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罄瑶自那不修边幅的锦衣公子出现起,那双原本漆黑黯淡的大眼睛便重生出辉彩,死死的瞪着他,好像在几番确认这走来之人是不是就是那让她十一年都没忘却掉的冤家。
直到那人面带轻佻的喊出让齐玉坤三尸神暴跳的‘狗腿坤’时,司马罄瑶才仿佛从梦中醒来,原本紧握在剑匣上渗出微汗的柔荑缓缓松开。
不知为何,在知晓这突然出现之人竟是那人间蒸发了近十数年之久的萧洛,特别是在他肆无忌惮的要用冲撞她之名给齐玉坤治罪之时,心中竟有种莫名的舒爽和心安的感觉。
一想到此处,原本平稳下来的气息骤然为之一乱,这家伙可是当年那个光明正大偷看她洗浴时脸不红心不跳半点罪恶内疚感都欠奉,那个在她懵懂之年便败尽自己贞操之人,他的出现怎能让自己出现心安这种温馨而又危险之极的感觉。
司马罄瑶原本那润泽却苍白的双颊,顿时如苹果般照耀着,恰如曙色之与夕阳,巧妙的相映衬着,再加上那覆额的,稠密而蓬松的黑发,像天空的乱云一般,点缀得更有诱.惑之味儿了。
而也就在她因为这个想法而微显慌乱之时,却看见那人已经撇下了齐玉坤,正向她缓缓走来,原本就因为那奇怪想法而自责慌乱的司马罄瑶更加无措了,十只像刚出土的青葱儿光滑而又柔软手指紧紧绞在一起,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
萧洛在转过身,看到这十年不见的身影之时,也微微一愣。
当初那被他忽悠的团团转的小女孩,如今已然长成,长眉弱肩,身材窈窕,三千发丝用一根紫荆哈绒束于身后随风飘动,颇有风华绝代之姿。
只是在他的记忆中,这小姑娘不是一直都板着张冷脸,傲娇的让所有人都不知如何靠近,只有他才靠着厚的堪比城墙的脸皮用着近乎无赖的方法才得一亲方颜的吗?
可现在这般晕红着脸,眼神慌乱,不知如何自处的神情是要闹哪样?
就在萧洛愣住的时候,司马罄瑶这才恍然反应过来,一直保持强势冰冷的她,竟然在萧洛面前怯弱了?
当即暗骂一声自己笨蛋,然后别过螓首,冷哼一声道:“萧洛!你还有胆回丹阳?”
萧洛闻言当即就傻眼了,心道什么时候大晋三公主也跟齐玉坤那狗腿王一个德行,开口就是这句不着道的话。
当即低声苦笑道:“喂!三公主,咱们要是有恩怨,稍后再谈不迟,现在我可是为你在出头的啊!”
其实那句话脱口而出后,司马罄瑶就有一头撞死在车辕上的冲动,但身为大晋三公主的矜持和维护大晋子民的夙愿让她没有做出如此失格而愚蠢的动作。
她转过螓首来,强装作没有发生过任何事儿,一脸平静的淡淡道:“别以为你帮本宫出头,本宫就会对你心怀感激,那样的话只会让你徒增失望,即使你不出现,齐玉坤这等猪狗之辈本宫也能自行收拾,不过如今你若是硬要强插一手的话,本宫到也落得清闲,说吧,接下来你要如何?”
萧洛这才恢复了那风轻云淡的神情,心道这才是自己认识的那死傲娇的大晋三公主,嘴角微微一翘,眼睛都不眨的直言道:“这也简单,我们的齐玉坤齐大公子认为我没有掌刑之权,那么便请三公主代劳了。”
司马罄瑶与萧洛这般对话时,方才渐渐找到了当年二人在一起的感觉,不知为何,心中有股淡淡的暖流划过,可是她此时那红润诱人的檀口中吐出的话语,却让在场所有人心中冒出直冒凉气:
“司狱掌刑之权吗?这还不简单?那本宫身为大晋三公主,便将这司狱掌刑之权放权与你,待会儿回宫便让父皇下旨,这掌刑的小事儿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司狱掌刑之大权,就这般简单的放出去了?
这简直是对大晋皇权与《大晋刑律》的赤.裸裸的亵渎了,可是司马罄瑶却是知道,如今大晋的皇权早已荡然无存,如同窑子中的小姐那般岔开了双腿,随便哪只阿猫阿狗也能骑上去玩弄俩把。
正因如此,此刻她为了萧洛而亵渎自家的皇权时,心中竟有种愈加堕落放纵的另类快感。
二人的谈话并没有放低声音,因此,二人谈话的每一个字,都能清清楚楚的灌入在场的所有人的耳中。
正所谓大雷希音,这淡淡的话语,却是比天头滚雷还要咤响!震得所有人耳膜发麻,双腿发虚。
也许简单的放权,还不至于让人震惊,可让人震惊的是,这被放权之人,可是刚才嚷嚷着就要治罪于齐家大公子之人呐,这个节骨眼上放他权,那就是在齐家的脸上啪哒一声,抽了一道响亮的耳光,更是要齐玉坤他这条小命啊!
二人这般完全不把齐家放在眼里的姿势态度,摆明了不给齐玉坤甚至是齐家的面子,身为养尊处优的齐家大公子的他自然愈发暴怒,仅存的一脸理智彻底被怒火所焚。
在失去了萧家有力的压制后,齐家这十年来势力越加庞大,大到什么地步?大晋所有朝臣联名上书他都可以当耳旁风,皇帝的圣旨他都敢拿去揩屁股!这让被欺凌之人上哪儿说理去?
前几年齐玉坤甚至干过强抢兵部尚书爱女的事情,结果闹到最后,仍旧是齐家胜出,还让对方赔上一个女儿不说,最后还举家登门跪在齐家门前公然道歉,这让齐玉坤的气焰一直如日中天。
从未吃过瘪的齐玉坤终于受不住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忍不住发飙了,当即破口大骂道:“我槽你祖宗!给脸不要脸……”
正准备招呼手下过来给萧洛一顿胖揍,可眼中刀光一闪,接着便觉得喉头微寒,定睛瞧去,萧洛握着那把锈的掉渣儿的雁翎刀,嘴角撇出一丝冷笑,剑尖正点在自己的咽喉。
锃!
直到此刻,长刀出鞘的颤鸣方才入耳。
齐玉坤不由自主咽了一口唾沫,喉结微动,甚至在剑尖上轻微刮了刮,隐隐便觉得那刀尖从一颗一颗的鸡皮疙瘩上头划过,感觉到刺骨的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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