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天坛内的萧洛将昏迷过去的叶轻恬交予司马罄瑶安顿后,开始为族人医治之时,萧籍和萧源安却是领着一众青旗卫赶到了皇宫外。
然而就在眼前的景象落入眼中之时,还是免不了被深深震撼。
这简直就是一幕人间炼狱,这是最暴力最血腥的集合体,是真正的血流成河,积尸成山,流血漂橹!到处都是残缺的断肢与惨叫哀嚎的身影。
这些都是被齐渊候为了一举攻溃萧家而狠心遗留下来的伤兵,有些原本经过及时抢救便得以活命的士卒,便由于伤势救治的不及时而在痛楚与凄凉中死去。
有不少萧家子弟再次面色苍白,纵然先前已经经历过一场难以想象的血腥拼杀,但是他们没想到,这宫外的恐怖血腥程度,却是比宫内更甚之。
面前那一片占地不过方圆几里的场地,俨然已经成了人间的屠宰场,那扑面而来的浓稠血腥味,那满地还在蠕动的肠子,都如同最可怕的梦魇一般不断的刺激着众人并不算脆弱的神经。
这究竟是怎样的战斗,才会造就出如此惨烈的战场呢?
萧籍游离的目光顿时一缩,因为他看到两名同样身着守备军军袍之人,互相将手中之剑刺入了同僚的肺腑之中,面上还带着临死前的狰狞,还能看到从躯体中穿透还在滴血的剑刃。
还有一名失去右臂和双腿的守备军,脸上依然带着死前痴傻的笑容,一只手自胸口的伤处扣挖了进去,仿佛捏碎了自己的心脏。
“自相残杀…吗?”哪怕是久经阵仗的萧籍,也是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嘴唇发干。
“原来柳如烟柳宗主的琴音竟能乱人心神,太可怕了。”
萧源安同样可以想象到当时的可怕情景,自是附和的点头,也不知是赞叹还是别的意味。
但萧籍的眉头却是有一股抹不去的阴霾,他沉默良久,终究还是担忧道:“我萧家,是亏欠与她的,我听闻山中门徒碍于山中秘条,不能轻易干涉凡俗中权利更替,柳宗主此举,就不知该会受到何种责罚,然而洛儿此次进山……希望他,不会冲动吧。”
“你是说?”萧源安闻言疑惑的看向三长老。
萧籍叹气,不答。
萧源安却是明白了萧籍的担忧,萧洛一直对柳如烟心有愧疚,此次进山,必然会知晓柳如烟遭受何种责罚,以他的性情,就怕冲冠一怒为红颜,从而误了更重要的家国之事。
“看他自己的选择吧,我们怎能将所有的担子,都加于他身呢?”
萧籍说罢,便转过身来对着众人吩咐道:“我们也动手吧,丹阳城内流窜的兵寇恐怕不少,争取尽快将丹阳平定下来。”
“诺!”众人领命。
萧籍所料不错,因为这一次攻入丹阳城内的军势不光是齐渊候率领的三万嘉峪守备军,其中也参杂了不少下属于霍家,投靠与钟颖的豪门大族的私兵,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便会有不少私兵动心思了。
有了私欲,便为贼寇,他们趁乱纷纷闯入民宅,强抢财物,奸yin妇女,在血腥的刺激下,完全丧失了理智。
但随着萧家军卒的行动,丹阳城中再次响起了零星的战斗之声,但是不久,便归于平定。
而战后的战场打扫,却是在整个丹阳的军民一起忙碌到深夜,一直伴随着这场春雨的停止才大致完成。
此次的春雨,甚至可以说是一场罕见的暴雨,远远超过了丹阳城设计之初的排水渠道所能承受的量,大量的污水从街道两边的溢漫出来,而皇宫前的广场上此时也形成了一片片浅浅的水塘。
这些浑浊的水流中夹杂着一丝丝血色,一直蔓延到道路的尽头。
这像是洗刷不尽的血色,便似是见证着这场惨烈战争的落幕。
……
是夜,当萧洛卷着一身阴霾拖着疲惫的身躯再次见到齐渊候之时,他的样子已然面目全非。虽然遍体鳞伤,但伤势并不重。
很显然,萧源安对刑罚很有一手,追求最大的痛楚,却并不致命。
但从齐渊候虽然暗淡却依旧怨毒而锐利的目光中,萧洛知道,这对他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齐渊候身为大晋鸿威大将军,能在这混乱的局势中爬到这个位置,可见意志之坚定。
萧洛看了他几眼,就知道齐渊候所言非虚,他这种人相对而言很难对付,然而对久研《本草医典》的他来说,却并非无解。
与此同时,齐渊候也在观察着萧洛。
当看到萧洛进来时毫无表情的平静面容,以及那双抬起的纤长细腻而又稳定的手时,不禁面色有异。
萧洛用那双修长的手将腰间别着的包裹摊开,一件一件的熟练而缓慢的取出其中的各色医用工具以及大大小小的药瓶,并且快速检查可一片手头上的事物后,再简单的察看了一片他身上的伤势,动作娴熟洗练。
对医术稍有涉猎的齐渊候终于变了颜色。
虽然他不惧世俗刑罚,但萧洛此刻的举动似乎同样在证实着他所言非虚,这不是一般医师所能具有的手段。
而且萧洛自走进这间房开始,便没有对他说过一句话,只是沉默的做着自己手头上的事,这让齐渊候不禁揣测其手中是否有那传说中的忘魂丹的真实性。
“我说过,刑罚对我无用。”
当萧洛左手端着一盒色彩缤纷的药液,持着一根银针来到他近前之时,他终于克制不住心中的疑惑与对未知的恐惧而虚张声势起来。
“恩,我知道,我本来打算直接用忘魂丹的,但是看见你精神头儿很好,便让我熟悉熟悉这几近忘却的手艺吧,对这一刻,我可是期盼已久啊。”
萧洛眼都不抬起,将银针在其中第二格蓝色的药液中沾了沾,手法熟练的刺入他的小腹左侧靠近脊椎的那处谭明穴中,那之下便是肾脏所在。
然后轻声问了一句:“是不是感到身体有些发热了,放心,这只是一个提高你身体对外界刺激感知度的药液而已,没有毒的。”
接着他吩咐一旁的萧源安将肢体残缺的他直接吊起,继续动用一遍刑罚,而且这一次,不用论其死活。
“啊!!!我诅咒你!你这个疯子!你杀了我啊!我什么都不会说!”
于是齐渊候凄厉的惨叫声透出地下牢狱,远远传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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