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前侧方超速行驶而来的超大型厢式货车毫无预兆地侧翻,滑行,金属车厢与地面摩擦,火星四射,伴随着刺耳的声音,飞速朝着陶叶开的大众朗逸压了过来,巨大的阴影在一瞬间笼罩了她!
“完了!”陶叶心知不好,下意识地向左猛打方向盘,然而车速太快,车子失控,直接向桥栏撞了过去……
“咣,咣咣……咚……”
“啊……”陶叶大叫一声,满头大汗地坐了起来。
空荡荡的屋子里黑乎乎的,窗纸有些发亮,镇子里的公鸡“喔喔喔”地叫得热闹。
双手拄在破旧的炕席上,指尖触摸到尖锐的毛刺,隐隐的痛感让陶叶在一瞬间清醒过来,不免骂了一句:“擦,这还没完没了了。”
她在清明节时遭遇车祸穿越,到这个异时空的武朝,附身在同名同姓的十二岁小姑娘身上已经有小半个月了,刚刚的那个梦便是高速路上出事的那个刹那。
“娘诶……”
“快来人呐,死人啦!”
“陶叶,你睡死了?”
“还不滚过来帮忙?”
这是二叔陶有金的声音,陶叶心里一沉,穿上衣裳,趿拉着布鞋便往外走。
出了东厢房,陶叶往大门口跑了几步,又停下了,试探着朝上房喊了一声,“三叔醒了没?后面好像出事了。”
上房静悄悄的,三叔两口子往常这个时辰差不多都该起来了,今儿竟一点动静都没有。
陶叶偏头想了想,快步出了门。
杀猪场在老房子后面,沿着老院子墙根走上七八丈,就到了。
厚重的黑色大门敞开着,猪圈墙旁的杆子上挂着两盏气死风灯,高大健硕的二叔陶有金,披着件单衣,正在猪圈外面来回踱着步,咬牙切齿的,五官变形,表情有些狰狞。
听到脚步声,陶有金瞪了过来,骂道:“你他娘的聋了?”他边骂边往陶叶身后看,见后面没人,又道,“咋不叫你三叔一起来?”
“叫了的。”陶叶说道。二叔住了新盖的宅子,管的又是杀猪场的轻省活,三叔三婶嫉妒得不行,愿意过来才怪呢。
“两口子一个赛一个奸!有好事生怕落下他,遇到破事就缩头,属王八的!”陶有金嘀咕着在北头的猪圈外站下,指着里面说道,“有个人被砍死在里面了,好像是个有身份的,你赶紧去把里长请来。”
“哦……”陶叶嘴里应着,却飞快地凑了过来,道,“先让我瞅瞅,等下好跟里长学舌。”她还没见过被砍死的人呢,正好看看热闹。
趴在矮墙上往里面看。
墙角处躺着个穿锦衣的男人,衣裳上有大片暗沉的血迹,脸冲着墙,乌压压的长发散落在满是猪粪的污地上,光是看着就觉得很恶心了。
此人个头不矮,至少在一米八五以上,脚上蹬着一双鹿皮靴子,腰间挂着上好的汉螭纹羊脂玉玉佩,雕工精湛,虽沾了猪粪,却也能看出玉质白腻,油性很重,如同包了厚厚的油层,绝对是块宝玉。
虽说款式有所不同,但这样好的羊脂玉陶叶在现代还是见过的,价值最起码在千两银子以上。当初还是她去拍卖行帮着……算了,生离死别的,想那些有的没的干什么呢?
陶叶回了神,视线再次落到那人身上。
虽说这个辰光的光线不强,但因为距离很近,陶叶能大概看到他的左手上有因为久握刀剑而磨出的薄茧。
右手上满是鲜血,血没有凝成暗红色,这说明他死的时间不长。
“习武,有钱,这人身份不一般,可是摊上大事儿了呢……”陶叶在嗓子眼里叨咕了一嘴,正要起身却忽然看到那人的食指似乎动了动,她揉揉眼睛,又仔细去看,惊叫道,“人没死,没死,手指头动了!”
“哪能没死呢,我刚刚看过的……”陶有金显然不信,但眼珠子已经转了过来,里面的一抹贪色清晰可见。
陶叶笑了笑,二叔奸滑,连猪都不愿意杀,自然不敢贪这人身上的财物,但要是救了人,就能想想赏银的事了。
她对图像之类的东西极其敏感,玩找茬儿最是厉害,方才这人的手不但动了,而且还变换了形状。
陶叶肯定地说道:“确实没死,二叔快去找大夫,拿门板把人抬出来,最好再弄张棉被盖上,他失血过多,肯定很冷,要保持体温。”
二叔陶有金细看了一会儿,没看出端倪,骂道:“还体温,啥叫体温?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个屁啊,这要是进去了,就都是咱家人的脚印了,捕快可是要发火的,去年那谁家……”
狗屁脚印啊,人命关天懂不懂?陶叶轻蔑地勾了勾唇,一按猪圈墙头,翻身跳了过去。
“死丫头片子,你这是找死呐,还不赶紧给我滚出来?!”陶有金怒了。
陶叶不说话,弯下腰,将食指和中指搭在那人脖子上,皮肤温热,大动脉还有微微的跳动,这让她切实地感到此人的确还活着。
再看胸口血色最浓重的地方,似乎还有少量的血在往外冒着——伤的似乎是静脉。
“二叔,人确实还活着。”陶叶掀起新换的工作服,露出里面的中衣来,从衣襟下摆的破口处下手,撕了一大块布,按住那人的伤口。
“刺啦”的裂帛声格外刺耳。
陶有金知道,陶叶没几件衣裳,轻易不敢如此。
他这才相信,这人可能真的没死。
陶有金两眼放光,跳进猪圈,将手放到那人鼻子下面,脸上登时有了喜色,“真没死!”
他一脚踹开陶叶,抢过陶叶准备好的绷带,叫道:“赶紧去前院找你三叔,让他卸块门板,再抱个被子来,完了你再去镇子上请孟老大夫,快着点儿,这人要是死了我让你给他偿命!”
陶叶脚下一滑,本能地双手支地,膝盖跪在了地上,双手和干净的裤子沾了不少脏兮兮的猪粪。
她怒火中烧,却又知道发作不得,只好轻哼一声以发泄不满,站起身,把手上的猪粪抹在矮墙上,正要出去,就听那伤者闷哼一声,突然哼唧道:“刘叔,刘叔……”
刘舒?!
那不是她闺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