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落看着掌柜的双眼,心里止不住一阵发毛,她搓了搓手臂朝柜台挪了挪脚,问及掌柜的原因的时候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
掌柜的那双苍老的眼睛不经意地往外斜了一瞬,伸出枯朽干瘪的手拿过旁边的算盘,他低头拨弄着上面的算子,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天黑以后,这镇子里可是很不太平的。”
“怎么说?”黎落咽了口唾沫,心里那一丁点儿的害怕压制不过那颗好奇的心,她舔了舔唇:“怎么个不太平法儿?”
闻言,掌柜的缓缓抬起松弛耷拉的眼皮:“想知道?”
黎落忙点头,忽闪着大眼睛做求知若渴状,声音又惧又有点小兴奋:“想知道!”
掌柜的拿开算盘,在账本上记了些什么,他合上账本,干瘦的胳膊撑在柜台面上,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目光中透着一丝诡异的光芒:“会被吃掉,剔骨抽筋,风干成人肉干,囤起来,慢慢享用。”
黎落听到这个,倒不怎么信了。
这世界再怎么落后也不至于吃人呀,这点基本常识她还是有的。
而且,白天嘛,人好像总会比晚上要大胆一些。
她只当掌柜的故意吓她,笑道:“掌柜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您还用这种故事骗我呐!”
她本以为掌柜的被戳穿之后会哈哈一笑恢复正常的神态,岂料掌柜的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双眼浑浊得犹如蒙了一层薄纱,薄纱后面却仿佛有一道锐利的目光若隐若现。
他压着声音,喉间发出一阵似有若无的低低的笑声:“是吗?晚上你可以试试啊……”
黎落笑容一僵,身上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着掌柜的的眼神,她几乎是慌乱地退了一步:“您别、别吓我啊……”
掌柜的但笑不语,伸手招来小二,小二忙小跑过来,点头哈腰地领黎落去找房间。
只听掌柜的苍老嘶哑的声音缓缓从身后传过来:“客官还是信我比较好。”
黎落回头看了一眼,掌柜的已经低下了头,干枯如枝的手指拿过算盘在算盘上拨来拨去。
回忆至此,黎落又往被子里缩了缩,两只黑溜溜的眼睛紧张地盯着屋里那扇唯一的纸糊的窗户。
屋外树枝的倒影映在窗户上,没有风时还好,风一吹窗柩呜呜作响如厉鬼在窗边哭诉,窗户纸上树影交错晃动,如同几只狠厉抓挠的尖爪。
风起了,窗户上黑影一闪而过,黎落顿时一个激灵,猛地蒙住了头蜷住了脚。
呜呜声持续了半盏茶的功夫,黎落蒙在被子里忍不住微微战栗。
风停了她也不敢露头,也不能怪她,躲过被子的人都知道,进去容易出来难,把被子掀开那得要不小的勇气。
片刻后,突然一股难以名状,令人难以置信的感觉直冲小腹,黎落咬了咬牙,鼓足勇气颤巍巍地扒开了一条缝。
月光透过窗户上的薄纸漏了进来,屋里是一层银灰色的白。
黎落屏住呼吸透过被缝小心翼翼地扫视了一圈,床上地上什么都没有,她悄悄松了口气,慢慢把缝掀大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