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从秦国运送物资,无异于虎口拔牙。”沈浪不敢苟同的蹙眉。
“有舍才有得。”李悠然淡然说道,眸中闪烁着诡异的精光,“而且布拉桑是供应秦国边境的重要之地,粮草充盈,那里盛产睡到正好弥补燕国的短缺。
眼波流转,李悠然缓缓起身,走到书案前,挥笔画下一幅图。
初始沈浪尚且不明,待看到最后,狭眸迸射出诧异。
“这不是布拉桑的地形图吗?”
李悠然淡笑不语,一笔一划勾勒出布拉桑的地形图,一座城市跃然纸上。
指向周围的高山峻岭,嘴角噙着一丝笑,“布拉桑位于盆地之中,有高山作为屏障易守难攻,但只要攻下这里,防守不成问题。”
望着细致的地图,沈浪仍有些顾虑,“万一久攻不下,我军岂不陷入被动的局面?”
谈及于此,眸光扑闪着锐光,“不,有杨老将军出马,必定一举拿下。”
“但杨老将军此刻正前往边疆与秦军对垒。”
堆起笑容,李悠然将其中白子放于空白处,“不如我与将军打个赌,三日之内,秦逼撤兵。”
见她如此笃定的面容,沈浪呼吸一滞。
按脚程来算,杨老将军尚未到达边疆,她怎会妄断大秦撤兵?
将他的疑惑看在眼里,李悠然昂首一笑,“我会这般笃定,乃是因为大军出发前,秦国便得到燕出兵的消息。”
手指灵活把玩着棋子,“秦出兵是为奇袭,如今燕国已有准备,自是没了奇袭的效果,此时撤兵是最好的选择。”
嘴角挂着运筹帷幄的笑,深邃双眸闪烁着风云涌动的波涛。
“我若是杨老将军,必定不会无功而返。”
时隔多年,再度兵权在握,杨德刚若聪明,必然不会如此轻易班师回朝。
“可是去布拉桑会不会太过于冒险?”沈浪心底还悬着。
粮草不足,牵一发而动全身,任何险都冒不得,现在的局面,稍有不慎,敌人的铁骑就会踏破燕国大门。
“此非冒险,而是稳中求胜。”
“万一秦军再折返回来呢?”
“不,他们不会再回来。”李悠然很是肯定,“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们失去了最佳进攻的时机,贸然出手,只会陷入被动的局面。”
大秦不是傻子。
不得不说,沈浪被说动了,眸光瞥向那张图纸,心中还处于摇摆不定。
见他以有所心动,李悠然看似轻松地说道:“您也只是给杨老将军一个建议,去与不去全凭杨老将军做主。”
末了,白钰的声音陡然响起,“据说,已有灾民三日未进一餐了。”
灾民的凄惨状况跃然心头,冷峻面容浮现不忍的心痛。
反正如今已无粮可用,不如搏上一搏,至少还有份希望。
一咬牙,拍案而起,“好!我这就给杨老将军写信!”
他拼了!
夫妻二人相视一眼,眼底流转着晦暗不明的光。
在沈浪奋笔疾书之际,李悠然忽然开口,“不如将军将我的几句话写入信中。”
“夫人请讲。”
信写好了,沈浪是用飞鸽传书,杨老将军出兵在外,若被人发现与他有私下往来,只怕会惹来结党营私的嫌疑。
眼看着信鸽飞出,沈浪的心变得沉重无比,一封信承载了太多。
转身回到房间,望着依旧笑的风轻云淡的李悠然,他更觉得心情沉重。
“夫人当真好谋算,决定千万人的一封信,您却是如此淡然。”
一介女子,竟有着决胜千里之外的谋略,让他们这些堂堂七尺男儿如何自处?
悠闲的玩弄着棋子,漫不经心问着,“我只是说出我的解决之道,用与不用全在各位大人的一念之间,我又为何要紧张?”
这便是谋士的悠哉之处,有了法子弃之用之,如何用,全在他们的揣度之间,而她,只是隐身于幕后之人。
“夫人认为,杨老将军此去,胜算几何?”
沈浪忍不住心底的恐慌,问出口。
相互碰撞的棋子停了下来,目光带着一股威严和不容置疑,“过几日,燕国的版图又可多了座城池,日后边疆将军的补给不再是问题。”
闻言,沈浪长舒了一口气,“希望如夫人所愿。”
李悠然也只是静静坐在那里,静静望着眼前的那杯水,却是迟迟不曾入口,房内有瞬间的寂静。
轻咳一声,沈浪起身拱手,“夫人,在下有一不情之请。”
在她的默许下,开了口,“那副图,可否让在下带走。”
“将军随意。”
“多谢夫人。”
快速卷起地图,沈浪信步而去,只想赶快回到城外大营,仔细核对地图上的细节。
眼看他拿走了一幅图,从外面回来的紫烟很是疑惑。
“将军为何把您的图拿走了?”
“闲来无事,瞧瞧而已。”
沉吟片刻,李悠然转而望向盯着一杯水的夫君,叹了口气,“夫君,小女子何时才能喝上一杯水?”
和沈浪说话颇费口舌,偏偏有水却喝不得,得是多大的折磨。
白钰的回答则是尴尬的一声轻咳,“夫人暂且忍耐几日。”
深远眸光望向窗外,眉头紧皱,“我可以等,但灾民等不了。”
三日不进食尚可,但三日滴水不沾,可是要活活渴死的,灾民暴动近在眼前。
这厢的严华也是为水源眉头深锁,这么多人一日不喝水就已是艰难,关键是三殿下……
担忧眸光看向昏迷多日的李盛,病情反复不定,在疾病面前,再尊贵的人,也与常人无异。
不行,不能这么一直等下去。
握紧拳头,严华撩起衣袍,大步流星走出房外,径直走向白钰所在的房间。
还在思索解决之道的白钰,看到严老亲自登门,亲自起身迎接。
“严老。”
“见过严大人。”李悠然起身相迎。
严华恭敬的对她拱手,“夫人。”
看严华焦虑的面容,定是与他有要事相商,“我先出去瞧瞧,夫君与严大人慢聊。”
医术她一窍不通,帮不上忙,还是暂且回避为好。
待她一走,白钰看向面前的座椅,“严老请坐。”
眸光所及之处俱是泥泞不堪,断壁残垣无不诠释水灾的破坏性,难闻的气味钻入鼻底,李悠然忍着不适,行走在泥泞路上,只为了看一看这里百姓现在是何境况。
瞧见瘦骨嶙峋的人,手里捧着一只破碗喝粥,小心翼翼地不让一滴汤洒出来,泛着绿光的眼睛那是许久不曾吃饭的证明。