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订阅比例不够,此为防盗章小助理一愣:“……没、没有。”
江离眉眼含笑:“回去告诉安小姐,以后这种小事,打个电话就好。”
他停顿片刻,轻叹了声,语重心长的说:“我尊重她拍戏敬业的态度,但也要注意身体,不能总熬夜。”
他的目光温柔而平静。
小助理不知怎么的脸红起来,心脏越跳越快,几乎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是默默垂下头,企图掩饰刹那的心悸。
这个人……
斯文儒雅的气质,低沉醇厚的声音,温柔含情的眉眼……对女人来说,全是致命的剧毒。
他认真看着你的时候,总是那么专注,仿佛他的世界里,只剩你一人。
小助理咬了咬嘴唇,内心百感交集。
——可惜这全是幻觉,江总的心里,只有安姐。
“我知道了。江总,那我先走了。”
江离凝视着小助理失落的背影,轻笑了声。
耳边突然传来秘书小宋惊讶的声音:“江总,那不是苏嫣吗?”
眼底的笑意淡去,江离抬起头,不动声色地看向大厅门口。
惊讶的远不止小宋。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女人身上。
起初还有窃窃私语的声音,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最后只剩下突如其来的死寂。
用前卫的网络语言来形容,大概就是——闭嘴惊艳。
这几天全网疯传的那组图里,苏嫣神经质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以至于很多人一时间根本认不出她。
阿嫣对他人的关注毫不在意,从左到右扫视一圈,视线定格在江离身上,便很自然的走了过去。
小宋转过头,有点紧张:“江总,要不要我去拦住——”
江离微微摇头,止住他未尽的话。
阿嫣在他面前站定,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周围的人都不好意思对他们行注目礼,纷纷散开。
女人嫣红的唇上扬,轻轻叫了声:“江总。”
江离说:“如果是来道歉的,免了。以后买卖两清,各不相干……”他举起酒杯,抿了一口:“我没有针对你的理由。”
因为不值得。
阿嫣似乎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一开口,语气格外的真诚:“没有眼袋,没有黑眼圈,嘴唇颜色浅,皮肤状态好……江总最近修身养性,精气神真好。”
江离怔了怔,眉心渐渐拢起。
阿嫣叹了口气,遗憾的说:“江总虽然还没抱得美人归,但已经有了为佳人守身如玉的打算,看来是没兴趣和我重温旧梦了。”
江离身体前倾,语调依旧平和,隐隐却有了不耐烦的意思:“苏小姐,说人话。”
阿嫣笑了起来,斜着眼看他:“江总也觉得我疯了?我呢……”一指点在红唇上,煞有其事地思索片刻,继续道:“我呢,是真的怀念江总在床上的雄风,可惜您决定清心寡欲,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她往前一步,两人之间本来所剩不多的距离,再次缩短。
低下头,再凑近一点,似乎能听见他的心跳。
踮起脚尖,抬起头,仿佛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
阿嫣心跳加快,双颊泛起一层浅红,眼眸因兴奋更显清亮。
睡了他,就能完成任务,完成了任务,就能修复自己真身惨不忍睹的容貌,啊……想想就兴奋的恨不得直接上了他。
克制,一定要克制。
阿嫣再一次提醒自己。
江离抬手,修长的手指点在女人光洁如玉的前额:“苏小姐,你知道我不喜欢没有分寸的女人。”
阿嫣抿唇一笑,抬头看他,突然‘咦’了声,纠结了会儿,垂下眼睑:“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讲出来怕难为情,不说又堵的难受……”
江离挑眉,语带嘲弄:“还有比说爱我更难为情的话?”
“那是当然……”
阿嫣侧过头,附在他耳边,嘴唇几乎吻上他的耳垂,亦真亦假的调笑:“到底年纪上去了,不比二十几岁。江总,工作固然重要,美容护肤也不能落下……靠的近了,看见你眼角长皱纹,我心疼呢。”
*
勾人的狐狸眼含着似真似假的挑逗,长发撩到了左肩,露出一只红宝石水滴耳环,随着吐气如兰的字句,血红的坠子轻轻晃动,映在他的眼里,风月无边。
江离微微的恍惚。
眼前浮现香艳旖旎的画面,缱绻的深夜,女人娇软的身躯紧紧贴住他,纤细的手臂无助地攀住他的脖子,红唇低低唤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他皱起眉。
苏嫣对他有着某方面的吸引力,他当然知道。
可七年了,他分明早就厌倦了她。
所以,此刻身体的本能反应……
他微眯起眼睛,伸进裤袋里的手渐渐攥紧,视线追寻女人离去的方向,冷冷地看她扭动不盈一握的腰肢,走向陆世同,步态妖娆。两人谈了几句,越靠越近,最后女人贴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引得陆世同神色骤变,与她对视许久,忽然又大笑起来。
江离很了解陆世同,这样的表现,证明陆世同对那个女人很感兴趣。
他又想起苏嫣离开前说的话,那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禁觉得可笑,又觉得厌烦,手指捏了捏鼻梁,问:“小宋,你说她是真疯,还是装疯卖傻?”
小宋摇头,表示不清楚。
江总反感下属议论他的私生活,这种时候,他也不是真的想要个答案,所以此刻最恰当的反应就是沉默。
“不管真傻还是演戏,苏嫣不太对劲。”江离抬眸看向他,眼神凌厉锋锐,如同嗅到危险气息的猎鹰:“你替我办一件事。”
*
陆世同站起身,看着款款向他走来的女人。
丰胸,细腰,笔直修长的腿,身材曲线妖娆,走起路来婀娜多姿,步步生莲。
——最醒目艳丽的红莲。
苏嫣。
这个女人出道那年,不满二十岁,单论外貌和身材,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他见了止不住的心猿意马,追求了一阵子,对方迟迟不回应,没想到最后跟了江离。
跟谁不好,偏偏是江离。
他和姓江的比了半辈子,上学时,学习成绩比不上他,打篮球没他好。
出了学校,江离一早进家族企业历练,投资的聚星集团只算随便玩玩的副业,不像他,一门心思扑进纸醉金迷的娱乐圈,长辈屡次苦劝也不听,怪不得家里的老爷子把姓江的吹上了天,把自己儿子踩进泥里。
只没想到,就连追个女人,都输给了江离。
正想着,对方已经笑眯眯地站在跟前,声音又娇又软:“陆总,祝您生日快乐,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陆世同打量眼前的女人。
苏嫣和江离的事情,他不知道都难,听说苏嫣受了打击一蹶不振,变得疯疯癫癫的,可今天一见,这女人非但不显得憔悴,比起七年前的青涩,容貌正处于巅峰状态,风情和气质随着岁月的沉淀,愈加迷人。
他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江离,不料正迎上对方的目光,怔了怔,再次看向阿嫣,神色复杂:“苏小姐这就不够意思了,今天是我的场子,你进来先和江总打招呼,然后才轮到我?”
阿嫣说:“陆总误会了。我的经纪人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给江总赔礼道歉,我总得先敷衍几句。”
陆世同低哼,神情凉薄:“你都惨到大街上发疯了,放心,江总没那么小气,不至于赶尽杀绝。”
“陆总又误会了,那是我经纪人的意思,可不是我的意思。”
“哦?你不觉得自己错了?”
阿嫣摇头:“成王败寇,我就算对着他跪下磕头,他都只当看个乐子,何必浪费时间。我只是后悔……”抬起头,盯住他的眼睛,幽幽叹了一声:“当年我眼光不好,我应该选陆总的。”
陆世同冷笑:“可惜了,苏小姐的这句话,迟了七年。江离玩过了不要的东西,你觉得我还会稀罕?”
阿嫣的目光绕着他转了一圈,走近几步,悄声道:“第一,江总么,我图他的财,他贪我的色,我俩那是各取所需,我脏他也不干净,谈不上谁玩谁。第二……”
她看了看两旁,凑在他耳边,声音很轻,似在**,却又透出凉意:“陆总,你对‘玩’这件事,一无所知。”低笑一声,语气甜腻起来:“不如我教你个新的玩法?”
陆世同瞪着她,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大笑出声,吓了周围的人一跳。
“有意思。”
然后是童晓薇。
打人风波后,她的脸动过手术,短期不敢出门,自然也不可能继续拍戏,本来想以此要挟天鸿,不多加片酬就不去补拍,没想到陆世同更狠,直接花大价钱请来一位实力和人气兼具的女演员取代她,以前拍过的戏全部作废。
童晓薇当然不会放过罪魁祸首,动不动通稿卖惨,顺便控诉阿嫣仗势欺人,若不是陆世同撑腰,早该蹲监狱。
结果适得其反。
这事本就有视频为证,童晓薇不占理,只是因为对方口碑极差,刚开始大多数人帮着骂阿嫣太冷漠,断人饭碗还不肯认错。
可后来童晓薇老调重弹多了,网友渐渐的也就厌烦了,反而对童晓薇冷嘲热讽,讽刺她恶人先告状,敢情先动手还耀武扬威的人不是她,现在装什么柔弱白莲花。
到了杀青当天,阿嫣又一次登上热搜榜首,却跟工作无关。
安纯的经纪人用小号发了一条耐人寻味的微博。
致某女星,
已经跟了新的金主,就别惦记别人家男友了。
众所周知的心机婊还想脚踏两条船,狐狸精本精。
药店碧莲。
所有人都猜这位女星就是阿嫣,但对那位‘别人家男友’的身份,却没有定论。
直到有人挖出从不在微博上更新私人动态的江总,上个月非常反常的发了一张照片,黑白色调,照片里是一男一女交握的手。
男人的手估计是他自己的。
最重要的是女人的手,经过各种缜密的对比……像极了阿嫣。
更刺激的是,原本对阿嫣被黑反应平平的天鸿,在对比图登出后的一个小时内,突然用官方账号表示,本司旗下艺人苏嫣忙于事业,无暇感情,请自作多情还蓄意误导网友的同行自重。
这条口气很冲的微博艾特了一个人。
不是挑起是非的安纯的经纪人,而是江离本尊。
网友一片哗然。
接下来江离的操作则更迷。
他难得登录一次微博,天鸿出声明当晚,他在线,对此却没任何回应。
可他先取关了安纯,又关注了早已停止更新的阿嫣的账号。
这扑朔迷离的剧情进展吓呆了众人,微博炸了。
一时间,全网吃瓜。
所有人都在等当事人苏嫣表态。
*
杀青当晚,席园在阿嫣房间里。
他决定不听经纪人的劝言,擅自接触阿嫣,真的是出于好奇。
大半年的时间,拍戏的原因几乎朝夕相处,他亲眼看着阿嫣越变越美,状态越来越好,心中的疑团越来越深。
到杀青这一天,他拿着手机,对比开机仪式和今天刚拍的照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太古怪了。
如果阿嫣整容了,或者微调,那总有一个恢复期,没道理他看不出来。
而且,她是一天天变美,不是一跃而成。
他想知道这是怎么办到的。
过了今天,他想问就有点麻烦了。
阿嫣开门,看见他,挑了挑眉:“席先生?”
他闪身进去:“叫我席园就好。”
阿嫣笑了笑,关上门:“找我有事?”
席园不好意思说实话,只能先客套两句,以过来人的身份安慰:“微博上那事,你也别太在意,没准是聚星拉话题炒作,谁都知道安纯的后台是江大总裁。”
阿嫣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你好像很懂?”
席园:“那是!我刚出道那会儿,网上被人黑惨了,我都习惯了,他们骂就骂呗,都是空穴来风的东西,我又不会少块肉,骂完一阵子,他们忘的比我都快。”
阿嫣低头一笑。
席园心跳漏了拍。
她已经卸完妆,纯素颜示人,那张脸却挑不出一丝差错,美好得令人心折。
尤其平时见惯了她浓妆拍戏,此刻灯火下,更觉得她容颜素净,气质温婉,宛如清水芙蓉,一颦一笑都是情。
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席园一惊,收回过于放肆的目光,脸上发热,一直红到耳根。
阿嫣看了看他,没说什么,听见手机响个不停,只能拿起来,扫了眼来电显示,当着他的面接通:“江总,花我都丢了,您觉得有意思吗?凭我和你的交情,送花送礼物什么的太庸俗了,不如直接开房。还有,你微信上发我的莫名其妙的话,不好意思,我没文化,看不明白,你发时间地点,我一定赴约。”
这话已经说过一百遍了。
对方只当没听见,通通忽略:“微博上的照片,记不记得哪年拍的?”
那人的声音本就低沉磁性又温柔,世上最无情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也如甜言蜜语。
而这一刻,那道熟悉的声线穿透虚无的通讯线,在耳畔低低响起,带着几许怅然,几许压抑的思念。
换作其他人听了,早丢了魂,恨不能溺死其中。
可阿嫣只是叹气。
这几个月,只要和江离打电话,都像对牛弹琴。
他不知发什么疯,开始送花,送礼物,送信用卡,微信上发些云里雾里的东西,有时是简单的问候,有时是一张旧照片,有时又是一句诗词,还是小语种的,更多时候则是一些无比深奥的话,中心思想可以归类为两种:‘我想你’,‘我有那么一点点后悔’。
江总文艺起来,真叫人害怕。
花扔了,礼物丢了,卡剪掉了。
他发的消息从没回音。
只有当他打电话过来,阿嫣会接,但总说不到一起去,他关心她,她回答不用,他暗示给她女明星梦寐以求的资源,她表示没跳槽的打算,他说情话,她要求开房,于是不了了之。
直到今天。
好奇心旺盛的网友挖出他的那条微博,那张牵手的照片。
阿嫣是没什么,江离日常发神经罢了,没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陆世同会那么生气。
陆总最近在国外谈生意,忙的很,百忙中不忘抽出时间,隔着小半个地球的时差,催命连环call质问她怎么回事,最后还让公司发了那条匪夷所思的申明。
平常,陆世同一直都是若即若离的态度,不来探班,电话不怎么打,信息不多发。
这次却一点就炸。
男人矫情起来,比女人都厉害。
“说起微博,江总,你干点人事,这样容易引起别人误会,不太好。”
“引起谁的误会?”
“这不是重点。”
“陆世同吗?”
阿嫣缄默。
江离低笑了声:“天鸿发申明前,他给我发了信息,问我,这次是由我出面澄清‘误会’,还是他来。你猜我怎么回他?”
“我不喜欢猜谜。”
“——不是误会。”
阿嫣又沉默。
“很小的时候,陆世同喜欢抢我的东西,抢不到,总惦记在心上,抢到手了,却不屑看第二眼。”寂静中,他轻轻叹息一声,温柔道:“他待你未必真心。苏嫣,我接你回聚星,好不好?”
言外之意,违约金他来负责。
阿嫣挂断电话。
有病。
善变的真心有何用,不如一支口红,至少赏心悦目。
她起来倒茶。
席园神态窘迫,低眸看着茶几上的玻璃,不知所措。
阿嫣递给他一个茶杯,说的轻描淡写:“网上的东西,不一定都是空穴来风。江离包养过我,真的。江离甩了我,真的。我花钱造谣安小姐,真的。我惦记江离,真的,我和他确实藕断丝连,还剩最后那一根丝,暂时不能断。”
她捧着茶杯,抿了口,笑笑:“我知道你好心安慰我,我也知道你这么晚过来,真正想问什么。”再次起身,缓缓走到他身边,柔声问他:“席先生,我漂亮吗?”
席园微微抬着下巴,怔怔凝视。
她弯下腰,扎起的头发忽然松了,丝丝缕缕散落下来,遮挡住两侧脸颊,更显得小脸楚楚可怜。
乌黑的长发,瓷白的肤色,瞳孔比夜色深上几分,唇色很淡,有些凉薄。
真漂亮。
他脑子里迷迷茫茫的,视线中只有眼前的女人,再容不下其他。
“你想问我,有没有整容,哪家医生这么高明,能不能介绍你认识,人在圈里混,颜值不能崩……”阿嫣愉悦地勾唇笑,抬手抚摸青年英俊的脸,语气带着无限的柔情:“席先生,你才二十出头,这么年轻,人气高,底子又这么好,何必眼馋缝缝补补又一年的日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唇角溢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她又问了一遍:“我漂亮吗?”
青年如受蛊惑,魂不守舍地点头。
阿嫣捧起他的脸,一字一字道:“脸是最会骗人的。你有大好前程,别犯傻。”她皱了皱眉,快走几步打开门:“不早了,再见。”
席园恍如大梦初醒,一下子跳起来,耳朵红得能滴出血,视线都不敢落在她身上:“……打扰了。”
几乎落荒而逃。
阿嫣关上门。
梳妆台传来镜子苍老的声音:“……宿主对他使了媚术?”
阿嫣走过去,对着镜子,撩起一缕黑发别到耳后:“唉,我不爱用的……放心,以后轻易不会了。刚才,我见他沉迷于我的容貌,有动心的迹象,好心想让他看清我的本质,趁早死心,可后来看他那么仰慕我的脸,心里实在高兴,一时没留心,忍不住就——”
她摇了摇头,喃喃道:“想叫狐狸不发骚,难于逼良为娼。怪我一个人独处太多年,不知收敛,这要是我自己的身体,估计尾巴都藏不住。”
老古董心神一凛,试探道:“宿主是狐妖一族的前辈?”
“一半一半,一半妖狐,一半天狐。”
“这不都狐妖吗?”
阿嫣一边梳头发,一边闲扯:“一看你就是人界的灵器,修行还不到家。差远了,妖狐是妖,天狐是仙,仙妖殊途。媚术是妖狐引以为傲的老本行,天狐身为狐精一脉,虽然天生媚态,但以狐媚术法为耻,作梦都想当高大上的神仙。”
老古董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被人笑话修行不够,脸上挂不住,反驳道:“老朽已有数百年高龄。”
阿嫣:“仙界年龄以千年计算,神界以万年计算。你还是个孩子呢,别闹。”
老古董一口气提不上来,呛住了,还想追问几句,无奈咳嗽不停。
阿嫣转身走开,哼着小调子,拿起手机设置闹钟。
明早的飞机,从拍摄地回家,后天还有个视频网访谈,行程排得有点紧。
她拍戏拍了大半年,这期间几乎从不出现在公众场合,媒体探班都不露面,除了模糊的路透,就只有童晓薇那次同样模糊的偷拍视频。
这是她第一次正式重回公众视线内,需要好好准备。
刚设完闹钟,陆世同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阿嫣打了个呵欠,接起来:“陆总,你那边白天?我这里很晚了,明早我赶飞机,有事长话短说。”
陆世同沉声道:“下楼。”
听着有些疲倦。
阿嫣一怔,开口:“你在——”
“——酒店门口。”他打断,语气平平淡淡:“带上行李,下来。”
夜深了。
四周悄无声息。
紫禁城的夜总是格外漫长,景华宮的夜则不仅冗长无止境,更是安静得令人难以忍受,平时赶夜路的小太监们都会特意绕开走。
太/安静了。
前庄妃陈氏、现罪人陈嫣的房间里点着一盏灯,烛火幽幽。
女人坐在梳妆台前,一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看着铜镜中的容颜,怔怔出神。
她不再年轻了。
眼角生出清晰可见的纹路,皮肤也不似少女时娇嫩,就连那双手也看得出岁月留下的痕迹……老了,终究是老了。
眼前又浮现十四年前,大婚时的情景。
那年陈嫣十六岁,父亲本是个微不足道的武官,却得赵王杨昭赏识,三年前的平乱之战立下大功,如今封侯拜将,已是威名赫赫的定远大将军,而她……也即将嫁给赵王,成为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十六岁,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
彼时十里红妆,彼时锣鼓喧嚣……历历在目。
当一切都归于沉寂,夜深深人独坐,杨昭走过来,揭开她脸上的红帕子,看着她羞怯的眼睛,一字字坚定道:“阿嫣,本王此生必不负你。今生今世,本王的妻子,只有你一人。”
言犹在耳。
陈嫣笑了起来,声音刺耳,两手颤抖地掩住面孔,眼泪顺着指缝流下来。
曾以为誓言是人世间最坚不可摧的东西,到头来……男人的誓言,男人的心,比锦绣年华如花美貌,更留不住。
最后,笑声戛然而止。
陈嫣脸色突变,忽然呕出一大口血,十指鲜血淋漓。
身后响起脚步声。
“今日,韵儿又在朕面前,替你苦苦求情。”
男人低沉的嗓音冷淡地说出几个字,停了停,才又继续道:“朕已应了她,许你回将军府养病。你虽有罪,陈家却是功臣之家,朕也不愿见韵儿因你伤心。过两日,你便收拾东西离宫,名为回府探亲,实则……”
女人始终低着头,不曾看他。
杨昭闭上眼睛:“朕与你,今生恩断义绝,生生世世不复相见。宋太医说过,你的病无药可医,至多还能撑两个月,朕开恩放你归家,你便死在那里,对谁都好。”
陈嫣依旧不抬头,只惨淡地笑了声,冷冷道:“我的病怎么得来的,你不比谁都清楚?杨昭,你好狠的心肠!”
十年前,尚未登基为帝的赵王杨昭遭朝中奸佞所害,流放北方苦寒之地,圣上念着陈家有功,赦免了赵王妃,可陈嫣执意追随夫君,生死不悔。
路上,曾有歹人在赵王饭菜中下毒,却不知王妃每次都会先替夫君试菜。
那一次,陈嫣几乎送命,最后虽然捡回了一条残命,却也落下病根子。
杨昭听见她的话,脸色不为所动:“陈嫣,你可知道,十几年夫妻,朕最恨你什么?”
陈嫣不语。
杨昭神情冷然,只是那双深邃的黑眸中,渐渐漫开暴戾的阴沉之色:“你总是提流放时候的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朕,朕曾经有多么落魄,你又为朕付出了多少……这恰恰是朕最想忘记的。即使在如今,朕坐拥天下!可你呢?你何曾将朕当成天下之主,当成你该敬畏的夫君?你只当朕还是那个朝不保夕的可怜皇子!朕最恨的,最想遗忘的过去,你却总挂在嘴边,你让朕如何不厌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