐珞发出冷笑声,“是你带来了西夏和辽国的大军,哦对,还有宋国,本来是一场埋伏,如今却成了我们中了你的埋伏。你不是应该对回鹘的灭亡拍手称快吗?怎么,还有卧底任务没完成?”
斐珞字字诛心,玺冽默默痛苦,却再无言辩解,只一心护着斐珞撤退。
远处的贺鸢,看着场面混乱,一心要帮忙,却被段思廉拉得紧紧的。
“你放开我,斐珞姐、楮宁姐他们都在拼命呢,还有我师父,我要去帮忙!”贺鸢急着,挣扎着。
段思廉紧紧地扣着贺鸢的手腕,“你去不是帮忙,是添乱。”
贺鸢看着斐珞、玺冽和稽佘三人惊险地躲过一刀又一剑,手心阵阵冷汗,却一点忙都忙不上,蹲到地上哭喊着,“斐珞姐,投降吧!求你们了!别打了!”
真谛教的黑巾军几乎覆没,只剩一小波人在负隅顽抗,数千族众,所余寥寥百人。
楮宁瞥见斐珞那边的情形,心中亦是着急。心想要速战速决,于是果断祭出右侧的肩膀,生生受了耶律洪基一掌,趁耶律洪基没来得及收招,反手红绫一挥,穿耶律洪基的肩膀而过,又一发力,用红绫将耶律洪基挂到了树枝上。
耶律洪基像一只千纸鹤一般,在树枝荡悠着,肩膀被生生刺穿,浑身的重量下沉,肩膀的伤口被红绫撕扯着,发出痛苦的嘶吼。
楮宁却决然转身,飞身到斐珞身前,一手抓着斐珞,一手抓着玺冽,向后飞出数百步,立在一面残墙上,“全军住手!真谛教主和辽国叛将玺冽都已被我辽国生擒!真谛教诸位,放下兵器,饶你们教主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