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子与有荣焉,嘴角翘得老高,“那是,沾我家大人的光,我也小赚了一笔呐。”
陶叶闻言有些动心,如果有机会,她也能跟着这位赌神赌一赌石,是不是也能发笔小财啊,就用那一百两做本钱,剩下的五两多拿回去生活,足够了。
不过,话再说回来,县太爷买一座别人养二奶的宅院做什么,又为何让小李子带她来看呢——这是县太爷的财产,以小李子作为小厮的自觉性,县太爷不发话,他肯定不会自作主张带她来此。
难道真想纳她为妾?不,不是纳妾,是外室,妾都不如。如此一来,只要不露馅,县太爷将来娶妻也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
陶叶登时吓出一身白毛汗,你大爷的,她大姨妈还没来呢,要真是如此,县太爷就是畜生啊……
那混蛋要真的想用强,自己除了逃别无二法,可逃又能逃哪儿去?自己一旦逃了,两个弟弟便要重新落到赵氏手里了;若是带着他们逃,一来没钱,二来没有路引,东躲西藏、四处要饭的日子更加难过。
算了算了算了……
不能自己吓唬自己,自乱阵脚!陶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那些可怕的推断压了下去。
小李子见她脸色发白,目光呆滞,额头凝聚着豆粒大小的汗珠,赶紧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要是肚子疼的话,茅坑就在那里。”他指了指西南角。
“啊……没事没事。”陶叶定定神,决定先把这些忘了。
在回去的路上,她不停地打听县太爷赌石的事,暂时把自己从恐惧和焦虑中解救出来。
回到衙门,陶叶格外期盼早点见到县太爷,不过很可惜,一路找寻,竟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陶叶只好去了厨房,告诉自己不急,只要虾蛄和和八爪鱼一上桌,不管县太爷喜不喜欢都会召见她的。
厨子也在,对她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
两人合作,洗菜的洗菜,烧火的烧火,不大会儿功夫,排骨就加好调料煮上了。
厨子是京城人,做淡水鱼可以,但对海鲜的处理很不在行,要不是县太爷想吃鱼,她根本不会买。
所以,看到虾蛄和八爪鱼,她跟小李子一样表示了抗拒。
陶叶也不分辨,把虾蛄洗干净,在大锅里放水,放蒸屉,虾蛄铺匀,便蒸了起来。
然后慢慢处理八爪鱼粘在触手吸盘上的泥沙,挤掉眼睛和里面的褐色液体,去除口内的两个牙齿,抽掉背部的条状软骨和腹内的墨腺,以免墨色污染汤汁。最后用醋和酒泡一下,以免烹调时肉质太老。
厨子呆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说道:“这么麻烦,乌漆嘛黑的丑东西能好吃吗?天呐,反正我是不吃!”
陶叶笑道:“话不要说得太早哦,我做这个东西可是很有一套的。”
厨子显然不信,砸砸舌,似乎难以理解,起身去忙别的了。
虾蛄很快就蒸好了,陶叶见时间来得及,便整齐地码了一盘子,打算亲自给县太爷送去,顺便试探一下县太爷的态度。
事关重大,陶叶到底有些按捺不住——她可不想伺候一个处心积虑算计她的男人。
陶叶叫过一个妈妈,打听到县太爷跟刘师爷在书房,便让妈妈的带着她,心怀忐忑地去了。
“大人,陶姑娘求见。”妈妈小心翼翼地在外面禀报了一声。
“进来。”
妈妈松了口气,给陶叶做了个请的手势,瞧一眼她盘子里冒着热气的虾蛄,给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陶叶有些忐忑,顾不上理她,推门进去,视线便直接定格在县太爷身上。
楚余在看手里一张写满字的宣纸,连头都没抬。
刘师爷放下茶杯,吸了吸鼻子,登时喜上眉梢,问道:“盘子里的是什么?可是虾蛄吗?”
楚余听到这个奇怪的名字,终于抬起头,下意识重复一遍:“虾蛄?”
原来县太爷并不是那么在意自己啊,陶叶感到一丝安心,道:“对,是虾蛄,县太爷和刘师爷要不要尝尝,垫垫肚子?”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县太爷,想从那双深若寒潭一样的桃花眼里看出一些端倪来。
然而楚余只是有些狐疑地往陶叶手里看了一眼,又研究手里的那张纸去了,隔了两息才随意地问道:“什么东西,能吃吗?”
“这玩意可是好东西,鲜美啊!”刘师爷一手捧着肚子,一手捋捋胡子,目光锁定皮皮虾就挪不动地方了。
“当真?”楚余似乎也有了兴趣,瞅陶叶一眼,“端过来吧。”
小李子撇撇嘴,小声嘀咕一句:“主子,这东西难看得紧,能好吃到哪儿去?”
刘师爷忍耐不住,咽了口口水,“难看有什么关系,好吃就行了,快给你家大人把水打来,咱们净了手再吃。”
陶叶想起小李子说的‘我家大人肯定不吃’那一句,不由得挑衅地看了他一眼。
小李子显然也想起来了,不自在地挠挠头,冲她呲了呲牙,临出门时,又给她丢了一个大大的卫生眼球。
楚余用余光瞧见了,脸色变得有些阴沉,若有所思地看着陶叶,久久未动。
陶叶被他盯得发毛,又紧张起来,双手握拳,心跳如雷,一句“我可不想做外室”差点冲口而出。
“大,大人有什么事吗?”她有些磕巴。
楚余想了想,说道:“买完菜,小李子带你去看那房子了吧。”
果然!
果然是这厮让小李子带她去的!
陶叶有些发抖,答道:“是,是的。”
楚余把手里的纸放下,凉飕飕地道:“喜欢吗,那是你的了。”
猜想变成真的了!
陶叶感觉冷汗一下子又冒了出来,冲口就说:“我不要!”
楚余眼里闪过一丝惊诧,犹豫片刻,但还是站了起来。
他身材高大,且与陶叶距离不远,那种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样子顿时让空间逼仄起来,压迫感十足。
“你敢不要?”楚余反问。
刘师爷奇怪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玩什么,愕然地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陶叶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但还是使劲点点头,为了不做外室而坚定大声地说道:“对,绝对不要!”
“那如何能行?”楚余玩上瘾了,唇角突然勾起一丝笑意,又上前一步,故作威吓。但实际上,他只是在细细打量她脑袋上用褐色布条编成的绳扎起的两个包包头。
陶叶头发多,软,颜色不那么黑,但光泽不错。发型扎得很好看,左右均匀对称,蓬松可爱,布条的末端还缀着几颗小木珠子,珠子正微微颤抖着,足可见她此时的心情有多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