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宇听得那一声狮子吼,便知道大事不好,这和尚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一击端的是奇快无比,林浩宇发现时已然晚了,胯下那战马无论怎样闪转腾挪,都逃不出这一禅杖的笼罩范围。
于是,他也不管那战马如何,一连在地上翻滚七次才缓缓站起。那和尚也是了得,硬生生收住了这那一击,免了林浩宇那匹马变成肉末的下场。
“你这大和尚好不知羞,明明境界比小爷我高出好几个,却不敢堂堂正正地和小爷过上几招。暗算也就罢了,还事先用佛门狮子吼暗算于我,端的是死不要脸!”林浩宇震落了衣服上的尘土,跳着脚破口大骂,一脸的邪气令在场诸人都感觉一股阴风拂面而来。
可是这激辩之术,和尚那里会害怕林浩宇这样一个二把刀?只听那和尚微微一笑,口喧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杀人性命,盗人精魄血气以为己用,修炼那邪恶的魔功,必然遭受惩戒,否则天理难容!”
“功法哪有正邪之分?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大和尚你空口无凭,便断小爷我不是好人,岂不是笑话?”林浩宇冷哼一声,手中的三尺青锋挽了一个剑花。
那大和尚还想张嘴,就看那南唐的将领一把拉住大和尚,就要撤退。却听林浩宇长声喝道:“大和尚,不会是亏心了要跑吧?天网恢恢,疏而不失,你和尚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也逃脱不了暗中伤人的骂名!”
魔教虽为魔教,但与中域正派相处已经有千多年的时间了。若是平日之时,林浩宇以魔教教徒的身份出现在那正派的势力范围之内,定然是会被打杀的。然而这堂堂战阵之中,却也有讲究,林浩宇没做什么过界的事情,这和尚的行动,却未免有以大欺小之嫌。在这战阵之中,若是大家都来玩以大欺小,却就都乱套了。若是硬要算道理,却是这和尚理亏了。
那和尚一听,顿时不再理会那南唐将领,转过身来很认真地对林浩宇说道:“贫僧慧空,出师十年来,未做过亏心之事。自古是正则正,非正则邪,施主用那恶毒魔功,实在是伤人伤己。不若随我回白马寺中,每日里诵经拜佛,祈福消灾,化解自身罪孽,岂不善哉?”
那南唐将领看见慧空和尚如此做法,顿时就是一抖手,转过身吩咐手下兵丁急速撤退,同时大吼道:“禅师,我等已是深入敌国,还须早早撤退的好。若有半点迟疑,这千多名弟兄可都要葬在这异国他乡啊!”
那慧空和尚却不理会,只道:
“将军稍安勿躁,我佛慈悲,待贫僧度化了这凶恶之徒,也是无碍。”
林浩宇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心念电转间,张口说道:
“本座自知罪孽深重,也知那佛法无边,可本座还舍不得这满头的秀发。”
“肉身不过臭皮囊,人红颜倾国,转瞬间也不过一具枯骨。施主莫要纠缠于皮相,那便如同修魔功只求进度般,最后只能算伤人伤己。”慧空和尚深深一礼。
“那佛门为何会有专修皮囊的护法?专修皮囊的罗汉?禅师今日若是能将小爷说动,小爷便随你去那白马寺如何?”林浩宇嘿嘿邪笑着,“不光是我,此地魔修还有五人,都可以随禅师回那白马寺晨钟暮鼓,忏悔罪孽。”
其余那五名魔修,哪个不是人老成精的人物?顿时看出了林浩宇的意图,哈哈大笑这点头称是,甚至还有一个指天发誓的。
慧空和尚闻言,眼前就是一亮:“我佛慈悲。昔日佛祖曾有名言,以霹雳手段显慈悲心肠,我们正是需要以相反的角度思考,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林浩宇一张嘴,“啊呸”一声,一股子浓痰就吐在地上,在地上砸出一个小坑。
同时说道:“小爷我最看不上你们和尚这种了,正着说有理,反着说你们还是有理,老子还不了解你们秉性不成,你们什么时候没理过?”
说这话,这林浩宇又跳起了脚:“小爷我最开始说舍不得一头秀发,你便说肉身不过臭皮囊;再后来小爷我说佛门尚有专修皮囊的护法,你又说霹雳手段显慈悲心肠。你还有没有点下限了!你还要不要点脸了!”
那慧空和尚微微一笑,双手合十,柔声说道:“为一己之私眷恋皮囊、红尘,便是不值;以众生为寄托,以普度众生、护法护教为信念,因此留下破囊,便是值。很简单的道理,为何施主总不明白?”
“小爷要是明白了,还要佛法度化干什么!”林浩宇又是一口浓痰吐在地上,“总之小爷我是不和你辩了,怎么说怎么有理,我怎么跟你辩?”
“施主……”那慧空和尚依旧满面微笑,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得四下里一阵轰鸣,至少五千北燕军队将他团团围住!
“不辩了,不辩了,赶紧把你这大和尚打杀了才是正经!省的老子想起这事情就头疼。”林浩宇邪气地笑着,然后逐渐转为狂笑。
他身后的五名魔修一声长啸,五件法宝脱手而出,就将这慧空和尚死死黏住,再也脱不得身。
这五件法宝,均是通体黑色的令牌,这乃是魔教行军布阵之时所特有的法器,虽然说不上力量有多强横,却能够同时引动五个人的力量,在这空间之中形成共鸣,颇为类似合击之法,可以令人以弱博强。这五道力量相互共鸣、交织,这大和尚竟然也是脱离不开,他身上佛光大涨,却又是被这五枚令牌所组成的大网给死死压住,离开不得。
带着五千精骑来援的北燕将领,哪里还看不出火候,当下一声命令,眨眼睛箭如飞蝗,直奔慧空和尚而去!
那慧空和尚见此情景,才知道上当,可怜这一心扑在驱魔卫道上的大和尚,发出一声悲愤的低吼,一张嘴,一颗半液体、半固体的舍利子喷将出来,在脑后形成一轮光圈。
“贫僧,和你们拼了!”慧空和尚一声咆哮,五块令牌在瞬间被他振开,但此时五个魔修虽然被这力量爆震开来,脸上却无半点惊慌之色,原来就在此时,那北燕的箭阵却是到了。
慧空一咬牙,又是震开了那第一波箭矢,可他刚刚脱开魔修们的合击,这个时候却是旧力已竭,新力未生之时,等到第二波箭矢已至,这宛若城墙一般的箭矢,将他死死地封在其中!
“为无定故,故无定心,空不为空,色亦非色,色空一界,唯空不空,唯色不色,星斗之下,日月之临,佛光浩荡,清朗乾坤。灭除外魔,佛光永照,南无归尘现世佛!”
一声声禅唱响彻天地,带上了狮子吼的禅唱震得北燕数千兵丁动刀西歪。这慧空和尚所诵之经文,林浩宇怎么听怎么耳熟,略一思索才想起是那日卧虎庄外妖僧空色所诵之经文。只是,同样的经文在两人手中所发挥的力量,简直是天壤之别。
不过想想也是,那空色不过是一个妖僧,且实力仅仅在破障境界。而这慧空和尚,虽然死脑筋了一点,但实力确实实打实的化液期,光看看他那近乎成型舍利子,便知道这慧空和尚乃是有大神通之人!
不过,以林浩宇现在的心性,即便是天王老子下凡,也斩不断他那击杀慧空的心思。一是因为空色和尚恨屋及乌,而是刚才那一禅杖,着实让他大吃一惊。那因为入魔而变得渐渐偏激的心里,容不得这种敌人还存留于世。
当下,他深吸了一口气,体内真炁疯狂运转。那来自数十人临死前散发出的精血、精魄,被慢慢地转化成《血杀魔决》那至杀至寂的真元。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分心二用之下,那《金光神咒》的咒文被他在心中连续诵读了三遍,一股庚金真炁直接进入心脏处的油灯中,将一道金色的光罩激活;,体内那庞大的血杀魔决真元瞬间摆停,按照内脉中《白虹贯日诀》的法门运转起来。这一刻,林浩宇的浑身呈现一种不自然的血红色,宛若即将爆体而亡一样。
在众多尚能保持清醒的人们惊恐的目光中,浑身通红、犹如一只烤熟的大虾一般的林浩宇,手握着那柄只能称得上是凡间利器的三尺青锋,身化一道血虹,直接没入慧空和尚的金光之中!
和尚看着林浩宇的招数,却是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他刚刚强行催发自己的力量,此时却是着了林浩宇的道。但此时的和尚不闪不避,对着林浩宇,却是忽然爆出了一个声音:“哼!”
这一声“哼”之中,却仿佛是蕴含着无限的佛理哲学,恍若是要度化众生一般,这一瞬间,包括那五千精骑和五个魔修在内,都几乎一瞬间陷入了恍惚之中,耳边仿若梵音四起,连同自己的精神也一同陷入了这愉悦之中。可林浩宇却是一个例外,在这慧空朗出了与那空色和尚一般的经文的时候,林浩宇对这佛陀、和尚的心中,便就只有恨意!
见林浩宇依然不闪不避,直挺挺的朝着自己而来,这大和尚却又是张开嘴,又一个音节从他嘴中迸发了出来。
“哈!”
这一声原本没有什么,但就在此时,这一声“哈”却与那“哼”的回应相互重叠到了一起,这哼哈两声在这瞬间便在首当其冲的林浩宇的身边爆开,这林浩宇与对方本就有境界上的差距,这一下的攻击直接击穿了他的外衣和肌肤,深入了林浩宇的体内!
“砰砰砰!”这两个声音就好像是一把锤子一样,直接捶打在了林浩宇的五脏六腑之中,内脏碎裂、肌肉爆开、静脉膨胀,若是换做了别人,在这痛苦之下,定然已经是痛晕过去了,对于修行了《双脉秘法》的林浩宇而言,这些痛楚却也不算什么了,他一口精血直接喷在了自己的剑锋之上,这剑锋上面的剑芒顿时变成了一道血芒,直直的刺入了动弹不得的和尚的体内!
佛语禅音骤停,那围绕慧空和尚的金光逐渐淡去,周围的魔修和兵士,也好似恍然清醒了过来,而就在此时,他们正好见到林浩宇近乎**的身体从高空中摔下,吓得一名魔修纵起剑光,将他接住。
“就这样坑死一个化液期的大和尚,小爷我受些重伤,也算是赚大了吧?”林浩宇也不管自己那依旧通红的身体,用近乎轻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
那个魔修想到慧空和尚的境界,再想到林浩宇的境界,一时间也是兴奋难当,筑基期干掉化液期,哪怕那个化液期的已经身处绝境,那也是实打实的化液期!
慧空和尚由空中坠落地面,看不见的虚空中,丝丝精血朝林浩宇涌来,他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