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你这么想!”紫烟将汤药递给她,眸中有着深深的责备。
“若让姑爷听到了,指不定如何斥责您呢。”
紫烟很是讨厌主子说这种话,好似时刻准备着赴死一般。
结果汤药,将其一口饮下,多年饮药的苦涩早已麻痹了她的味蕾,再苦的路她都熬过来了,何况是小小的汤药。
喝了药,抬头望向山顶的方向,放下手里的棋子,隆起衣袖缓声下榻。
“今日阳光正好,咱们也出去走走,更衣。”
换上轻便的锦袍,肩头披上披风,戴着遮阳的斗笠走出院子,朝着城外的山头缓步而去。
刚走到山脚下,已是气喘吁吁,抬袖拭去额上的热汗,李悠然站在树荫下缓口气,苦笑连连。
曾经骑马弯弓的身子,如今竟是这般的不中用,只不过走了几步路,就喘成这样。
眼看主子汗如雨下,紫烟抬头望向高耸如云的山体。
“主子,咱们暂且在这里等姑爷吧。”
“嗯。”
李悠然点头应允,稍稍叹了口气,悠远眼眸看向眼前气势磅礴的大山,想起了曾出外打猎的场景。
只是在那场打猎,她竟成了被猎杀的猎物。
等了不多时,就见两道人影从山林走出来,紫烟眼前一亮。
“姑爷出来了。”
接连几日一无所获,丝毫不见双龙花的踪影,白钰有些急躁了。
双龙花只在眼下这个时节现身,再过几日入了秋,便寻不到了。
忧愁之际,眼角余光瞥见山下一道人影,心头激荡起阵阵柔情,忙将背篓递给紫竹,大步而去。
“你怎么来了?太阳毒辣,怎不在房中歇息?”
责怪的看向紫烟,“你怎让她出来了?”
身子本就虚,再让日头毒到了,如何是好?
白钰惊慌失措的面容,惹来李悠然的娇笑,“不必紧张,我又不是泥做的,一碰就碎。”
白钰仍是不放心,摸上她的脉门,脉象平稳,皱紧的眉头方才抚平。
无奈的望向她,“日后不可再任性了。”
初见她站在这里,白钰的一颗心都要从心口跳出来了。
二人携手,一路有说有笑地往回走。
“双龙花若寻不到,便不必找了。”
曾听司空说过,双龙花乃是奇花,百年难得一见,并非想寻便能寻得到。
深眸闪烁着冷光,握紧她的手,“有心找,总能寻得到。”
他不信,老天爷会对他们如此残忍。
见他目露坚定,李悠然垂下眼眸,不想粉碎他心底地那一丝希望。
人活着,心底总得有份希望。
回了城,发现界面上人潮拥挤,几个施粥的地方也飘来米香,众人脸上的笑容,给破败的漓江城,增添了些许生的希望。
望见百姓满心欢喜抱着米粮回家,李悠然也发自内心的笑了。
“想必是太子扣押的那批粮食到了。”
李盛上奏捐官一事,太子被罚,下面的人定是急眼了,不敢再扣着不放。
望着忙着抢粮的百姓,紫烟也撸起了袖子,双眼放光的冲了进去。
“总算可以吃顿饱饭了。”
看她肃穆的神态,一如上沙场的决绝,逗笑了李悠然。
“这丫头还会少了她的吃喝不成。”
“她这几日确实饿坏了。”难得紫竹替她说句话。
兴趣盎然瞄着紫竹,白钰低头整理妻子的披风,“何时你也为她说上话了。”
不该是水火不容吗?
紫竹轻咳一声,冷漠面容浮上诡异的红晕。
“我先回去放东西。”
落荒而逃的背影,惹来李悠然的讪笑,“瞧瞧,人被你吓跑了。”
白钰不以为然的挑着眉,“分明是他做贼心虚。”
“今日在山上猎到了山鸡,烤来给你吃,顺便解解馋。”
想到山鸡的鲜嫩,李悠然双目放光,不由握紧他的手臂,极其认真的开口。
“夫君,若寻不到双龙花我不怪你,可野味定要多多带回,比起怜悯之心,口腹之欲更为重要。”
宠溺捏了下她的鼻尖,白钰低笑着,“贪嘴不可要。”
皱了皱鼻子,李悠然有些哀怨的叹了口气,“还是山上好。”
河鲜美味未曾少过,不像下了山便过起了茹素的日子。
“若再说,山鸡我便给严老补身子去了。”
“不用,严老身体康健,我吃就好。”
二人调笑之际,白钰忽见一抹人影跑进巷子,身形颇为诡异。
“怎么了?”
顺着他的眸光望去,小巷空无一人。
“方才有人进去了。”
忽见施粥棚有人直挺挺倒了下去,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不止。
“有毒!”
不知谁喊了一声,所有人扔下饭碗一哄而散,场面一度陷入混乱,灾民暴动,与官兵有了冲突。
见有人被打,灾民们情绪更为激昂,很快双方扭打成一团。
“住手!”
沈浪带兵前来,大声一喝,打红眼的灾民自然没人听他的。
目光转冷,大掌一挥,下面的人拥了上去,强制将人拉开,场面才得以控制。
“你们怎么在这?”
白钰指向巷尾,“方才有人进了巷子,行迹诡异,可派人去追。”
将李悠然安顿在施粥棚内,白钰撩起衣袍,弯身查看脸色发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
面容覆上一层阴霾,端起尸体旁的粥碗,凑在鼻底闻了闻。
“人已经死了,碗中有毒。”
将碗递给沈浪,进入粥棚内仔细检查,果真在粥里发现了毒。
“粥里有毒。”
一听这话,熬粥的士兵立刻喊冤。
“不可能!粥怎么会有毒!之前我们也喝了粥,还有之前领粥的人,怎么我们没事!”
“在这人之前,是谁领的粥。”
努力回想着,“那人又高又瘦,穿着蓝色衣服。”
确定无疑了。
白钰看向眉头深锁的沈浪,“下毒的就是此人了,方才钻入巷子的人,就是如此装扮。”
说完,白钰拉着李悠然便要离开,被沈浪给拦了下来。
“这就走了?这么一大摊子的人。”
为难指向周围人群,沈浪又道:“你身为皇子,也该说两句安慰民心的话吧?”
话音未落,白钰凛冽眸光倏然射向他。
森冷视线让沈浪意识到,又说错话了,赶忙闭嘴。
“别再让我听到这句话。”
阴冷嗓音越发冰冷,沈浪暗自吸了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